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置身幕後者,在並無過多防備之下,欲將己身摘得一乾二淨,本就是相當難做的一樁事,何況除卻挑起流言紛爭之外,這些位或深或淺的青麵鬼所埋的暗子,大多是要將王庭之中兵馬布局連同戰事消息,一並傳至青麵鬼羅刹鬼兩人耳中,則必定要經重重傳遞,因此更難斷得徹底,蟄伏一事便難上加難,也正因為如此,王尋尺經數條暗線轉折過後,最終將目光定在久無戰戰事的淥州南境,最終同賀知洲一並易容,扮為敗卒模樣試探這位秦徽,揪出馬腳。
環環相扣,且並無打草驚蛇之舉。
稻粟鎮旁驛館內,其餘十幾二十位人手,自然並非是王尋尺
同賀知洲所攜兵卒的對手,被悄無聲息解去綁繩,而後皆儘生擒,不日啟程押送至淥州王庭,再經一輪盤問,更不必憂心有甚禍患生出,這等人手,皆由姑州內王庭精銳親衛押送,即使是已然修行有成的山上人,也需掂量一番赫罕親衛,究竟是有何等驍銳。王尋尺則更是不講究,使數口飛刀連番削去秦徽幾處至關緊要的經絡,這才是笑吟吟將這位蟄伏許久,青麵鬼親近爪牙之一的禍害送走,自己則是同賀知洲一並,信步在稻粟鎮中走動。
賀知洲近來並不曾一味留守於軍中,這位自洙桑道以來,做過無數雜活營生的主,當今倒真是變為王庭中一枚青石磚,何處需其出力,就要顛簸跑去一地,做些往日就曉得一二的雜亂營生,軍中事由強撐許久的溫瑜一肩扛起,即使是有心相助,奈何也不見得能幫襯上。
所以王尋尺才在稻粟鎮中走動過一盞茶功夫,兩耳都差點磨起繭子,賀知洲一向是不曉得收聲內斂的性情,可算是找尋到位故友,牢騷苦水劈頭蓋臉壓下,直逼得王尋尺連連苦笑,險之又險才摁死心頭火,未曾動用飛刀穿針引線,將這混玩意兒的嘴縫上。
「身在淥州內順藤摸瓜,誤打誤撞卻是瞧見這麼一片瓜田,到底是在戰時,所謂的什麼人心忠義,往往都更容易變味,不知少赫罕是否是預先洞悉了此事,該有一場勃然大怒
。」
好在賀知洲並沒一味說那些味如嚼蠟的言語,而是瞬間將話頭瞄向彆處。
「與我又有何乾係,淥州這陣年月,背鍋受編排太多,哪顧得上這些,疲於奔命罷,還真不如當初在個小酒館茶樓裡佯裝說書人,更合我心意。」王尋尺顯然是不願就此事過多言語,分明先前下令使淥州大多百姓遷往彆地,一來太過於折損心力,二來則是聽過不少冷言冷語,心氣有所消磨,因此如今分明是仍在淥州州牧任上,卻像是方才生了場大病,遲遲不愈。
而最是叫人窩火的,是明曉得溫瑜此等安排,是早有所算計,且此舉更是能挽無數百姓於水火,但紛紛議論傳入州牧府時,連那小姑娘聽著都是煩心。
「你從來都是這等彆扭的心跡,既不算是斤斤計較,更算不上是敞亮,像那等認死理信得過自己的,做事無需旁人去端詳評點,從來視若無睹,你王尋尺卻是不行,可要是說過多仰仗旁人說好,同樣不是那類人,生得是自相矛盾,最是不利於修行武道,尚要傷人傷心。」
賀知洲話音未落,就在稻粟鎮街頭,瞧見那位先前梨花帶雨的小娘,拉著位孩童外出取水,於是快步上前,朝那小娘行禮告罪。
稻粟鎮中,有極少數人曉得這些位敗卒,實則是王庭中前來捉拿青麵鬼爪牙的暗棋,其中也包括這位夫君早亡的嬌美婦人,見是賀知洲前來躬身行禮
,同樣是柔柔弱弱還禮,順帶牽著孩童小手,也教孩童如何行禮,不過不知怎的,臉上有一抹緋紅轉瞬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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