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環之盤古大陸!
東京禁軍的人數在易苗親衛營的監督下重新進行了清點,為了防止禁軍重複登記造冊,易苗使用了一種特殊印泥,采集了所有人的右手大拇指指紋。士兵在新兵冊上按過指紋後,大拇指沾上的印泥顏色十日內不會消失,這樣一來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士兵是否已經登記過。新士兵名冊上增加了指紋,這樣在士兵死亡或者離開後,對照指紋就可以輕易查出是否身份造假。禁軍的每名人員還被賦予了一個唯一編號,通過編號,可以很快的查出這名人員的所屬部隊,擔任軍職和具體身份,大大降低了禁軍內身份的識彆難度。
新禁軍名冊用了六天時間統計完成,目前的禁軍人數還有四萬一千四百多人。算上這幾個月來陣亡和叛亂死亡的禁軍,一共是六萬兩千六百多人。這個數字和兵部,戶部領軍餉用的三十萬人的禁軍名冊人數差距巨大,打了兵部,戶部一記大大的耳光。按理說,禁軍的餉銀不管是兵部還是戶部都有權監管,可兩部都選擇了禁軍報多少他們就認多少,不知道是懶的管,還是有意同流合汙,也許是兩者皆有。既不得罪人,又可以偷懶,還可以拿好處,何樂而不為,反正花的也是國庫的錢。在趨利避害,唯利是圖這一點上,士大夫們和他們一向看不起的商人們沒什麼區彆。
易苗把新名冊給了韋文峰一份,又給了兵部,戶部,柳輕舟各一份,從此禁軍人數就被柳輕舟定死在了六萬人。僅此一項,就可以為國庫每年節省近五百萬兩銀子。這些年去向不明的軍餉,到底有多少人參與了瓜分,誰也說不清楚。柳輕舟覺得看似律法嚴密,層層監督的東京官場就像一張被蛀蟲們撕咬過的千瘡百孔的破布。為了製定更加嚴密的監督和懲治體製,柳輕舟查閱了陳國的相關法典。令人尷尬的是陳國的法典對於懲治吃空餉的懲罰非常嚴厲,一經發現都會判處死刑,於此對應的是陳國這二三十年來卻沒有任何人因為吃空餉而伏法。有法不依,法律又有何用,徒增笑柄而已。更讓柳輕舟失望的是陳國對於吃空餉的監管在製度上也十分嚴密,以至於柳輕舟想不到更好的製度。製度再好,無人執行或者敷衍了事的執行,什麼製度都沒有用。
柳輕舟正為法令的執行問題頭痛時,首批貪官們的審訊結果出來了。這些高級官員,各種重大的罪行都有涉獵,無愧於全麵發展的頂級蛀蟲。易苗特意找來太師賈溫的罪名逐條觀看。不知道是負責審訊的官員為了迎合上意,還是改革派們對保守派頭頭實在是恨的咬牙切齒。老甲魚的罪名被羅列了二十多條,易苗看了一遍,覺得很多是生拉硬拽,一條罪名被他們拆分成幾條來說。柳輕舟也看出了問題,把奏章駁回刑部,要他們精簡求實。賈溫的罪行經過多番斟酌,定下了八條主要罪行,包括欺君罔上,結黨營私,陷害忠良,貪墨軍餉,徇私枉法,買官賣官,操縱科舉,殺人侵財。值得大家注意的還有一名官居三品的兵部侍郎,長期出賣陳國軍事情報,是名副其實的漢奸。他的密室裡搜出了和南涼高官的通信證明了一切。劉元景怎麼也沒想到這位時常在大殿上侃侃而談,倡導忠君愛國,不畏強敵,誓死保衛國家的兵部侍郎,居然是一位被政治耽誤了的好戲子。
抄沒官員家產的具體清算數字很快也整理出來了。還是以賈溫為例,家中藏有的金子有兩千二百多萬兩,因為金銀過於沉重,藏匿處夾牆的地基被壓的滿是裂痕。藏於地窖的銀子有一億四百多萬兩,玉器,古董,珊瑚,書畫,寶石不計其數,價值也有一億多兩白銀,有些珍品皇宮裡也沒有。另外還有房屋,地產兩千多處,良田三千多頃,各處商鋪,銀號兩百多家。賈溫平時使用的銀票就有近千萬兩。其他官員家中也各有特色,有人家中妻妾成群,最多的有近百人,比皇帝柳承道也不遑多讓。有人佛堂裡供了十八尊半人高的純金佛像,也不知道,他天天在家中跪拜的是佛爺還是黃金。
