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啄木鳥飛到棵樹上,張開尾巴往樹木上撐,便“篤篤篤”使勁地啄著樹乾。
忽然,“撲撲撲”群山鴿從濃蔭深處慌慌張張地撲塌著翅膀,從耿岩明頭上急飛過去。
“驚鳥報警!”
耿岩明立刻萬分警惕地朝茂密的樹林後閃,隱蔽起來,留神地向驚鳥飛來的方向觀察著。
透過濃密的林蔭,隻見幾個人影晃,還有匹白馬,馬背上馱著竹馱子。
會兒工夫,前頭清晰地傳來了折斷樹枝的“劈拍”聲和沉重的腳步聲。漸漸地,連粗重的喘氣聲也聽得清楚了。最後,茂密的枝葉搖,從綠蔭中出現了個人。
這人,個穿身青布衣褲,後麵個卻穿件灰布長衫。為了便於走山道,他把長衫的前擺撩了起來,紮在褲腰上,露出了裡頭的黑色粗呢褲子。那人頭戴半新的氈帽,帽沿低低地遮住了整個額頭。
“他們是乾啥的?”耿岩明仔細觀察了會兒,靈機動,隨口輕鬆地哼起了山歌:虎皮背心啷格穿身上來,管套筒啷格肩頭扛來,走遍團轉啷格青山嶺來,打儘世上啷格害人狼來。
他邊哼著山歌,邊走出樹叢,若無其事地朝那人走去。
走在中間的個夥計發現了耿岩明,連忙回頭看了眼穿長衫的人。
穿長衫的人趕緊把帽沿朝上推推,瞥了眼耿岩明,見是個普通的攆山人,便滿臉堆笑地迎上來,指指他肩上的死黃鼠狼,翹翹大拇指,稱攢道:“好槍法啊,攆山兄弟,早就打上了它!”
“哈哈,你們的腳板真勤哪,咋大早就趕路了?”耿岩明毫不在意地回問了句。
穿長衫的摘下氈帽,輕輕揚了攝風,說:“攆山兄弟,我們是馱鹽的馬幫,貨在手上睡不穩哪。”
耿岩明心裡好笑:“哪見過人趕匹馬的馬幫啊。”他故意不解地試探著問道,“咋個人押匹馬?”
“這······”穿長衫的人楞怔,時語塞。
旁邊個大臉盤夥計,接上口說:“唉,莫提了,半路上遭了土匪搶,差點丟了命,隻剩下這馱鹽了。”
耿岩明聽著,望望馬脖頸,心想:“馬幫?咋連馬鈴都不掛呢?”他開懷地笑了,“怪不得,你們把馬鈴也摘下了,是怕響著鈴走路,惹人注意吧?”
“嘿嘿······莫笑話,被搶怕了嘛。”穿長衫的人被耿岩明笑楞了,大臉盤夥計又代他回答了句。
耿岩明用銳利的目光迅速掃視下,發現個夥計腳上穿的不是尋常趕腳人穿的草鞋,而是布鞋和膠鞋。耿岩明還留意到,那匹白馬的馬肚子上汗水淋淋,沉重的馱子壓得它背脊微微下凹。馱鹽哪有這麼重?漏洞越看越多,蛛絲馬跡都顯露出來了。
耿岩明靈機動,取下黃鼠狼,高興地說:“太好了,我家正缺鹽巴,來,給換點吧。”
穿長衫的人見攆山人要用黃鼠狼換鹽巴,神色大變,不知所措地偷偷又瞅了下大臉盤夥計。
大臉盤夥計沉下臉,捋了捋下巴,穿長衫人見了趕緊搖著手,說:“黃鼠狼我們不······不收。”
天下哪有不愛水的鴨子?販鹽的馬幫不賣鹽,連黃鼠狼都不願收了?反常!
耿岩明看在眼裡,想在心裡,斷定這人絕不會是真正的馬幫客。他腦子轉,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把黃鼠狼朝大臉盤夥計的懷裡扔,高聲說:“黃鼠狼換鹽巴,不會讓你們吃虧嘛。”
說著,耿岩明徑直走到馬馱子邊,動作利索地鍁開蓋在馬馱子上的麻袋,伸手向裡摸,手指觸著了鐵硬的東西,根本不是鹽。哼,這個家夥十有是化了裝的突匪,穿長衫的隻是小嘍羅,大臉盤夥計倒可能是個頭目。
大臉盤夥計見耿岩明去摸竹馱子,立刻變了臉色。他想阻止已來不及了,便把黃鼠狼往地上扔,“刷”的從懷裡抽出短槍,逼住了耿岩明。
頓時,穿長衫的家夥和另兩個小嘍羅,也起凶相畢露地亮出匕首,短槍,緊逼了過來,把將耿岩明的老套筒搶了過去。
耿岩明見這些家夥全都露出了土匪真麵目,微微笑,兩手抱在胸前,沉著地瞥了他們眼,說:“馱鹽的馬幫客,咋也耍弄起槍來了?”
“大臉盤”用槍管推了推扣在腦殼上的肮臟的氈帽,晃了晃短槍,蠻橫地威脅道:“曉得這個厲害嗎?不老實,打死你啊!”
個小嘍羅也狐假虎威地跟著“哇哇”叫。
耿岩明問:“你們要乾啥?”
“帶老子走出這片山去。”
土匪的說話聲,比野鴨子叫還難聽十倍。
“大臉盤”隨手把黃鼠狼扔到馬背上。
小嘍羅用槍對著耿岩明的胸口。
耿岩明冷靜地估計了下形勢,胸有成竹地對土匪說:“好,走吧!”
比狐狸還狡猾的土匪,都長了副彎彎腸。他們怕上當,便把耿岩明夾在中間,兩個嘍羅走在前頭,穿長衫的家夥背著耿岩明的老套筒,用短槍對著他,跟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