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把朝廷的官員全部徹查一遍,恐怕就連蕭生本身也不乾淨,畢竟這位左丞相平時的時候也沒少賺外快。
但是這位左丞相知道,在場的這些人,可沒有哪一個敢真的讓人查自己的家底,在這年頭,還能夠清清白白做官的真沒有幾個。
如果真有清清白白在朝廷上做官的,昨天巡禦司官吏也不會上他們的家裡收罰款,自然也不會因為收了罰款心中有憤從而出麵彈劾。
趙琦緣點了點頭,目光望了一眼下方不說話的眾多官員,說道“不知道諸位愛卿覺得左丞相提議如何?”
沒人說話。
整個大殿顯得尤為安靜。
安靜了足足有半分鐘的時間皇帝趙琦緣目光寒向地望向了右丞相杜鵬。
“不知道右丞相如何看待這件事啊?”
杜鵬也是向前出列,他先用手正了正大圓臉上戴著的官帽,隨後出列說道。
“臣覺得左丞相的辦法可行。當然,在微臣看來,這件事就是無稽之談。我也了解過這位孟海,他在朝堂之上一無根基,二無勢力。如果真的能犯出如此大案,還真是他了不得,像這樣天資聰慧的人加以輔導,日後必定能夠成為我大秦當中的骨乾。”
“當然,既然諸位大臣覺得此人有問題,倒不如將此人叫出來與諸位大人當場議論。又或者諸位大人覺得罰款不合理,又或者對罰款存疑,也可以當麵質問這位言宣伯戶部主事孟海。隻不過我聽說你們口中所說的這個十惡不赦的人,昨天好像遇到了一場刺殺,刺殺他的全部都是死侍,剛好死了一了百了,相當於死無對證。也不知道是你們口中這位十惡不赦的人自導自演的,還是此人真的因為查到了點什麼而得罪了朝廷當中的一些人,所以那些人想要將其刺殺,這些也都說不準。”
右丞相說完之後,也歸到了自己的隊列。
趙琦緣點了點,他的目光又掃了一圈,下方閉口不言的諸多官員,現在這些工人一個個可就老實了。
趙琦緣心中已暗叫孟海又耍了個小聰明,孟海知道單憑自己一個人的實力,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所以就把左丞相和右丞相兩個人叫出來,為自己撐場麵。
這無異於借刀殺人,借助左丞相和右丞相兩人的刀,將自己調查的案件掃平道路,至少將孟海一個人無法解決的問題處理掉。
但趙琦緣也知道,這何嘗不是左丞相和右丞相的借刀殺人之計。
在整個朝堂之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利益鏈條,兩條最大的利益鏈條自然是左丞相和右丞相的,但是現如今又出現了第三條利益鏈條,爭奪了左丞相和右丞相的利益鏈條。
這兩位丞相不好出麵,也不能出麵徹底地調查這件事,恰好現在又出來了個孟海已經查到了赤羽和陶恩的身上,所以這兩位丞相也就借助孟海這把刀想要將這件事的幕後之人給捅出來。
所以這兩位丞相與孟海之間現如今是擁有共同的敵人的,所以這兩者可以為了這個共同的敵人相互利用,相互幫助。
孟海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昨天才給兩位丞相寫書信以求幫忙,孟海決定由自己先破冰從而做到信息互享,兩位丞相自然也樂得將這些年調查到的信息分享給孟海。
這樣兩者有了共同的情報,調查這件事也容易上許多。
趙琦緣想到這裡,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羨慕之色。
孟海一個十八歲的小青年,能夠想到這麼多,能夠做這麼多。
再想想他那個未來,要做整個大秦皇帝的兒子。
這是不是他親生的?
趙琦緣心中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當然,趙琦緣也不可能完全相信孟海,當調查天下賭場這麼大的事情全部孟海當調查天下賭場這麼大的事情全部讓給孟海做。
這件事他還交給了巡禦司指揮使廖言,這位指揮使大人也在暗中調查著這件事。
趙琦緣能夠容忍旁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分享利益,但是卻不能容納有人吃相太難看,不僅自己吃,還要往兜裡裝,吃完裝完,甚至還想把彆人家的房子也給占了。
最關鍵的是,他知道左丞相與右丞相手底下大多數的利益鏈,所以他放心左丞相和右丞相有事沒事的時候,自己賺一些外快。
但是陶恩這些人,趙琦緣不僅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如何驅動手底下的利益鏈,甚至都不知道這條利益鏈上的人到底有誰,也不知道這條利益鏈到底伸向了何方,是否會對大海情的根基造成損害,最關鍵的是,中間還牽扯到了人命案。
所以趙琦緣可以容忍自己手底下有人私下建立各種各樣的利益鏈條,為自己謀取利益,卻無法容忍掌控這些利益鏈條的人太過縱容。
所以,趙琦緣這才下令調查天下賭場。
趙琦緣在思索這些的時候,整個大殿當中仍然沒有人說話。
趙琦緣笑了笑,既然沒人說話,那他就開口了。
“諸位愛卿,既然沒什麼可說的,今天早晨倒是有兩個人來找到了朕,說是有事情要當著諸多官員的麵去說。”
趙琦緣說完,我光看了看禦前太監。
就進禦前太監扯著那尖細的嗓子喊道“宣,巡禦司百戶曹勝培,百戶韓安業覲見。”
禦前太監的話音落下沒多久,便有兩道身影,龍行虎步地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
這兩人正是韓安業與曹尚培。
“你二人要彙報何事?”
