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鶴吩咐完後便是心事重重,不待休息片刻,便領著剩下一鶴極儘速度趕往神木穀。
……
神木穀道內,兩邊高大險峻的懸崖石壁皆是皸裂如蛛網模樣,阿白身下躺著,原本赤紅無比的石塊,此刻已是昏暗無色,更加無用遑論之前的千鈞道,已經淪為飛灰。
阿白昏昏沉沉地醒過來,睜眼便是看到散在身旁的墨漆印章,阿白心中一緊,看了看周圍,便把那方印章收回懷中。
當阿白站起來細看周圍之時,才猛然發現,原來的壁石皆是龜裂似碎,腳下的萬鈞道更是沒有任何作用,已經淪為普通石塊,阿白心中一陣狐疑,但是穀道出口就在眼前,沒有多想便衝向穀道出口。
穀道之外,萬鼠矚目,穀道十步之內,黝黑瘦子即將衝出。
當阿白終於走出穀道之後,還未按捺住心中喜悅,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穀道外,大大小小的山坡,山坡之下大大小小的地洞,都站滿了黃色皮毛的茅地鼠,漫山遍野皆為鼠輩,這般鼠山鼠海的景象,讓阿白有些心糾,他突然想起來,黒雕曾經告訴他,穀道外寄居茅地鼠,守住穀道,不予以任何人走出。
滿地的茅地鼠亦是驚訝,許多茅地鼠年幼之時都曾被老一輩告誡不可輕易進入穀中,穀有大凶,是有毀天滅地之能。
隻是眼前這瘦不拉幾,膚色黝黑的瘦子,來回看去,也不像是符合大凶之名。
將朽老人倒是見多識廣,狐疑地看了看阿白,試探問道“人族?”
阿白思量,還是點頭承認。
將朽老人長舒一口氣,隻要不是那孽畜出來,便還不是穀鼠皆亡的時候。
不過將朽老人倒是心思百轉,它知曉穀道之中存在什麼,千鈞萬鈞之道乃是惡墟有名的鎮壓之法,所用材料更是尋遍惡墟才能尋到,這才致使千鈞萬鈞道威力更甚,眼前這人族少年能從裡麵出來,便是意味著千鈞萬鈞道已經被他闖過。
一想到這,將朽老人有些小心地觀察阿白,看起來武力平平,多半身懷異寶,但是它們還有守衛穀道的任務,不容有失,若是發生衝突,茅地鼠死傷慘重,被那孽畜逃脫,百年功勞付之一炬,可不就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像是這般上了年紀的老鼠頭,眼力勁兒十分老道,經驗十足,轉臉便扯起笑臉,恭迎阿白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少年年紀輕輕便從神木穀中闖出。”隨後試探一問,“少年身手自然非同一般,但是穀中自有大凶,有毀天滅地之能。”
“少年,你又是如何在那大凶手下逃脫。”
此話一出,阿白瞬間心思了然,而後麵帶猶豫道“前輩,您所說大凶,晚輩……”阿白頓了頓,慚愧道“並沒有見到。”
阿白話音剛落,周圍鼠輩霎時嘩然,將朽老人更是雙眉倒立,混濁的眼目似要崩裂而出,大聲喝問道“少年,這話萬萬不可亂說。”
隨後將朽老人指了指周圍,說道“我們世世代代駐守此地,便是不給那大凶逃出,若是無凶,我等存在的意義又是為何。”
阿白依舊深信不疑道“前輩,晚輩萬是沒有欺騙之心,隻是……”
將朽老人跟問道“隻是什麼。”
“晚輩在穀中並未看到所謂的大凶,倒是看到一具身軀龐大無比的黒雕屍體盤踞在穀中,已是毫無生機。”
將朽老人聞言心中震驚不已,若是那大凶死去,那它這一族的使命便已經結束,他便可以回去找主上回命,不用在這荒山野嶺中默默無名死去,說不定回到主上身邊還能再續壽命,再次征戰惡墟,重鑄它這一生輝煌。
將朽老人心思百轉千轉,臉上瞬間堆起笑容,笑道“既然如此,小友要不與我等一同進穀,有小友帶路去見識那大凶之屍,好解我等心中迷惑。”
“若是那大凶真正死去,你便是我族解脫的功臣,我族自有重謝。”
