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神譚!
第十三章、爭分奪秒
方飛向前跨出一步,哧溜,一道閃電落在腳前。
仿佛觸動了什麼,頭頂雷聲大作,數不清的閃電從天而降,白亮亮,明晃晃,儼然千百根柵欄橫在前方。
“神雷陣?”方飛想起簡真的話,再一次撐開圓球,閃電擊中球麵,毒蛇一樣四處流躥,巨大的能量像是一把鋸子,來來回回地切割圓球。球麵不堪壓迫,忽而凝聚,忽而渙散,幾道閃電過後,圓球萎縮了一半。
羽衣崩潰,後果不堪設想,方飛正感焦急,左手隱書跳動,出現一行符字“金縷縷雷奔電逸……”
辟雷符!真是雪中送炭。方飛寫完符咒,筆尖引出一道白光,落在圓球上麵,貼著球麵蔓延,仿佛纖細的絲線,結成一張光白的大網,頃刻布滿了整個圓球,電光順著符網流入地下,羽衣壓力減弱,圓球騰騰騰地臌脹起來。
呼風符!方飛引來旋風,吹得圓球向前飛滾,一股腦兒鑽過閃電柵欄,穿越坦蕩平原,閃電向他彙聚,全被送進地底。天上的烏雲聚散開合,其中的閃光仿佛有人眯縫雙眼、好奇地打量方飛——火宅有史以來,從來沒有人用這種方式通過雷陣。
圓球撞到什麼,猛地一震,停了下來。雷聲消失了,閃電也停止下落,四周再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方飛收起羽衣,放眼望去,一堵山牆擋在前麵,頂天立地,無邊無沿,仿佛洪荒巨人的胸膛,但在“胸膛”中央開了一個大洞,黑咕隆咚,深不可測。
“息壤壁?”方飛望著山牆心生戰栗。
轟隆隆,雷聲忽又響起,閃電照亮了天地。方飛回頭望去,發現一道人影忽隱忽現,穿過密集閃電,高速向他跑來。
“巫昂?”方飛倒抽一口冷氣。
怪物翻過了火焰山,沒有燒成灰燼,還能撒腿狂奔,它血肉消失,五臟全無,隻剩下焦黑的枯骨,稀奇古怪地拚湊在一起,一道閃電落在它身上,骷髏趔趄一下,帶著渾身電光,繼續向前奔跑。
方飛幾乎癱軟在地上。遇上這樣的怪物,沒有任何勝算,即便逃出火宅,也逃不出它的手心。
男孩回過頭,望著牆上的洞穴,猛一咬牙,衝了進去。
洞穴大得驚人,足有十人多高,方飛剛剛踏足,就覺不太對勁,腳底軟綿綿充滿彈性,不像岩石泥土,更像是某種生物的血肉。
“奇怪!”方飛摸了摸左側的洞壁,詭異的觸感讓人汗毛倒豎。他怔忡一下,摳起一塊泥土,攤在手上觀看,冷不防泥土嗤的膨脹起來,起初隻有指甲大小,眨眼之間填滿了手心。
方飛嚇了一跳,忙把泥塊丟掉,泥塊落到地上,蟲子似的鑽了進去。
“這就是息壤?”方飛環顧四周,心頭掠過濃濃的寒意,“這些土是活的?”
