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娥聽完馥枝的回報後,滿意的頷首,“李廣安如今做成了此事,先將他調到禦膳房做幾天差事,再尋個機會讓他回來吧。本宮身邊還是需要一個善於處事的內侍,本宮不想你一個女孩子沾染了汙穢,壞了名聲。”
馥枝苦澀一笑,“馥枝多謝皇後娘娘的憐愛,如今的馥枝眼裡隻有家仇,看不見所謂的汙穢,那些人做的事情醃臢百倍,千倍。皇後娘娘,您的心太善了,總為人著想,卻傷了自己的心。馥枝不怕汙了手,隻想為皇後娘娘把這最後的事情做了,一個棄卒,死的悄無聲息便好。”
英娥心裡隱隱泛出一絲不忍寫在眉宇間,被馥枝察覺,她不想英娥再一時慈悲反被蛇噬,“娘娘,您放了她那麼多次,她可曾感恩一分?不過變本加厲,不斷加害,此人不除,他朝必成禍患。馥枝在太原王府曾聽服侍娘娘的下人提起娘娘時無不誇讚,說娘娘少時便有著和男兒一樣殺伐決斷的魄力,賞罰分明的公正,如今是大魏的好皇後,卻何曾再為自己的心活過。為了胡太後忍辱宮中,為了皇上委曲求全,步步忍讓,卻被人得寸進尺。娘娘不想讓馥枝沾染汙穢,那麼馥枝也不會讓娘娘汙了賢名,馥枝先行告退。”
英娥聽完她的話語,痛下決心說道,“行吧,你去吧,讓她走的舒服些。”
馥枝點頭,“娘娘放心,馥枝會辦好的。”
兩日後茹綺菬暴斃在慎刑司,卻驗不出異樣,驗過屍體後,隻說是進入慎刑司後一直高燒不退,最後而用了銀針試毒,也未有異樣,想是中了邪祟,是賽婇來取命的。卻不知原來馥枝用了一種天竺傳來的蓖麻毒素,這種植物在中原極為罕見,是當年她父親隨酈道元四處遊曆之時在西域一商賈處所得,後來遭逢巨變之時,父親交給她用於保命或者在受辱之時,死的體麵。這種毒放在菜中卻驗不出,醫官看時不過就是風寒入體,最後呼吸衰竭,況且不過死了一個宮女,慎刑司差人稟告了英娥後準備草草安葬。
英娥出於情麵打發馥枝去尋找綺菬的親戚,想讓他們將她的屍首領出,馥枝在尋找之時,卻因此發現了一些可疑之處,原來住在洛陽的茹家三子茹廷竟在河陰之變後舉家離開洛陽,如今下落不明。按理說正是元子攸登基後的太平日子,離開祖居連老家都不回去卻是奇怪。英娥隻能命留在洛陽的爾朱世隆安排人四處尋找,終在鄴城找到了茹廷,威逼利誘之下竟然發現茹綺菬與鄭太妃淵源極深。得到書信的英娥終於明白了一切來龍去脈,她拿著證據便想先去太極殿找元子攸分辨清楚。
元子攸正在與元徽、元彧、李彧、楊津等議事,英娥在外等了許久仍未見他們有結束的跡象,心煩氣躁之餘讓馥枝叫來張皓頌問道,“皇上這是談了多久,如何花了這半天功夫?是商討韓樓、萬俟醜奴討伐之事麼?”
張皓頌畢恭畢敬地小心回答,“皇後娘娘,奴才實是不敢聽皇上與眾王爺大臣們商議什麼,都是遠遠地在這廊下站了許久,隻是看今日的情形怕是一時半刻散不了,不能讓皇後娘娘勞動玉體在這寒風下候著。若皇後有事要見皇上,不如先回嘉福殿歇著,待皇上散了,再去通報給皇後可否?”