“我族雖是鼠族,但是百年珍藏還是能拿的出一些贈給小友的。”
阿白還想拒絕,卻被將朽老人突然一把抓住肩膀無法動彈,直接朝穀道中前去。
將朽老人百年精明,倒是留有一手,俗話鼠有鼠路,一隻活得如此長久的茅地鼠保命手段自然非凡入勝,不勝枚舉。
將朽老人留下一搓鼠毛,竟然直接化為和將朽老人一模一樣的樣子,隻是後化的將朽老人,毫無精氣神,宛是死物。
阿白在旁邊看得驚奇不已,隻是還未得驚歎,便被將朽老人抓起,帶著一批鼠族精銳,健步如飛徑直朝神木穀走去。
……
神木穀道已是皸裂不堪,阿白和將朽老人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穀道深處前進,不少茅地鼠對於這相鄰多年卻一次也沒進來的穀內,充滿好奇,而一些年紀頗大,已是步入中年的茅地鼠則是目光凝重,不時警惕四周。
穀道深邃幽長,有將朽老人帶路,不多半個時辰便到了穀內最寬敞的空地。
穀內有幾隻殘食而留在地上的幼獅屍骸,以及地上各處都餘留的雷擊痕跡,卻是沒有見到阿白所說的黒雕屍體。
將朽老人猛然覺得心中不妙,特彆是看到那幾隻幼獅屍骸,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
將朽老人驀然回頭看向阿白,狠聲道“少年,你所說的妖孽屍體呢?”話音剛落,將朽老人將手放在阿白肩上,生生擒抓愈發用力,麵目更是猙獰道“快說。”
阿白吃痛,緊咬牙關,突然,隻聽眾人頭上傳來一聲尖嘯。
忽見一隻翼展百丈赤目白頭的黒雕從空中俯過,站在茅地鼠一行人麵前,一股天然的威壓油然而生,許多茅地鼠驀然覺得眼前的存在不可侵犯,低伏在地,瑟瑟發抖。
將朽老人怒目圓睜,轉頭怒視阿白,厲聲道“好小子,你居然敢騙我等,看我不把你碎屍萬段。”說完,擒抓在阿白肩上的力量陡然增大,另外一隻手探掌便是要朝阿白心窩之處一擊打碎。
須臾之間,卻是黒雕出手更快,黒雕展翅橫擊向將朽老人,如狂風襲過,巨力驚人,所過之處皆是土石碎裂。
將朽老人暗罵一聲,不得不放棄阿白,全力去抵擋黒雕襲擊。
將朽老人化作半人半鼠模樣,鼠頭人身,一對銳利金牙在空中發出金石交錯之聲,直接朝黒雕展過的翅膀咬去。
牙翅接觸,血液橫流,染滿四周的石壁,隻見將朽老人重新化為人身倒飛躺在一處穀底,當他起身之時,滿口血沫,張口到兩顆碩大銳利的門牙卻是斷裂掉到不知何處。
將朽老人再度看向黒雕,眼中驚恐濃鬱可見,隻見他立馬口中默默,一具毫無生機的將朽老人軀體憑空出現,這具軀體剛一出現,黒雕隨後一擊瞬息即到,‘將朽老人’瞬間血肉崩碎,黒雕輕咦,卻是沒有追擊,轉頭回身把剩餘的茅地鼠斬殺乾淨。
除去將朽老人逃去之外,沒有任何茅地鼠存活在黒雕手中,清掃乾淨的黒雕回到阿白身旁,看到阿白的肩膀白骨可見,血肉模糊,便取出一些藥草撕碎敷在阿白傷口,一邊低聲道“雖是不知你用何方法摧毀千鈞道,但是如今我已經算是自由之身。”
“穀道一毀,惡墟之大,我自然能夠逃脫。”
“但我算是欠你一個人情,這裡離人類領地乃是千萬裡路,若是你自行回去,怕是沒有多久便葬身獸腹之中。”
“倘若我送你回去,人情一筆勾銷,人族小子,你意下如何。”
阿白直視黒雕眼睛,赤目如血,真摯可見,稍加思量便同意此事。
黒雕仰天長嘯,羽翼一展,便是把阿白卷上背頸之上,衝向穀道。
將朽老人雖說移形換影逃的一命,卻已是重傷昏迷,其餘茅地鼠見到黒雕衝出,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隻得罷手目送黒雕遠走。
天下神雕,重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