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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佛前小鼠竊燭花(1 / 2)

胥孟府境內山穀,由溫瑜先動。

早在先前時節,溫瑜還未曾出手當場誅殺青麵鬼前,就已大概猜出,今日這片僻靜山穀內,多半是要有胥孟府內的高手前來,既是為力求穩妥,也是使自身安心,並未吝嗇大陣,接連五座大陣籠住山穀周遭,密不透風,環環相扣,果真派上用場。

胥孟府的確是派人手前來,但既不是什麼年輕一輩的高手,同樣不是什麼府內舉足輕重的長老人物,而是胥孟府府主,也就是掀起這場大元近乎前所未有叛亂,一度吞並大元足有七成江山的始作俑者,居於四境,甚至多年過去,興許已能觸及五境的燕祁曄。

五座大陣其中延展出的浩蕩威光,洶湧至極,動搖整座山穀,莫說飛沙走石,連多年不融的山巔堅冰,都是紛紛炸碎滾落下來,地動山搖,撞向地表時升起滾滾煙塵,幸虧是溫瑜留手,護住山穀其中的大元兵卒,才未曾受過多波及,然而仍舊是有許多忍饑挨餓兵卒,本就是相當虛弱,難以久站,經這般震顫過後跌坐在地,驚駭時抬頭望去,卻見四麵環山峰頂皆像是受過磅礴力道,生生震斷垮塌,竟是相比先前低矮了足有數丈。

修行道中,有絕代高人曾言說過,修行道豈止千百,劍道拳道,乃至於撒豆成兵的本事古來長存,若單論威勢,陣道與傳聞當中高居九重天外的神仙,才最為相仿,一陣起則有隆冬時草木繁盛開枝散葉,一陣升則有東海呼嘯,濁浪排空,欲做人間最高,翻山覆海,天威浩蕩。

整一座山穀被五方大陣近乎齊腰斷去,而原本堅硬土石斷縫處,則有無數如藤曼似的石筍冒尖,隻不過幾息,拔地而起,竟是如荒野之間得來春雨滋潤過後的藤蔓般,化為百十來道猙獰回轉,石屑紛飛的鎖鏈,隻是轉瞬之間團團圍住立身場內的燕祁曄,足有幾近百丈的石鞭石鏈輪番壓砸,山穀震顫,足有近一炷香光景才紛紛退去。

陣道五行,溫瑜憑土行起手,百來道石鞭拍砸,所行乃是以力破法的路數,無異於將這座山穀四周高低錯落險峰連根拔起,狠狠砸向燕祁曄。

這等略無花哨,甚至未曾動用陣道玄妙的手段,倘如柳傾在此,八成是要哭笑不得。

人間陣道,出於陣法紋印多變,千變萬化,稍有一處細微差彆,變化與威能便相差極為懸殊,像這等化去嶙峋岩石,以大陣重塑其形,以山石自重壓人這般手段,已能算在陣道其中相當不入流的微末本事,又何況今日對上的這位,乃是大元自稱第二,無人敢居第一的四境,說得周全些,乃是試探,倘如略微直白幾分,便是胡鬨,並非是全力對敵,反倒更像是奚落,百來道石鞭結結實實砸到燕祁曄立足地,嘲弄意味近乎不言而喻。

可僅僅是嘲弄,並不會使一位逼近五境的高手羞憤而死。

燕祁曄從煙塵中信步走出,毫發無損,神色還是如方才一樣,隻是再看向不遠處溫瑜時,兩眼讚賞意味更濃,就仿佛是見胥孟府一位修行有成的小輩那般,不但未曾有慍怒,竟有一抹喜色。

“陣法聲勢大到這般地步,卻體會不出三境氣息,就自然不用說四境,看來倒當真如我所猜的那般,天西城外,五鋒山內折騰得險些翻了天,果真不是什麼尋常二三境就能比肩的,難不成當真是將三境四境的前路一並自斷,僅剩下對於陣道大有裨益的二境,打算生生將修為推到能憑二境力壓三境的地步?”

不愧是整座大元天下,修行道中走得最靠前的高手,隻經過溫瑜一合出手,燕祁曄就將其根基猜測出個大概,神情當中又添了些訝然惋惜。修行道不隻有陣道一門,能借這般尋常人看來舍本逐末的手段修行,更有隻修靈犀境的大才,修到高絕處,三境就未必遜色於尋常四境,而陣道一途素來就有說法,念起成陣,虛念二境玄妙無窮,古今之人,都未能有專修二境,使其當真圓滿的修行人,不過典籍古書之上卻是寥寥數筆,曾有二境陣師欺壓四境,僅憑一座大陣困其三載,險些磨得道心破碎,就可知陣道二境,絕非尋常。

“自斷前路,隻修二境虛念,說來也是可惜,畢竟這人間凡夫俗子,往往都隻樂意走那條已然被前賢踏過的老路,五境仿佛就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一步,就更不必說是那位,越過五境的五絕之首,可隻憑境界論勝負高低,何嘗不是固步自封,舍得滿身三境之後的基石,專修二境,倒也不見得是壞事。”

“不過還想請問一句,為何如此?”

燕祁曄像是當真不解,於是遲遲不曾出手,而是蹙眉望向溫瑜,既不曾刻意佯裝,也不似摻假。

“自然是為殺你這頭老狗。”

溫瑜再招手時,從此處山穀處途徑,漫山遍野四麵八方所吹來的寒涼罡風,儘數在招手之下被五座大陣采擷而來,一時間風聲儘停,而山穀高處,卻一時間多出無數枚瑩白通透飛劍,懸在當空,難以瞧得清楚,但隨著大陣采擷狂風,氣機愈深,瞬息殺至燕祁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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