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裡,等那個隊員又睡了過去,才悄悄來到院子。他撅起房東家的鐵鍁糞簍,抄著山路近道,1溜小跑朝龍窩鋪的方向趕去。
天亮之前,正是天色濃乎乎、黑黝黝的那1陣子,宋震海帶著另外兩個隊員,每人挑著4個大柴禾捆,來到1條密林掩映的小河邊上,他伸手抹抹臉上的1層霜氣,正要換換肩,聽到前麵樹叢中有點響聲,警覺的區中隊長右手插腰,停下腳問:“乾什麼的?!”
“是我。”
回聲是那麼鎮靜、坦然,1點吃驚和慌張的成分都沒有。
尤林從樹背後走出來,自自然然站到中隊長麵前。
宋震海放下柴禾擔子,兩眼望著尤林,不覺火冒心頭,用嚴厲的口氣問:“誰叫你來的?!”
尤林放下肩上的鐵鍁糞簍,正正規規地站到中隊長的麵前,說:“隊長,我要求去參加戰鬥。”
“你這是無組織無紀律!”宋震海壓不住火了,“不是都跟你講了嗎?革命的隊5,不能象你看牛那樣隨隨便便,要有嚴格的組織紀律性,怎麼能自己跑了來?”
尤林好像早已預料到隊長會發脾氣,甚至會比這個更厲害。
所以並沒怎麼緊張,隻是要求說:“乾爹!你說的話我記著,保證以後不再犯。隻要你批準我去參加戰鬥,回去給我處分也心甘情願!”
宋震海的火氣消了1下,他和兩個隊員借著灰蒙蒙的晨光,研究性地打量麵前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的身子像個石滾子,方方的臉上,有1雙發亮的大眼,兩頰間流露出倔強、敢鬥的氣質……
大個子戰士,望望隊長的臉試探著問:“隊長,讓他……”
宋震海果斷地擺擺手,對他帶來的兩個隊員說:“這樣吧,咱們臨時開個軍事民主會,研究1下如何對待這個問題。”
3個人就地蹲下來,尤林站在1邊。
宋震海說:“會議開始,你們兩個都談談意見,表表態,是叫尤林回去,還是讓他參加這次任務?哪個利大?哪個弊大?”
張清立習慣地摸摸煙袋,想抽煙,又把煙袋裝到荷包裡去了。
他看著尤林那殷切、期待、渴求的表情,道:“尤林同誌苦大仇深,有階級覺悟,又積極要求參加戰鬥,我看讓他去鍛煉鍛煉也好。”
另1個戰士也支持大個子戰士的意見:“尤林對龍窩鋪的地形熟,對我們執行任務有利。再說,已經走出2十多裡地了,眼看快到龍窩鋪了,往後走不如往前走,我看讓他跟著去摔打摔打吧。”
宋震海看看柱子1身莊稼漢、窮百姓的打扮。再看看他撅的鐵鍁糞簍,不覺暗自在心裡笑了。
他問尤林:“在哪裡弄的鐵鍁糞簍?”
“在房東那裡。”尤林答道。
宋震海猜定他沒通過房東的意見,特地將他的軍:“拿時取得房東的同意啦?”
尤林低下頭。他解釋說:
“半夜3更的,要是叫醒群眾,也是不合紀律性。這是群眾紀律,以後可得注意。”宋震海嚴肅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武器哪?”
尤林拍拍插在腰裡的兩顆手榴彈,說:
“在這裡。”
“進龍窩鋪怎麼辦?”
尤林指指糞簍子,說:“放到糞簍子裡,蓋上泥,拾上糞,誰也看不出來。”
宋震海覺得從尤林身上找不出破綻來,便用批準的口氣說:“就這1回,下不為例。到了那裡1切行動要聽指揮,萬1發生了意外情況失掉了聯係,自己往西北方向去找中隊,能記住?”
尤林認真、嚴肅地點點頭:“能!”
“好,出發!”宋震海下了命令。
大個子戰士挑起柴禾來,用手拍拍柱子的肩膀,又是興奮又是鼓舞地說:“小夥子,有兩手,到底叫你蘑菇下來了!”
天上3星漸漸隱去,在1陣濃黑之後,東方呈現出魚肚色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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