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呆愣了片刻，用瘖症的嗓子喊道：“解放軍叔叔。”
說著，撲向李玉根的懷裡。
李玉根解開皮大衣的衣扣，用衣襟把兩個凍得像石頭般冰冷的孩子裹在懷裡。
卡爾乃和潘士姬像是在夢裡般，合著眼，高興的有些昏迷，臉頰貼在李玉根的胸口上，像是重見到母親似的，眼眶裡液出熟淚。
李玉根檢查了他倆的手腳，見沒凍壞，心裡放心多了。
“阿娜呢？怎麼你儷跑到這裡？”
卡爾乃想回答，可惜說不成漢語，心急，就用手勢來代替語言，先用手此了個圓圈，挽起拳頭砸，然後兩手攤開，用漢語摻雜著哈隆克語言說了陣子。
小薑懂得幾句哈語，才懂了他的意思。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在天以前的拂曉，匪首烏斯滿的股匪徒包圍了他們的蒙古包，土匪殺人放火，搶走了牛羊和駱駝，追的牧民們東逃西散。
卡爾乃和潘士亞也被土匪捉住，土匪臨走的時候，向他倆抽了頓馬鞭子，便把他倆壓在塊大石頭底下，想凍死他們。
天快黑的時候，卡爾乃才醒過來，他掙紮著用手指把肚子下的草地挖下半尺深的深溝，才抽出身子，逃出大石頭的束縛，並救出了播士亞。
這時，草原上像遭到風暴的襲擊樣，到處死般寂靜。幾十裡長的草原，連個人影子都沒有了。在湖邊，蘆葦叢裡拋下兩具血肉模糊的僵屍和燒成灰燼的蒙古包。
父母親逃往了哪裡？還是被士匪打死了？誰也不知道。
他臉轉了個大圈子，在藍城堡跟前拾到隻乾瘦的老母羊，羊瘦奶缺，他倆就靠那點少得可憐的羊奶充餓。晚上人蜷縮在老母羊身旁，鋪著浦絨草，蓋上薲草度夜。
兩個可憐的孩子，直熬過天夜。
嚴寒的日子，暴風雪撲向草原時，卡爾乃又在身上加了捆賞草，摟著綿羊熬過逼命的時辰。
李玉根間問道：“你估量下，阿娜如活著的話，可能向哪裡逃走？”
卡爾乃會意的說道：“太吉乃爾。”
他用手比劃了個放槍的姿式，意思是說土匪追趕他父親是朝西南方向跑的。李玉根鼻尖陣發酸，心裡覺得非常難受。
才歲的孩子啊，土匪就這樣無情的來對待他們。
卡爾乃低下了頭，雨對小眼睛正看著李玉根，水靈靈的眼珠更激起了他的愛憐。
多堅強的孩子呀，水天雪地，草原上荒漠無入，他倆終於活了下來。
李玉根隻覺得有股熱流急驟的在身上周旋，他把兩個孩子淒的更緊了。他覺著就像揣著他那歲的小春。
小春歲那年，他在煤破失了業，跑到鄉下要飯，晚上就住在個破廟裡，正摟著孩子過夜，也是在個天不亮的早晨，床進來了土匪軍，捆了他的繩子抓了兵。
小春母子入奔到鄉要飯去了，他越想越有火，用激動的，壓倒切的聲調脫：“卡爾乃彆愁，我們定想法給你把阿坎和阿娜找回來，把害人的土匪消滅乾淨！”
尤林和小薑尋找來了。這時，黃鷹娃從乾蘆葦叢裡匆匆的跑出來，像是發現了什麼情況，臉色激動的煞白。
“同誌們！你們看看去，畜生們做下了什麼事·······”
他的話沒說完，就用手作了個懷恨的姿勢，朝葦叢裡走去。
大家緊跟在後麵。
繞過道小溝，穿過片茂密的葦塘，在堆被踏亂了的葦叢草跟前停住腳。就見把發黑的蘆華，掩蓋著具披頭散發的哈隆克女人的屍體。
大家目觸到這情景，都沉痛的垂下頭，屍體已凍的梆硬灰白，全身沒有絲布片遮身，下身已被凍黑了的血跡凝結住，顯得血肉模糊了。
潘士姬呆望了片刻，哇的聲哭了，她掙脫出李玉根的兩臂，發瘋也似的向屍體撲去，她抱住僵屍的前額頭，跳著身子嚎啕著。
當她扒開僵屍蓬亂的垂發找特征，確信不是她的母親時，她瞪著兩眼，張著大嘴，神經錯亂的顫抖著身子，向李玉根懷裡撲來。
李玉根抱起潘士亞，用衣襟遮住她的臉，勸她，安慰她不要再哭時，她聽也不聽，抽搐著肩膀，肚子鼓鼓的頓著小腿，像中了恐懼症似的哭的更厲害了。
田保生扛來鎬頭，大家動手把受難者埋葬了。
潘士亞格著李玉根的腿要母親，李玉根把她背在背上，提著衝鋒槍，把頭揚，說：“走吧。”
黃鷹娃把含著淚水的臉頰轉過來，用發問的日光凝視著李玉根，好像問道：“就這樣走馬？受難者會咒罵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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