念頭剛剛閃過,地麵抖動起來,方飛覺出危險,迅速揮筆念咒。
砰,羽衣鼓脹起來,同時間,地麵向上拱起,躥出一條長溜溜、圓乎乎的東西,仿佛章魚的觸手,又像巨人的手臂。方飛渾身一震,羽衣變成的圓球彈起老高,可是下方的凸起物躥升更快,那東西掄了一個半圓,仿佛擊球手的球棒,大力向前一甩,狠狠抽中圓球。
方飛血往前衝,慘哼一聲,圓球衝上洞頂,反彈回來,撞上地麵,斜向躥出,撞上左側洞壁,微微向裡凹陷,忽又向右反彈,凶狠地撞上一根彈性十足的柱子。噗,圓球又挨了沉重一擊,仿佛出膛的子彈向前飛躥……
短短一瞬間,圓球如同遊戲機的彈珠,在洞穴裡撞擊了七八個來回。方飛的身子裡儼然灌滿了沸水,咣咣咣、突突突,晃來蕩去,上下翻騰,腦子裡嗡嗡嗡作響,無法思考問題,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圓球沉了一下,落回地麵,骨碌碌向前翻滾。方飛逮住機會,不等圓球再次彈起,收起羽衣,翻身站立,鼻孔裡流出熱乎乎的液體,摸一摸滿手是血。
洞窟活了過來,仿佛巨獸蠕動的腸胃,每一寸洞壁都在顫抖,上下左右冒出巨大的觸手,扭曲揮舞,數不勝數,儘管稍顯緩慢,可是力量十足,每一次揮舞,都有旋風相伴,每一次抽打,都讓洞窟震動。
頭頂一黑,一根觸手轟然落下。方飛就地一滾,觸手在他身邊落下,地皮像是洶湧的波濤,把他高高頂起,又向下方狠狠摔落。方飛剛剛站起,又重重倒下,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山爛石不許他進入火宅,在這洞窟裡麵,隻有飛行才能躲過這些觸手。
可他不能飛!更可怕的是洞窟正在收縮,觸手卻在飛快生長,兩種變化相向而行,用不了多久,洞窟就會填滿,闖入的人會活活悶死。
“回去?”方飛掉頭一望,險些叫出聲來。漆黑的人影從觸手間冒了出來,一跳數米,穿過觸手的空隙,歪歪扭扭地向他衝來。
方飛撒腿狂奔,才跑兩步又摔倒在地,動蕩的地麵讓他無法立足,那一具骷髏卻有無窮無儘的力量,翻翻滾滾,不屈不撓地向他逼近。
“完蛋了嗎?”絕望中,方飛心頭閃過一道亮光,“不對,我也可以飛。”
篤篤篤,巫昂的腳步聲越來越響,男孩揮舞星拂,儘力發出高喊“幻霓裳千衣萬變……”
符光流遍全身,噗,羽衣左右舒展,變成了一對輕薄挺括的大翅膀。
“按東鎮北開穴引風!”方飛寫出“呼風符”,旋風平地卷起。
“起!”方飛符筆一揮,風勢順著筆尖向後勁吹,颯,翅膀逆風招展,強大的升力向上拉拽。方飛歪歪斜斜站了起來,蹦跳兩下,依舊無法飛升。
篤,腳步聲一頓,骷髏騰空跳出,向他飛撲過來。
方飛感覺風聲,不知道哪兒的力氣,向前衝出兩步,縱身跳了起來。尖利的骨爪在他身後落下,骷髏撲了個空,一頭栽向地麵,哢啦啦,它打了個滾,翻身跳起,冷不防一條觸手當頭砸落,伴隨碎裂聲響,骷髏支離破碎,枯黑的骨頭散落一地。
方飛嚇出一身冷汗!謝天謝地,他到底飛起來了,儘管隻是掠地滑翔,可也比起雙足奔跑好上百倍。
他回頭望去,忽又愣住了,散落的骨骸連蹦帶跳,迅速拚湊合攏,變回一具骷髏。它挺身跳起,撒開細長腿骨,篤篤篤地追趕上來。
方飛仿佛陷入了循環往複的噩夢,翻來覆去,永無休止。他使勁咬了咬嘴唇,利用疼痛保持清醒,不,他決不能輸,不能輸給一個死人,他的命不止屬於他,他死了,燕眉也會沒命——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為了父母,為了燕眉……
