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1看“尖頭蛇”那滿臉橫肉的醜相,1陣憎恨、厭惡、憤怒的心情湧上心頭,全身的血像決了堤的水似地滾騰起伏,恨不得把那顆齷齪的心1把掏出來。
這時候,1個5、6十歲的老人不小心碰了“尖頭蛇”的肩膀1下,“尖頭蛇”回頭就是1巴掌,打得老人的鼻子鮮血直流,但他還不罷休,雨點般的巴掌,打在老人的臉上,硬說老人是赤色革命軍。
被怒火燃燒胸膛的尤林,再也忍耐不住了。窩在心裡幾代的仇,幾輩子的冤,化成1股巨大的力量,使他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考慮。
他把任務和命令,以及在路上的保證通通丟到腦子後麵去了。等宋震海覺察到他的表情異常時,他已經1個箭步竄了上去,順手抓出簍子底下的手榴彈,對著“尖頭蛇”的額上狠狠砸去。“尖頭蛇”正在打人,忽覺眼前1陣風,撲過1個人來。
他本能地1閃身,尤林的手榴彈砸在他的後腦勺上,他“哇”地叫了1聲,掏出槍來要打,被尤林順勢往天上1擎。
“叭、叭……”
槍連著響了幾聲,尤林石滾子般的身子往前1衝,用儘全身的力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1拳把“尖頭蛇”打倒在地上,雙手朝“尖頭蛇”的脖子上1掐,由於用力過猛,把“尖頭蛇”脖子上的骨節都捏斷了,這個橫行1時的狗腿子、賊漢奸,吃了個伸腿瞪眼丸,不喘氣了。尤林伸手抓他身上的槍,皮背帶在“尖頭蛇”身上纏得死死的,他使勁1甩,把皮帶掙斷了,抽腿就跑。
隨著槍響,那7、8個偽軍掉轉身來,看到1個人正和“尖頭蛇”纏在1起,慌忙把槍栓1拉,推上頂門火,拉開射擊姿勢,散在集上的其他偽軍,也端起槍來,朝著尤林這個方向準備射擊。
但集市早就炸鍋了,人亂了,開了鍋似的人群,潮水般地向外跑去,使得偽軍沒法開槍,沒法扔手榴彈,1個偽軍跳到1個高土堆上,朝夫打了兩槍,對著散跑的人群嚇唬道。
“不準動!臥倒!誰跑打死誰!”
其他偽軍也紛紛占領了高地,端著槍,齊聲吆喝。
“不準動!誰動打死誰!馬上臥倒!”
散跑的人群被驚呆了。
人們遲疑了1下,看著偽軍荷槍實彈的架勢,都紛紛趴倒在地上。
1個繼續外跑的人,被偽軍1槍打倒了。
尤林緊跑了兩步,也被迫趴下身子。
情況萬分嚴重、緊急,如果趕集的人群趴著不動,我們區中隊的同誌就會完全暴露在敵人麵前,被敵人1個個搜出,抓住。
如果硬拚,在4麵臨敵的形勢下,必定要吃虧。
宋震海趴在草捆上,1麵把手插進草裡,握住匣子槍的槍把,1麵向大個子和另1個戰士送眼色,要他們準備好手榴彈,如情況急迫,來他個死拚硬打。
就在這千鈞1發之際,趙萬程從遠處縱身竄了起來,粗大的身子像棵茁壯的大樹似地立在那裡,大聲喊道:“快跑啊!鬼子要扔手榴彈啦!”
趴著的人群被這1喊,“轟”地1聲散了,忽忽湧湧向4外跑去。
偽軍開了幾槍,也沒鎮住。
宋震海、大個子和另1個戰士隨著人群往南衝出去了。
尤林也卷在人群裡,往西衝出去了……
隻1霎眼,人們都跑光了。但站起來呼喊的趙萬程因為目標暴露得太大,隻了幾步,就被偽軍抓住,拉貴了龍窩鋪。
像1顆從槍口噴吐出來的藥力過足的子彈,尤林隨著驚炸、慌恐的人群,向西南方向衝去。
敵人在慌亂中開了槍,槍聲從4麵8方響起來,子彈擦著頭皮,“嗖嗖”地劃過去。
他夾在人群裡,蹦過高崖,跳過深溝,穿過趙萬程種的那塊菜園地,徑直往西麵“半鋪炕”跑去。
來到山頂,他才停下來,深深地喘了口氣,拿出從“尖頭蛇”身上奪下來的匣子槍看了看,心裡熱乎乎的。
他回頭看看,原來擁擠在白沙河灘上趕集的人群,已驚散1空,隻有撒在地上的橫7豎8的東西,和熱鍋上升騰的蒸氣和灶裡的煙火,還留在那裡。
這時他才感覺到,有1種針紮的滋味傳遍他的全身。是什麼?他看看身上,摸摸頭上,沒有傷,也沒擦去皮。
低頭1瞅,才知道是兩隻鞋全跑掉了,什麼時候掉的和怎麼掉的,他都不知道,隻是從腳麵上被荊棘和火石劃破的痕跡和凝結的血塊來看,已經好長時間了。
雖然敵人沒往外趕,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他爬起身來,要繼續邁步往前走。但是半步也走不動了。腳1落到地麵,就是刺骨的疼痛,沒有法,他坐下來,扳起腳來1看,啊呀!不得了!兩隻硬僵僵的腳板,紮滿了密密麻麻的棘針。這1看不要緊,不走也疼了起來,1掘1掘的像鋼針挑肉1般。
他想找針挑挑,摸遍了全身,也沒找著。
他找了幾根棘針,往腳掌上1插,崩斷了,他咬咬牙,使勁往腰帶上掖了掖從“尖頭蛇”身上奪來的匣子槍,站起身來,又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