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菬被奉承幾句心裡卻是受用的很,她看著元子攸親娘李媛華的牌位,心底暗暗發誓,他日自己的靈牌要與元子攸並列,死亦同穴。“你快去快回,被你說的愈發覺得寒冷。”
姿音起身離去,不一會回來不但給她帶了披風還有一個軟和的墊子,“娘娘,您以後是要伺候皇上的,這膝蓋跪壞了,會影響聖寵的。您跪在這個墊子上定不會疼的,奴婢還在墊子裡麵放了些活血化瘀的中草藥,味道清新提神,還能將娘娘腿上的淤血散去,一舉三得呢。”
綺菬沒有立刻用,她將墊子在鼻邊嗅了幾下,又將封口拆開,打開裡麵的藥包仔細查看,不過是紅花.三七.威靈仙.桑枝.川芎等研碎的粉末,這才放心地跪在上麵。見姿音麵色委屈,也敷衍地說道,“卻不是我怕你害我,隻是這如今我是皇後忌恨的人,難不保她在我身邊安插眼線,害了我去。如今我也是暖了,你先去外麵給我看著,若有人來,趕緊撤走我的墊子。”
姿音應著,退到門外仔細守著,更漏五聲後,她熬不住便靠著柱子昏昏睡去。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覺得臉上冰涼潮濕,睜開眼一看,張皓頌拿著個空瓢站在麵前,她頓時明白是被潑醒的,慌忙跪在地上不住叩首,“張公公饒命,張公公饒命,奴婢是一時累了,竟昏昏沉沉睡去了。”
張皓頌將瓢丟給袁見,扯出方巾擦擦沾了水的手,“走吧,咱家也不想叫你起來,是你家主子在太廟睡著了,反說是你送的墊子有藥,害她睡了,這不才叫你去對質。”
姿音心底清楚,跟著張皓頌身後進殿,剛進門,便噗通跪下,爬著到跪在地上啼哭的綺菬身邊,護著主子跟元子攸不斷地叩頭,“皇上,是奴婢的錯,奴婢也是心疼我家主子跪了這麼多天,膝蓋都破了,才自作主張地換了主子的蒲團,我們主子本是不受的,耐不住奴婢跪求,主子心軟才用了軟墊。皇上,請您處罰奴婢吧,實在是與我家主子不相乾的。”
元子攸未做回答,隻是看著端坐在上的鄭太妃,請示道,“太妃,茹綺菬竟在太廟大殿對著列祖列宗的神位安睡於內,如此不恭不敬,褻瀆祖先,您說應該如何處置。”
綺菬指著姿音連連求饒,“皇上,實在是這個賤婢害了綺菬啊,綺菬已經自省月餘,便是誠心地自省自己不該被奸人所惑,讓她暗害了皇子。這太廟每日寅時便有人打掃,綺菬便是蠢死,也不敢睡在大殿上,等著他們報於皇上知曉。即便是倦急了,也是讓這個賤婢撤了軟墊,免得落人口實。皇上,明鑒啊,太妃,綺菬冤枉啊。”
鄭太妃此時如坐針氈,她知道明著說情是不行,畢竟大早上便被元子攸請來到這大殿上看見綺菬睡的香甜,這褻瀆是大不敬,便是救也救不得。她未答言,咳嗽了幾聲,問著月如道,“今兒早上,哀家的藥還沒用吧,扶哀家回去。皇帝,如今哀家身體不好,況這後宮還有皇後,便是皇帝顧著皇後身體不好,沒讓人通知她,如今也該通知了去。橫豎皇後可以拿主意,沒得折騰哀家。皇帝你也知道綺菬這丫頭在太華殿伺候了有些日子,哀家是最沒法說她的,一個從太華殿出去的人,竟在太廟做出輕慢之舉,莫說現在沒有證據她被人陷害,便是真的被人陷害了,也是她太蠢,哀家也沒教好她,卻要耽個教導不嚴之過麼。皇帝還是讓底下的人好好審查一番,勿枉勿縱,哀家沒得個好身體來操這個心。”說完擺著手,也不顧綺菬大聲求饒的扶著月如走了。
走到殿外,鄭太妃縮回了扶著月如的手,“如今哀家勸不得,這便是個局,也是想這丫頭吃些苦。左不過不會傷了性命,也是讓哀家斷了接她回太華殿的念想,皇帝是長大了,如今算計到哀家頭上,想他那嶽父也好日子到頭了。你一會細打聽了,是誰去報於皇帝的,再看這丫頭給安置到什麼地方,找個麵生的去打點好,讓她少吃些苦頭。”
月如應道,將太妃送上轎輦後又折返回太廟,聽著元子攸對綺菬的處置,“皇上,太妃不過讓奴婢來聽個判,回頭報於太妃知道罷了。”
元子攸麵有慍色,威嚴儘露地說道,“茹綺菬不過是一個宮女,皇後身體不好,不想煩累了她。宮女犯錯自有掌事太監懲處,張皓頌,此事交你處置,朕去嘉福殿了。”
綺菬見元子攸半分情麵不念,竟讓張皓頌處置自己,分明是給自己身份定位,再無回寰餘地,她爬到元子攸身邊,拽著元子攸的衣襟哭道,“皇上,您要為綺菬做主啊,綺菬是被人陷害的。”
元子攸厭惡地扯過自己的衣襟,一腳將她踢翻在地,“被人陷害,嗬嗬,你若不害人,便是好的,今日還有臉喊冤。朕饒你性命是要你生不如死,莫把事情都顯露了,那就真的是太妃教而不善了。”
綺菬一聽嚇得立馬噤聲,再不敢多說一句,癱軟在地上瑟瑟發抖,月如心知不好,再多管必會牽扯到太妃,她再不敢多發一言,也不看綺菬一眼。聽著張皓頌將綺菬打發去了慎刑司先挨五十板子,再調去浣衣局,姿音也罰了五十板子並趕出了皇宮。月如片刻不敢多留地回到太華殿將張皓頌的判罰一一說了,太妃神色大變,驚恐地說,“怕是哀家小看了皇帝,是逼著讓哀家丟卒保車了,自今日起,再不許與綺菬有任何來往,這丫頭自求多福吧。”
月如點點頭,“皇上的心思果然是高深莫測,悄悄的幾步棋便斷了綺菬小姐,還讓太妃沒法子救。隻是若是皇後知道皇上曾經想斷了她子孫的念想,不知道皇後會怎麼想。”
鄭太妃陰冷一笑,“哀家的榮寵是皇帝給的,既然皇帝對哀家的心這般孝順,那麼哀家也該為皇室的血脈考慮一二了,也不枉了母慈子孝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