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師兄扛下了末日!
夏元和大楚鐘離將軍分開後,隨著“導航寶”的手指指引繼續深入。
他如尋常旅人走在西幽森冷的大地上,因為縮地成寸動靜較大,可能引來不必要麻煩,而錯失真正的目標。
在第三天傍晚時,一座“露天祭壇”出現在兩人麵前。
幽暗無光,血河凝成縱橫的紅色管道,殘肢斷臂頭顱毛發堆積成山,說是地獄也不為過。
但露天祭壇裡卻空蕩蕩的。
夏元的目光迅速掃過,然後停頓在中央天子獻祭的石台上,寧寶的手指就是指定著那裡。
看來又是到了“你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的環節了。
夏元看看天色,扭曲的陽光已經被吞沒了。
入夜了。
西幽的夜,是怪力亂神的完全主場。
夏元沒急著上前,反倒是往後退了兩步,走入了附近的小林子外圍。
盤絲向四麵無聲無息地遊出,嫻熟地編織成新一代“蛛網式”改良吊床,而他舒適地躺到這吊床上。
枕著頭,翹著腿,喝完淡水吃乾糧,隨身寶乖巧地自掛一邊。
慘白的月光如竄入了幽深的水底,在半空產生了水波抖動的扭曲感、彎彎折折,讓一切多了十分的詭譎。
西幽就如深海,光芒落到此處,除了扭曲,還暗淡了不少。
休息到半夜,遠處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夏元奇怪地睜開眼,這年頭,這麼老實走路的人不多了。
在西幽這種地方,進行空間移動居然還發出聲音麼?
他此時是天魂大宗師境界,神識放開,諸神無念,四周的動靜頓時進入他腦海中。
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阿哥前天肯定是走的這條路,他和古貴取了穀物早就該回來了。”
另一個老者的聲音“小姐,現在不同過去了”
“趙叔,阿哥他可是很優秀的刺客,而且這條道從來沒出事過,我懷疑阿哥可能被困住了。”
“小姐”
“趙叔,我們就悄悄走一遍,就走這條安全的路,絕對不主動去招惹任何東西,如果這一次找不到阿哥,我宴雅保證直接回去,再也不去找他啦。”
那老者深深歎了口氣,兄妹情深,公子又是小姐唯一的依靠,他失蹤了,小姐能忍到現在才來尋找,實在是很不容易了,於是他也不勸阻,摩挲了一下胸前的帝君木雕,又抓著那木雕點在眉心,輕聲道“願帝君保佑我們。”
那名為宴雅的少女也頓時肅然起敬,露出虔誠的神色,抓著嵌入胸間的帝君木雕貼在眉心“願帝君保佑。”
西幽化詭國。
神佛皆無用。
殘存者能去相信的,隻剩下當初的那一位了。
那一位不知名姓。
但如帝王君臨。
所以稱為帝君!
此時,夏元懶懶地躺在蛛網吊床上,寧寶吐著舌頭懸在一邊,一雙可愛的腿子騰空掛著,而瞳孔呆滯地看著遠方,左眼角的一顆淚痣顯出幾分柔弱。
她視線裡是扭曲陰寒的月光。
未幾,悄聲說話的兩人也走入了她的視線,再遠處則是那露天祭壇。
這是一個穿著黑衣緊身衣的宴雅,以及同樣著裝的老者,黑衣便於行動和做到人類認為的視覺化隱匿。
忽地,宴雅察覺了什麼,如貓般弓著身子,輕靈地走到了祭壇外圍,她看到了兩塊乾癟的人形爛肉,那人形爛肉的軀體千瘡百孔,染滿血汙,給人一種血液從內向外爆發,穿透了七竅、以及所有的毛孔,直到那人淒慘死去的感覺。
宴雅伸出顫抖的手緩緩探向那爛肉的脖子,在血汙裡撥弄了下,顯出血色的帝君木雕,又在那爛肉的腰間摸了摸,露出半塊鋸齒玉佩。
這半塊鋸齒玉佩和她腰間掛著的恰好相同。
宴雅瞳孔驟然濕了,強烈的悲慟瞬間襲上心頭,小嘴微張想要哭泣,但她很快自己反應過來,左手猛地捂向嘴巴,同時整個人進入了最高的警惕狀態,身後三重如水草團般的黑暗虛輪顯出,血勁進入快速消耗狀態,但也帶著她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老者見到這情況,也急忙收斂氣息,顯然他不會宴雅的這玄功,隻不過藏匿之法也算不錯,隨後他擔憂地看向宴雅,小姐全身都在顫抖,眼淚刷刷直流,牙齒死死咬著自己的手,不發出哭聲,生怕驚動什麼。
驟然間,四周變得安靜下來。
原本閉眼躺著的夏元也緩緩睜眼,側頭看向那少女探手輕輕摘向乾癟屍體腰間的那半塊鋸齒玉佩。
啪嗒
掛繩斷了。
這不過是一聲再輕微不過的細響,但在這西幽靜夜裡卻如雷鳴。
夏元直接就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