“古時節,能開萬世之先行,青史留名,而無甚瑕疵處,能得聖人一稱,不見得非要是那等人間難尋蹤跡的完人,才得享聖人二字;略不濟者,後世仍有零星傳頌,一時名聲甚善,為人剛正,散儘家財接濟百姓,或是有人難及的義舉,能得君子二字,而往後自有朝堂事摻雜其中,聖人與君
,就全然變了意味。”眯兩眼揣袖口,雲仲難得有嘲弄神情,看向沉默不語的劉澹,“愛惜飛蛾紗罩燈是聖人,立在山巔獨自觀瞧盛世,又未必肯將兩眼望向蒼生萬民,是真聖人多,還是假聖人多,這理你應當懂得才是,怎麼今日反而落在窠臼。何況我同你說過,那座青罡城不缺城主,那人本事不差,性子卻與你相仿,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青罡城守衛近來幾日,的確是有些焦頭爛額,處於淥州局勢初平,每日尋上門來的商賈百姓將城主府圍得水泄不通,事務堆積如山,單單一城之中瑣碎事便是無窮無儘,可眼下並無城主,那位受命而來的城主隻前往府中走動一趟,就再不見人影,隻得由城中其餘微末小吏暫且替代,可惜並無那等本事,凡遇大事難以拿定主意,暫且擱置下來,從而使得不少人自行尋上門來,要同這位新城主好生說道說道。
城主府幾位守衛不曉得在心頭罵過幾回那位忒不靠譜的新任城主,可礙於那位新城主似乎在軍中頗有威望,又是受赫罕看重,一時並沒敢有甚舉動,直到眼見事務愈積愈眾,實在隱瞞不得,才托人朝淥州州府處傳信,交代此事來龍去脈,等傳至正帳王庭時,雲仲早已是離了淥州,去尋劉澹一同離去。
今日城主府外又是有不少前來麵見城主的商賈百姓,但與昨日不同,每過數盞茶湯功
夫,城主府守衛就放行一人,而從城主府裡走出的商賈百姓,並未有幾人神情慘淡,反倒大多欣喜。此情景連城主府守衛都很有是狐疑,畢竟那位才舉家遷往王庭,平步青雲的前城主,遇上這等頗為棘手的諸般雜事,都是要焦頭爛額,這位新城主卻是不同,似乎理順起此等事得心應手,能教一兩人心滿意足,乃是小道,可令大多人都滿意的手段,可就要說上句高明。
天曉得這位初來乍到,甚至未必知曉青罡城近況的城主,是替這些位平日最是難纏的大小鄉紳商賈灌去什麼迷魂亂智的湯藥,還是許以重利,使得人人皆是開懷而去,總歸是近乎無多少麵帶沮喪從城主府中走出之人,從晨曦早起,到日儘天沉,城主府門前擁堵多日,急於登門求見的商賈百姓,已是空空蕩蕩。
府裡走出位麵皮很是耐看,穿淺青長袍與薄底靴的男子,擺弄著一柄亮堂至極的飛刀,身後還跟著位麵似粉玉的女娃娃。
數日前王尋尺還在軍營營盤當中偷酒喝,轉眼之間,卻是持著枚明黃戚前來走馬上任,暫代青罡城城主,前後相差過大,使得王尋尺直到邁步踏入府邸中時,都有些如夢初醒。
“那些人看著好像都挺歡喜。”從青樓裡走出的女娃疑惑不解,仰頭詢問眼前這位衣衫縫補過許多回的男子。
“有人托我教你些本領,今日這就算頭一場課業,回去
歇著的時節,再慢慢想。”王尋尺打個嗬欠,伸個懶腰。
“可哥哥好像不歡喜。”小姑娘耳聰目明,當即就看出王尋尺臉上有隱約苦色。
王尋尺臉色一僵。
能有半點歡喜才是假,那叫雲仲的殺千刀玩意兒,遲早得拿飛刀剮了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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