官員的罪狀和抄沒財產清單劉元景整理好後,寫成了奏折交給柳輕舟轉承給在皇宮中閉門不出的柳承道。三品以上的大員,定罪需要有皇帝的敕書。柳承道卻把奏折留中了,像沒有收到過奏折一樣。柳承道看過奏折,大臣的罪名並不令他意外,但看到官員們的財產時,柳承道出離的憤怒了。想到自己被南涼人逼迫的劫青樓,搶寺廟,這些富可敵國的大臣們卻一個個心安理得的冷眼旁觀。自己這個皇上在這些忠心耿耿的重臣眼中那時應該和一隻逼急了要跳牆的瘋狗差不多。想到這些,柳承道恨不得把這些官員活剮了才能解恨。可柳承道明白現在對他來說最大的威脅是易苗,他要易苗來求他,才能重新討價還價。柳承道眼中,易苗做的所有事情不過是為了清算和賈溫的仇怨。
對於柳承道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易苗並不著急。讓易苗沒想到的是,首先對皇帝發難的會是平時養尊處優,從不過問國事的皇親國戚們。為了杜絕皇親們對皇位的覬覦之心,陳國朝廷每年都拿出豐厚的俸祿供養著這些血統高貴的人們。他們不愁吃,不愁穿,過著令人羨慕的奢靡生活,隻因為他們是柳家的子孫。他們不用做任何事,朝廷的事更是不用他們操心,但這次抄出的貪墨金額讓他們也觸目驚心。皇親們要主持正義的心再也按捺不住,這些朝廷的鷹犬和仆人的財產居然比他們這些主人的還要多出這麼多,天理何在,公平又何在。太妃能忍,王爺也不能忍,駙馬能忍,公主也不能忍。皇親國戚們紛紛求見柳承道,對這些貪官損公肥私的行為表示了憤怒和譴責,要求皇上從重從嚴處理。
對於皇親們的憤怒,柳承道總是敷衍一番,這些人身份雖然高貴,可並無實權,也引不起柳承道的重視。貪官們的罪行慢慢在東京百姓中傳播開來。茶館酒肆中,流傳著各種各樣版本的消息。見多識廣的東京城民當然知道一些消息不可全信,真假隻能靠自己分辨,可眾多大臣的府邸被查封,大量的財物被查抄運出都被百姓看在眼裡。為了防止太過駭人聽聞,這些貪官的財產運出的時間多數都挑在夜晚宵禁後,即使這樣仍然避免不了一些白天的運輸。一天接著一天,東京城流傳的消息越來越詳細,加上百姓們的親眼目睹,以及朝廷的沉默好像都證實了傳言。三年來兩次被南涼人圍城的恥辱,充分證明了東京官員的無能。現在還存在巨額的貪腐,不久前南涼圍城時柳承道才抓出來一群貪腐的京官,現在連一二三品官員都如此。民眾的憤怒已經不可壓製。東京各級衙門外圍滿了憤怒的人群,高聲叫嚷要嚴處理國賊。國子監的學子們敲響了登聞鼓,集體麵見皇帝請願。各級衙門每天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隻能不停的向皇帝發出奏折,言明此事如果處理不及時,或處理不當,隨時會激起民變。對於民眾的請願,不論是穎州軍還是禁軍都沒有乾涉。
雪片般的奏折送到了柳承道的書房裡,柳承道對於易苗的威脅可以不理會,皇親們的憤怒可以敷衍,但對於民變,他卻不能不在意。柳承道是個極愛麵子的人,就想當一個文采出眾被後人傳頌的皇帝。現在朝廷的臉麵蕩然無存,皇帝的威信空前低下,如果激起民變導致柳家的江山動蕩,甚至覆滅,那自己在史書上也會落下個無道昏君的名聲。四下無人時,柳承道深深感到自己這個皇帝當的失敗。自己的親信大臣都是重利忘義的人,國家陷入危亡之際,他們仍然守著自己的巨額財富時而不見。一國之都被圍數月,沒有一支像樣的軍隊能夠擊退外敵,還要趙國出兵相救。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在無比複雜的心境中,柳承道批複了刑部的奏折,批語為“斬立決”。
流金河畔,燒毀的店鋪已經被拆除平整,一處高地被選為公開處斬二十五名人犯的臨時場地。流金河突然又恢複了往日的人山人海,前來觀刑的民眾把這裡擠得水泄不通,連流金河中也擠滿了觀刑的船隻。行刑的高台前,幾排身著白衣的年輕人整齊的站在台下,他們是來自國子監的學子,他們仰著臉看著台上的犯人和劊子手。行刑台上,監斬官用了一個時辰時間,把台上這些人犯的罪行宣讀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