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全祿急忙架起陶保,放在大柱的背上,順著荒溝裡的小路朝前逃去。
他們連翻過幾座秀山,早已汗流浹背。
鄭全祿說:“放下歇會兒吧。”
大柱應了聲,找塊平坦地方把病人輕輕放下,這時才發現陶保早已斷氣了。
鄭全祿給死人叩著頭說:“保兄弟,我們哥倆費儘力氣背你逃出虎口,想不到你福淺命薄,死在途中,隻盼你魂歸故土,早日超生……”
人把陶保草草掩埋了,然後坐在墳前歇了片刻。
大柱問道:“全祿哥,你說我們往哪裡走?”
鄭全祿是秦皇島人,他想了下,說:“這地方可離長城不遠了。我在家裡的時候就聽說喜蜂口、冷口帶,都有赤色革命軍在抗日打鬼子。”
大柱打斷鄭全祿的話頭說:“我們投奔赤色革命軍去。”
人精神陡增,立刻站起身,翻山越嶺直奔正南而去,走了天多,終於望見那雄偉聳峙的萬裡長城,找到了正在裕血殺敵的赤色革命軍,投人組織的懷抱,踏上新的征途,轉戰於長城內外。
在革命的軍隊裡大柱才有了個響亮的名——沈震天。
這名字是他穿上軍裝那天,指導員給取的。
抗日戰爭勝利後,沈震天遵照中央和最高領導的指示,挺進東北,回到了離彆年之人的故鄉炮手村。
薑雲秀聽沈震天講完離家後的遭遇,噙著淚水,長歎聲說道:“在你被抓走的次日,韓小辮兒就拿著彩禮,登門提親,逼得我也東躲西藏,無處安身哪!”
外患剛除內戰起,舊恨未消添新仇。
早在沈震天被敵人抓去當勞工之前,馬靜元的兒子馬漢琪從偽“滿洲帝國”軍校畢業,準備回家省親之後再到偽軍部隊裡去上任。
馬漢琪回到炮手村除了拜會親友,就是遊山玩水。
天,他備好酒席,駕著小船在美麗的鬆花江上暢遊,碧水清波,景色迷人。
他把船搖過杏花島,登上雁翅灘,在綠茵茵的青草上席地而坐,縱情狂飲。
吃飽喝足又駕著小船沿東岸順流而下,在離炮手村碼頭不遠的地方,忽然看見岸邊的大柳樹下有個俊俏的姑娘正在洗衣服。
馬漢琪心裡頓生邪念,不由得脫口喊道:“真是高山出俊鳥,窪地顯美人,想不到炮手村還有這麼漂亮的姑娘!”
陪著馬漢琪駕船暢遊的韓小辮兒聽在耳裡,立刻明白了少爺的心意,拍著胸脯,獻媚地說:“這姑娘是老長工薑海峰的女兒薑雲秀,少爺若是喜愛,這件事就包在韓某身上。”
馬漢琪聽,樂得心花怒放,連聲誇獎著說:“你真是個會辦事的人,辦妥之後,我必有重賞。”
韓小辮兒回到家裡就把這件事對馬靜元講了。
馬靜元皺著眉頭說:“門不當戶不對恐怕有辱我書香門第,官宦之家······”
韓小辮兒笑著說:“爺,您以為真要娶個窮丫頭來做少奶奶嗎?”
馬靜元說:“你的意思是······”
“我是想要讓少爺開開心,能在家裡多住幾天。”
馬靜元樂了,說道,“你小子真會辦事!好吧,切我不過問,全都由你做主。”
韓小辮兒又低聲說道:“不過······”
馬靜元問道:“還有什麼困難嗎?”
“那個膀闊腰粗的沈大柱可不是盞省油的燈。”
馬靜元愣:“這得著沈大柱什麼事?”
韓小辮兒說:“爺,您大概還不知道,薑海峰早已把女兒許給沈大柱了。”
馬靜元眨眨眼睛,說道:“這有什麼了不得的,明天你向村公所勞工股說聲,給沈大柱填個名字,讓警察署派兩個人來把他弄走。”
沈大柱果然不明不白地被人抓走了。
第天,韓小辮兒來到薑大叔家裡提親,這時薑大叔桃然大悟,如夢初醒。心下暗自說道:“他們抓走大柱原來是為了霸占我的閨女呀!”
心裡琢磨陣,我呀不能拿著雞蛋碰石頭,先設法把韓小辮兒搪塞過去,以救燃眉之急,有了緩衝之機,彆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便笑著說道:“韓管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乃是人之常情。雖說兒女的終身大事由爹媽做主,可我也要先和孩子商量商量。這麼辦吧,天以後你來聽信兒。”
韓小辯兒險色沉:“好,我等你天。當真人不說假話,我是光棍眼裡不揉砂子,你若是跟我耍猾頭,到時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薑大叔說:“你放心吧,跑了和尚有寺在。”
韓小辯兒:“好,言為定。”
韓小辮兒走後,薑大叔來到後院的園子裡。
正在摘菜的雲秀姑娘見爹的氣色不好,忙著問道:“爹,你身子不舒服嗎?”
薑大叔皺了皺眉:“唉!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