他全神貫注,向著洞穴深處滑翔,觸手上下起落,不過相差毫厘。巫昂緊追不放,它一再被觸手擊垮,又以詭異的方式拚湊起來。它不時追上方飛,高高跳到半空,想要把他拉扯下來,骨爪掠身而過,方飛不由渾身發麻。
“息壤”瘋狂生長,洞穴越來越窄,洞頂向下壓來,這樣狹小的空間,觸手施展不開,擠成一團來回蠕動,相互間隻剩下狹小的縫隙。
方飛收起羽衣,跳到地上,擠開觸手,奮力從縫隙間鑽過,身後傳來骨頭碰撞的聲音,每一聲都像鐵錘砸在心頭。
光亮!前方出現了一團白光,方飛的心臟停頓一下,求生的渴望猛地爆發。
他手腳並用,匍匐爬行,像蛇,像鼠,洞穴變成了隧道,息壤四麵碾來,前方的光亮飛快地縮小——出口馬上就要關閉了。
哢嚓、哢嚓,骨頭的撞擊聲響個不停,狠狠地折磨著方飛的神經。他不敢回頭,也不敢停下,隻能機械地向前蠕動……十米……五米……兩米……一米……方飛拚命一掙,上半身躥出洞口,冷不防左腳傳來一股劇痛,回頭看去,兩個黑洞洞的眼窩直勾勾瞪來,裡麵沒有眼珠,可是陰森瘮人——
巫昂被困住了,卡在息壤裡動彈不得。
“噢!”方飛一聲狂叫,雙手撐住牆壁,竭力向外抽身。哢嚓,足踝鬆動了,他使勁兒一躥,整個人脫身而出。
男孩摔在地上,左腳疼痛不已,一隻焦黑的骨爪緊攥著足踝不放。他扯下骨爪丟到一邊,爪子噠噠跳動,螃蟹似的爬來爬去。
吱呀呀,洞口徹底閉合,發出一聲歎息,牆壁平平整整,儼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方飛回頭望去,前方紅光刺眼,勾勒出大門的輪廓。紅光怒潮一般席卷過來,他舉手遮擋,天旋地轉,當他回過神來,人已站在了黑門外麵。
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男孩一跤坐倒,大口喘氣。他揉了揉眼,突然發現四支符筆指著自己,四個虎探驚怒地望著他,筆尖跳動致命的光芒。
方飛下意識舉起雙手,忽見巫史大踏步走了過來。他不由分說,捏住方飛的脖子把他拎了起來,男孩雙腳離地,吊在空中活是一條死魚。
“混賬東西!”巫史厲聲咆哮,“你都乾了些什麼?”
方飛扭臉望去,劉森的屍體殘破不全,離他二十米的地方,玄應衝軟噠噠地趴在地上。
“玄應衝也死了?”方飛的心沉了一下,如果他先出來一步,很可能會遇上雲煉霞。
“巫昂的屍體呢?”巫史大吼。
“他……”方飛咽一口唾沫,“他在火宅!”
巫史愣了一下“胡說,死人怎麼能進火宅?”
“我、我……”方飛扭頭四顧,忽見雲煉霞躺在遠處,兩眼緊閉,麵容蒼白,登時心頭一跳,急聲叫道,“雲道師,不,雲煉霞乾的。”
“你說什麼?”巫史皺眉看向女子。
“雲煉霞殺了兩個虎探……”方飛聲音艱澀,直到現在為止,他也難以麵對這個事實。
“胡扯!”巫史沉著臉說,“她的元神受了重創,她也是受害者。”他瞪視方飛,五指慢慢收攏,“你是火宅裡唯一清醒的人,所有人裡麵,你的嫌疑最大。”
“我……”方飛脖子發緊,幾乎喘不過氣來。
“巫史,”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山爛石的身影出現在大門,“我勸你把人放下!”
“山胖子,又是你?”巫史丟開方飛,怨毒地盯著胖道師,“你一天不進天獄,一天就不舒服?”
“方飛!”禹笑笑和簡真從胖道師身後跳了出來,同時走出來的還有狐青衣。
劫後餘生,忽然看見同伴,方飛的眼前一片模糊,他用力拭去淚水,大聲說“笑笑、簡真,我沒事!”
