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挺勁,從兩頭翹椅子上翻下來。
辦公桌上電話叮叮作響,值班的不在,高大成又不想接。
響到叫人心煩意亂的時候,他從地板上爬起來,伸手抄起電話,想借機會把打電話人臭罵傾,哪想到電話裡也在端著官腔罵人。
“你們的人都死絕啦?長著手沒有,為什麼不接電話,誤了軍機大事是你擔還是我擔?你們······”
高大成聽聲音感覺像是範大昌,冒著問了句:“你是範先生嗎?”
“少說廢話,你管我是誰,快給我找高司令講話!”
“真他娘的晦氣,我就姓高,你有事快說吧!”
電話裡那個猛虎聲音,忽然變成綿羊腔調了,接著用極其諂媚的語調說:“嗬呀!你是高司令,我真瞎眼,不我簡直是聾子。高司令,讓我為你祝賀,托你的福,菜市口的問題順利結案啦!另外,還有個大好消息······”
範大昌講的是咋的回事情呢?
原來,昨天夜裡韓燕來從偽司令部跳牆回連部後,丟下張小山個人伏在火磨橋前,張小山是最近幾天內打入敵人新兵連看守倉庫的。
他接到韓燕來的通知,夜裡從倉庫溜出來,悄悄走到橋頭,負擔裡外聯絡,韓燕來進入偽司令部很久不出來,他心裡十分焦急,槍聲響後,處敵人都有騷動,他再也不敢在橋上停留,試著奔偽司令部接濟韓燕來,走到中途,迎頭碰上偽司令部衝出來的敵人,他萬般無奈,隻得回倉庫,這樣就同溝外的同誌失掉了聯絡。
再說魯隊長他們在溝外等了很久,驟然聽到敵人司令部帶響槍,估計韓燕來是出了問題。原來決定是不打槍的,他留下部分隊員守溝,帶著膘子爬進溝來,想援助韓燕來和張小山。
不料剛跨過鐵道,就和追趕來的敵人碰了頭。
他們躲到黑影裡,等敵人過去,繼續向前走,直走到了火磨,在司令部周圍偵查了番,點線索也沒找到,往回返時,交通崗卡都被敵人封鎖了,不用說回到市溝沿,連鐵道也過不去。
繞了半天圈子,他們走到菜市口,鬨的前進無路後退無門,幸而兩人都是居民打扮,魯隊長領著膘子進入菜市口附近家散著門的騾馬大店,住店總得先驗證件,登記店簿,接受檢查。
魯隊長懂得這套手續,主動找到店家櫃房裡,說他們是郊區住戶進城買東西的,想到店裡歇歇腳,多給點茶錢也行,照樣給房錢也行,希望減少麻煩彆登記店簿。
櫃房接受了他的意見,給找了間空房,他們便進去休息了。
沒有多久,敵人擁進來查店,魯隊長同夥伴偷偷溜到後院,鑽到草料間裡,躲過了敵人的挨戶搜查。
天明之後,仍然不敢活動,點半鐘戒嚴解除了,他們試著想離開這塊是非地。
這時街頭上傳十,十傳百地說越獄“犯人”已被查獲逮捕,等會兒就要拉到菜市口槍斃。
這哥消息急壞了魯隊長,真要是尤林同誌出了這樣大的漏子怎麼得了!無論如何也得到現場去看看,隻要有點可能,就是拚上身家性命也得援救他。
他同夥伴秘密帶好槍支,悄悄離開了店房。
街上鬨哄哄的,看熱鬨的人還是不少,魯隊長他們夾雜在觀眾的行列中等待著。時間不大,駛來輛帶篷汽車,押車的也隻有十多個偽軍。
“對付這班偽軍問題不大,有梭子彈就可以打他們個雞飛狗跳牆,至於敵人續增加了怎麼辦,尤林身體怎樣,能否跟他們衝出去,他沒有考慮甚至不願意考慮了。”魯隊心中暗自說道。
可是這次處決人,反往常的遊街示眾,車停在菜市口刑場,警衛們先跳下來彈壓了地麵,趕走了群眾,然後才推擁出被綁的犯人。
魯隊長眼看到被綁的是個嚇到昏厥過度的後生,把他鬨糊塗了,他楞了楞神,把摸到手裡的短槍又掖進腰裡去。
當時他的這個動作,被化裝混到群眾中間的範大昌瞧見了。他擠眉弄眼地糾合了群特務,遠遠地尾跟在魯隊長他們的後麵,等到看清他們是兩個人,範大昌更沉著了,乘著他們到小鋪買燒餅的時候,他聲呼哨,匪徒們從魯隊長身後擁齊上······
這就是範大昌向高大成電話中說的好消息。
貓頭鷹在半畝園的老槐樹上叫了兩聲,小燕兒從夢中驚醒了,心裡嚇的突突直跳,仿佛有什麼禍事臨頭。
揚起耳朵聽了聽,身旁的銀木蘭呼吸很平穩,尤叔叔在裡屋睡的也挺香甜,她才放下心來。想從新入睡,但再也睡不著了,生怕從虎口裡逃出來的受難人,再被敵人奪回去。
“尤叔叔昨晚告訴,把地洞再挖個翻眼,這件事遲辦不如早辦,萬敵人來搜查呢,萬萬不能再出漏子呀!”小燕想著輕輕下了床,怕吵醒睡覺的人,踮著腳尖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