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不成了,走上百裡,依然望不見水的蹤影,看不到戈壁灘的邊緣。
想到這裡,引起他陣子痛苦,這種痛苦,時間是短促的,當聯想起自己的任務,聯想到匪首金冶中,也常喚起陣子自豪感。
他知道正因為這裡缺水少草,敵人拚命往這裡鑽,在這裡戰鬥,就要受點罪。人民的支援,上千峰駱駝運糧送水,也很難避免這惡劣天氣意外的襲擊,現在隻有用堅強的毅力,用般人不能忍的韌性,去挽回自己的生命。
小薑吮了會濕土,喉嚨裡覺得舌頭軟和多了,他欠起身,懶洋洋的坐在沙地上,要班長吮濕土。
尤林推讓給李玉根,李玉根把胳膊甩說:“我?不,沒有受傷,沒得病,好人好馬的,哪兒能輪到到我吮。班長,你吮吧。”
他提者刺刀翻過沙梁走了。
尤林立很久,他終於刨開漸漸發黃的濕土,吮著。
李玉根在另個小沙梁跟前,又找到幾個芨芨草墩,嘶啞著嗓子高叫道:“班長!這裡有草,快來呀!”
那聲音,像餓漢子拾到饅頭似的高興。
尤林挽著小薑跑過去,經過陣創草根,吮濕土,嗓子潮潤多了,精神也振作了痕多,個人無聲無息又悶頭朝前走了。
到下午點鐘的時候,小薑又走不動了。
情況來的很突然,昏倒,就不省入事。
這下,急的尤林腦子裡直冒火,想找芨芨草,眼前連芨芨草也找不到了。尤林右腿跪在沙地上,把小薑的半截身子斜放在膝蓋上,像醫生診斷病人似的揣著脈搏,撫撫從鼻孔裡衝出來的熱氣。
李玉根沉著付難看的臉孔,靜靜的等待著診斷的結果。
分鐘過去了,尤林揚起來說道:“不要緊,脈跳的很厲害,歇歇就會好。”
他滿臉堆著烏雲,用不連續的話說:“沙山天比天多,這可以證明我們快出戈壁灘啦。小薑走不動,背也要背回部隊。”
尤林的話,像是給李玉根心裡點起把火,他沉思了片刻,把腰乾挺說道:“他是我們的階極弟兄,咱們有口氣,得讓他活天。不用背,把他抬過戈壁灘。”
說罷,他像是想起什麼事,匆匆的朝回路上走去了。
戈壁灘上雖然色彩平淡,地勢變化不多,如果生活了,走的地方多了,也常碰見些極特殊的情景。李玉根順著有躺臥著死牲口的路上走了鍋煙的工夫,在沙嶺下麵找到峰駱駝的骨胳,旁邊放著付杠架。
這是他刷才路過時看見的,這付杠架不知是多少年以前被餓死的人留下的。也許是生意人,也許是藏民往拉薩朝謁餓死的。
這裡終年多風少雨,空氣稀薄,到現在杠架還是老古銅色,蟲沒吃,菌沒腐,非常結實。李玉根很高興的把它扛回來,把布罩撕成布條,擰繩股繩,梆上杠架角,中央係上棉被,兩端結上徘帶,付擔架做成了。
小薑躺在擔架上,尤林抬著前邊,李玉根抬著後邊,又出發了。
起初,還能走,沒出個鐘頭,累的尤林腔中作嘔。上沙山的時候,流沙漫過腳踝,兩腳就像陷在深泥潭裡樣,每步都要集中全身的力量,用意誌和全身的巨痛作次頑強不懈的鬥爭。
他右肩勒腫了,他想換換左肩,可是不行,負傷的左肩不能擔負任何重擔。
在關內的時候,無論是擔馬糞或墊馬廄,尤林都習慣的用左肩,他的左肩能擔百斤。可是,現在不行了,右肩壓的通紅,左肩流著血,不能肩負點重負。唉!眼前的任務這樣重,勝利的期望這麼遠,更使他心裡焦急和痛苦。
他急喘著氣,周身覺得萬般裂疼,眼睛忽忽冒金花,腦海裡嗡呀嗡的響馬達聲,又好像有無數個齒輪迴旋,各種模糊不清的意念重現著。
沙山,戈壁,朝拜人的骨胳,草原上的屍體,同誌們的笑臉,出征前安政委的訓勉,自己的誓詞,幕幕的從腦海裡閃過去。
常是這樣,人要餓了常心慌,如饑餓過度,反倒沒有什麼感覺了。也可能是下沙山的關係,經過陣子激烈的心臟跳動,尤林的頭腦清醒了許多。他把右肩上的扛架顫抖了下,在下麵墊了隻皮手套,邁著腿拚命的朝前走。
下了座沙山,眼前又呈現出像海浪似的沙丘時,他全身不禁偷出了身冷汗,他沉澱了下急躁的心情,儘力用理智辨彆著事物,利用慣力,口氣衝上另個小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