“八非學宮真是墮落了,”巫史嫌惡地瞅著狐青衣,“妖怪也能當道師?”
砰,帝江跳了出來,湊近巫史,用悶雷似的嗓門吼叫“你說我嗎?姓巫的小子!”
“帝江,”巫史冷冷望著它,“彆人怕你,我可不怕!根據《道與妖的紮爾呼》,你跟狐青衣不能參與道者的紛爭!”
帝江向後縮了縮,似乎有些猶豫。山爛石掃視大廳,皺起眉頭問“巫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猜他知道,”巫史揪住方飛的頭發,“我要帶他回白虎廳。”
“不行,”山爛石搖了搖頭,“他得參加考試。”
“我死了兩個人,”巫史木無表情,“還丟了兒子的屍體……”
“他在火宅,”方飛儘力高叫,“他被雲煉霞變成了一隻蛻。”
大廳裡的氣溫一下子降至冰點,所有人都盯著方飛,眼裡透出無比的詫異。
“你撒謊,”巫史揪住方飛,灰白的麵孔漲成紫色,“你撒謊!”
“我沒有!”方飛想要掙紮,可是有氣沒力。
“看一看就知道!”狐青衣一閃身,化為青色旋風,呼地衝進白門,一分鐘不到,旋風又從黑門鑽了出來,嘩啦啦一聲響,旋風消失,狐王暴露身形,地上多了一堆焦黑的骷髏。
巫史盯著骷髏,臉上血色褪去,方飛急聲叫道“當心!它還能動……”他的話噎在嘴邊,因為地上的骨頭靜悄悄的,絲毫沒有活動的跡象。
“彆怕,”狐青衣拍了拍他的肩膀,“它已經死透了!”
“檢驗血統,”巫史的牙縫裡迸出字兒來。一個虎探匆匆上前,筆指骷髏,輕聲念咒“驗血證骨……”枯骨上迸出一團蒼白的火焰,山爛石哦了一聲,說道“是個白虎人!”
巫史沉著臉走上前去,運筆割破手指,流出一滴鮮血。血滴落入白火,仿佛進入水中,一點點洇染開來,突然火頭一跳,白火裡傳來一聲淒楚的哀號,緊跟著火焰矮了下去,搖曳兩下,泯滅消失。
巫史後退一步,抿嘴瞪眼,身子微微發抖,山爛石同情地看著他“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不過……”
“閉嘴,”巫史兩眼充血,銳聲高叫,“這不能證明什麼?誰都可以燒掉屍體。”
“調出天眼符看看。”帝江悶聲悶氣地說。
“大廳裡的‘天眼符’壞掉了,”巫史陰鬱地看向方飛,“手法跟他房間的一模一樣!”
“火宅裡的還在,”狐青衣取出一張符紙,“事先聲明,我還沒有看過。”
巫史沉默一下,招了招手,一個虎探上前,察看過符紙,確認沒有做過手腳,用筆點了點,符紙飄浮起來,虎探疾喝“回影還形!”
符光照亮大廳,眾人驚駭地望著虛空中湧現的景象方飛闖入火宅,巫昂緊隨其後,不顧烈火焚身,瘋狂地追趕男孩……
當時隻顧逃命,回頭觀看錄像,驚險遠遠超乎想象。方飛看得渾身哆嗦,忍不住回頭看向巫史——陰暗星木呆呆站在那兒,臉上像是刷了一層白霜。
“停!”狐青衣符筆一揚,空中的影像停止了流動。
“乾什麼?”巫史惱怒地盯著狐王。
“子時快到了,”狐青衣看了看羅盤,“這三個考生要參加拜鬥。”
“誰都不許走,”巫史尖聲怒號,“這件事還沒完!”
“已經完了,”狐青衣平靜地說,“你的兒子變成了一隻蛻,如果我是你,當務之急就是尋找吃掉他的魔徒。”。
“你不是我,”巫史兩眼充血,“臭狐狸,閉上你的破嘴!”