英娥看著緊閉的宮門,裡麵燈火通明,幾個禦膳房的內侍送晚膳進去,英娥才看見元子攸背對著宮門看著地圖聽著旁邊楊津講述著什麼,她欲要靠近些,張皓頌突然聲音高了數倍叫道,“皇後娘娘,皇上今日政務繁忙,怕是不能見了,奴才伺候您回宮歇息。”
元子攸聞聲看見英娥對著自己似乎有話要說,卻隻露出淺淺一笑,似乎讓她寬心回去,英娥執拗的性子被激起了,她一言不發轉身帶著馥枝離開,向著太華殿走去,既然在元子攸這找不到答案,那麼她要讓鄭太妃自己說出實情。
馥枝見英娥已經被怒氣衝昏了頭,慌忙攔住輕聲說道,“娘娘,如今沒有十足的證據,您這去了太華殿又能說些什麼,況且這幾日太妃那裡說是身子不好,什麼人都不見,您這貿貿然去了,豈不是讓人覺得有興師問罪之感?”
英娥放緩步子,看看時辰,“太妃身子不好,做媳婦的該去探視,如今秋凉,太妃咳疾日重,送些湯水潤肺止咳總是應該。暫緩去太華殿,返回嘉福殿親手做好川貝雪梨湯帶上,再去給鄭太妃請安。”
鄭太妃聽了月如稟報英娥來請安,冷笑道,“她是這幾日心底暢快了,竟想起哀家來了,也罷,她不來尋哀家,哀家還想去尋她呢,哀家讓你準備的東西備下了嗎?”
月如胸有成竹地答道,“早備下了,皇上的那本已經讓張公公燒了,這是奴婢之前讓人手抄的,合著那些書本一起讓人在外屋收拾呢。”
鄭太妃嗬嗬冷笑,“好,哀家想看看她看了那書之後是何等神色,綺菬死的冤屈,哀家不能明白著安她的錯處,卻也不能讓她如此得意,合著皇上一起算計哀家。”
月如一邊讓一個二等宮女月慶將後院的書故意搬出,便在英娥進入庭院之時,正好撞見,月慶捧著二十多卷的書給英娥行禮,自然重心不穩地將書籍掉落在地。恰巧書籍有幾卷散落到英娥腳邊,月慶卻是不等英娥開口,便一股腦地磕頭認錯,“皇後娘娘饒命,這些都是皇上自小讀的書,太妃讓整理了趁著今天的太陽好曬曬黴,如今天色晚了,便要收起來,卻沒曾想奴婢笨手笨腳地衝撞了皇後,皇後恕罪。”
英娥本有著彆的心思,自然不想跟一個奴婢浪費時間,她賢德地說道,“不妨事,你起身吧。”便要邁過那書籍進入鄭太妃寢殿。
月如見英娥半分好奇心也沒有自是著急,生怕壞了謀算,直越過英娥啪的一巴掌打在月慶臉上,打的那月慶眼冒金星,立時臉腫脹起來,“下作的東西,平日就知道偷懶打滑,如今半點事情都做不好,你不知道這是皇上最喜歡的書卷嗎?更何況如今這些書多已失傳,都是皇上年少時親自手抄的,一字一句來之不易,就被你這般摔了?若有破損,仔細你的皮。”說完拾起書卷,仔細在英娥麵前檢查起來,見英娥似有好奇,忙又故作無意地堆放在托盤之上,“皇後娘娘,太妃正在內等您,奴婢還是先引您入內吧,這丫頭回頭再罰。”
馥枝冷笑道,“月如姑姑弄出這麼大動靜,不就是想皇後看看書嗎?皇後都已經順著你的心思想看了,又轉移什麼話題呢?”
月如被噎的一時語塞,訕訕笑道,“馥枝這丫頭小小年紀伶牙俐齒的,可惜我們這太華殿沒個這樣的,各個規規矩矩沒個生氣的。我可沒你想的那樣,不過是讓這些個丫頭們仔細點,彆損了皇上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