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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何以勝戰(1 / 2)

次日夜色來時,淥州壁壘中境,已是在將帥催促之下,連番出城求戰多次。

其中最為險象環生的一遭,數千許久未動筋骨的鐵騎出城過後,沿途舍命衝擊,距堅冰籠罩的胥孟府營盤僅有二三百步,甚至內裡守卒眉眼都清晰可辨,可依舊牢牢被箭羽所攔,饒是大多軍卒提前負盾,下馬遮擋,再向前衝陣,亦是相當艱難,反而是遭胥孟府一股同樣有千數上下的兵馬截住,廝殺許久,方才是有六成兵馬依仗身後援軍軍陣,得以逃出生天,可仍舊是折損近千,負創者逾百。

然而仔細思量之下,不僅是溫瑜,賀知洲同樣覺察出其中蹊蹺,畢竟憑書生這等最喜削去敵手兵馬數目的統兵之人而言,這等數千騎近乎送到嘴邊的美差,向來就不曾會輕易放過,而憑城外線報探馬傳來的消息,胥孟府那數千騎瞧來並不戀戰,從始至終也不曾有將王庭千騎吃下的意圖,隻是同其廝殺片刻,而後便紛紛回退。

凡事皆需有個試探,才可得其真假高低。

隻是經此一場廝殺之後,從其中即可窺見些蛛絲馬跡,便是縱使胥孟府不複當初鼎盛,鐵騎兵馬上陣時節,照舊是可稱天下驍銳,兩軍相觸僅一瞬,王庭鐵騎頹勢就已初顯,憑死傷逾千,也僅是使胥孟府鐵騎死傷數百,近乎是傾王庭鐵騎兩人性命,才可勉強換去胥孟府鐵騎一人,相差甚大,又無甚兵馬動用,探馬來報時節,淥州壁壘處司職練兵將官皆是眉頭深蹙,一時不敢輕信,直到傷卒營內由數百人填入的時節,方才恍悟所言不假。

許久不曾有人踏足的傷卒營外,僅隔一牆,可清晰聽聞其中嘶吼哀嚎聲,才不過撤回壁壘兩時辰,就有不下十餘位兵卒傷重不愈身死,血水於將傷卒營門前彙聚為一片水窪地,溫瑜披甲掛刀立身在傷卒營外,神色冷硬。

當賀知洲將最後一茬輕傷兵卒送往傷卒營過後,才察覺到傷卒營外站著許久未曾出言的溫瑜,於是拍打拍打渾身朱紅殘雪走上前去,不由分說朝後者手中遞上枚葫蘆,咧嘴笑笑,渾然不曾在意此時扮相很是狼狽。

「先前下官總以為,這場說不上絕無僅有,同樣能在史冊其中留名的大元內亂,十敗無勝,最起碼不可憑現如今王庭兵馬取勝,需得用到那等通天計策,方能搏出那麼一線勝機。畢竟胥孟府所轄部族數目甚多,王庭兵馬大多是尋常人家的兒郎,自然是比不得未曾學走,先行上馬的部族鐵騎,並不丟人,但的確是相差懸殊,可現如今我卻覺得這場戰事,勝負未必就要憑什麼高明計策。」..

溫瑜接過那枚葫蘆,放到耳邊晃晃,登時就曉得裡頭裝的乃是何物,於是隻將這枚很有些溫熱的葫蘆雙手托住,暫且暖暖兩手,但並未去飲,對於賀知洲這番話,同樣不置可否,依舊閉口不言,半晌過後,才是嘶啞開口,「兵卒舍生忘死,是王庭之幸,同樣是大元之幸,最不濟可講說,這些位本該趁年少時節有所為的兵卒,信得過王庭,樂意替王庭舍命,但不曾將這些位兵卒練得武藝精湛,騎術高明,卻是將帥失職,甚至連我這個兵馬大帥,也是難辭其咎。」

小輸一陣,無可厚非,既是論及戰事,絲絲縷縷草蛇灰線不得儘掌,然初戰損兵如此之重,饒是這消息尚未傳出過遠,卻也足能令軍心動搖一陣。

死傷近半,尚能操刀者,可言膽魄過人,死傷逾七成,依舊不肯退後半步者,可言說是一身虎膽,而眼下初戰,數千鐵騎死傷近四成,即使算不得大敗而歸,照舊也算不上中瞧,而這等陰霾近乎能將一城兵卒心思壓垮,更莫要說軍心大漲,這來得毫無征兆的初戰,無疑是王庭吃癟,且倘如是屢次三番皆吃敗仗,到那等死傷逾半數的淒慘酷烈死戰的時節,怕是王庭軍心,就已是強撐不得。

每議戰事,世人皆樂意說上一句所謂破釜沉舟,一戰定乾坤,而實則每戰往往需經大

小戰事無數,方才得有勝局,黃覆巢同樣是精熟此道的行家高手,斷然不會將勝負二字,皆係於一場三軍齊出的戰事之中,而是要憑小勝積攢緩緩圖謀,能得大勝。

而除去這場小輸之外,令溫瑜最是擔憂之處,在於胥孟府兵馬善戰一事。

五鋒山一戰前,單是憑王庭得來線報,僅一位胥孟府鐵騎身死,近乎能換三位王庭兵卒性命,且還未曾算上黃覆巢大舉西進時,大元西境處零散部族死傷。到如今雖有緩和,然而憑胥孟府一卒,換去王庭兩卒,同樣是現如今王庭不可支撐之重。

「答非所問,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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