“方飛、簡真、禹笑笑,”山爛石沉聲說道,“你們馬上趕往北極宮。”
“反了嗎?”巫史尖叫,“我可是鬥廷的陰暗星官……嘯風淩雲……”他揚起符筆,射出一朵銀白色的流星,衝破屋頂,猛然爆炸,銀白色的流光交織起來,虛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光白的虎頭,張開黑漆漆的嘴巴,發出淒厲可怕的嘶吼。
“白虎召集符?”狐青衣望了望天,“真有意思!”
“巫史,你瘋了?”山爛石皺起眉頭。
“所有的虎探馬上就到,”巫史呲牙獰笑,“誰也不許離開火宅。”
“我不喜歡你的口氣,陰暗星巫史,”狐青衣從容不迫地抽出毛筆,“所有的虎探?嗬,你當我是誰?我可是狐青衣,我打敗的道者多過天上的星星。”他符筆一掃,冷冷叫了聲,“鬥轉星移。”筆尖衝出一道綠光,半途一分為三,撲向方飛、禹笑笑和簡真。
符光上身,方飛仿佛掉進冰河,眼前綠茫茫一片,耳邊傳來激烈的爆炸聲,還有帝江打雷似的吼叫……
刹那間,所有的聲音又消失了,眼前綠光褪去,他定一定神,發現火宅消失了,四周夜色籠罩,長滿樹木花草。
“方飛!”禹笑笑一邊叫喊,跟著簡真跑了過來。
“這是哪兒?”方飛驚奇迷惑。
“狐青衣用了‘乾坤挪移符’,”禹笑笑一臉佩服,“他把我們送出了火宅。”
“糟了,”方飛跺腳,“巫史不會放過他們的。”
“你該擔心的人是巫史,”大個兒悶聲悶氣地說,“那可是最強道師軍團!”
“簡真說得對,”禹笑笑說道,“除非皇師利親自過來,要麼誰也鬥不過他們。”她看了看羅盤,“快,時間不多了!”說著奔跑起來
方飛強忍酸痛,咬牙跟上兩人,身後傳來猛烈的爆炸,回頭看去,火宅方向火光衝天,閃電像是狂舞的光蛇,上躥下跳,鬨得正歡。一團團白光從四麵八方飛來,帶起長長的彗尾,一頭紮進電光烈火。
方飛暗暗擔憂,腳步不覺放慢。簡真很不耐煩,伸手把他抓起來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跟在禹笑笑後麵。
“喂!”方飛被簡真的肩膀頂得翻腸倒胃,“快放我下來!”
“得了吧!”大個兒哼哼兩聲,“你慢得像隻大烏龜。”
三人衝進一間白色房子,牆上有一道光亮狹窄的銀門。門前守著兩個勤務,聽見遠處動靜,焦躁不安,伸長脖子向外張望。
“外麵出了什麼事?”看見三人,一個勤務忙問。
“沒什麼,”禹笑笑掏出符牌,“我們要去北極宮。”
“這麼晚了?”勤務不耐煩地抽出符筆,在符牌上點了點,身後銀門敞開,露出一團嫋嫋繞繞的白氣。
飛雲梯!方飛在倏忽塔乘坐過兩次,踩上去軟軟乎乎,就像踩著一團棉花,升降速度比紅塵裡的電梯快十倍,他每一次乘坐都感覺暈眩惡心。
銀門關閉,飛雲梯急速下沉。
“喂,”方飛叫嚷,“還不放我下來?”
“差點兒忘了,”簡真把方飛放回地麵,上下打量他說,“你這個鬼樣子真有意思!”
方飛低頭一看,羽衣沒有覆蓋到的地方,手掌、頭臉都有灼傷,頭發更是燒光了大半……他先前忙著逃命,這時才感覺灼痛,摸著光禿禿的頭皮,不覺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