趙琦緣聲音帶著隨意地問道。
韓安業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周圍,他從懷裡取出來了兩個賬本,還取出來了好幾封信。
一旁的曹尚培在進來的時候,手中還提著一個包裹,包裹裡麵鼓鼓囊囊地放滿了東西。
韓安業上前一步,說道。
“陛下,微臣奉戶部主事言宣伯之命來給諸位大人送一份禮物。”
韓安業的目光,快速地掃過了在場的諸多大臣,他和曹尚培兩個人剛剛一直站在大殿之外,對於大殿之中那些朝堂官員的彈劾他是聽得清清楚楚。
“我先說明一下手中的這兩個賬本,還有我手裡麵拿著的這一些書信,都是從天下賭場當中得到的。也就是說,上麵出現的人名或者一些文字都是與天下賭場有過來往的朝堂官員。”
在場的許多大臣聽到這話,心立刻提了起來,他們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戶部右侍郎周良,你曾經在向天下賭場收納賦稅的時候,讓你手底下的人少收了三成,那也足足有好幾千兩白銀,於是你和手底下的人將這數千兩白銀平分,這是兩年前的事。在這兩年的時間,你借助各種各樣的取巧手段,從天下賭場那裡得到的收入足有數萬兩之多。這些有許多都是你在寧王案子之前,還是戶部郎中時候所為。”
“我們跟著這條線索調查發現,戶部右侍郎大人不僅在天下賭場裡麵獲取大量銀錢,甚至還借助職務之便,向大秦金城許多商戶多繳納賦稅,甚至還讓手底下的人勾結天下賭場的一些打手,去京城之外的郡縣收納賦稅。右侍郎大人做的可謂極為周密,如果不是剛好發現右侍郎大人與天下賭場有關,我順著這條線索,差點跑斷了我十幾個弟兄的腿,還真的不知道,右侍郎大人居然隱藏得如此之深。”
他說完這番話,目光又望向了刑部左侍郎周烈。
“還有戶部右侍郎周烈周大人,周大人就沒有右侍郎大人那麼過分了。周大人頂多將天下賭場範式的打手從輕發落而已,隻不過這裡麵涉及幾個人命案到時被判有誤,剛開始的時候我手底下的幾個弟兄也沒有發現其中的緣由,後來言宣伯提醒了我一句,不能觀察與天下賭場有關的案件,恰巧那個時候我們還在調查一個叫萬貫錢莊的地方,發現周大人幾乎每個月都要去庫存至少數百兩的白銀。後來我們調查巡禦司案卷之時,詳細地調查了萬貫錢莊……”
“這才發現,周大人近幾年審核案件一百多起,但是有三十多起都是關於萬貫錢莊的,而且最後勝訴的一方都是萬貫前莊。我的弟兄們在裡麵倒是發現了不少,本應該正確的地方但是刑部偏偏給判錯了,也不知道周大人當時是不是做了點什麼或者當時喝了酒……也不知道周大人是如何應對複核案件的官員的……”
韓安業的這番話,直接將周烈和周良兩個人說得瑟瑟發抖,這兩個人雖然都姓周但是卻沒有半點的關係,但是現在這兩個人身體顫抖的頻率卻相差無幾。
韓安業扇動手中的書信,隨後目光就亮了起來,他看向了翰林院學士田野。
他笑著將手中的書信在田野麵前搖了搖。
“錢學士好像有個兒子叫做田重,田學士尋常忙於翰林院的事情,可能忽略了對令郎的教導。據我們調查,田重有好幾次進入你的辦公之處,都拿翰林院許多考生的資料,甚至有多次篡改翰林院的資料,這也是跑斷了我好幾個兄弟的腿這才了解清楚的情況。據我們調查,令郎在兩年多以前也不知道是被誘拐的還是本性如此,迷戀上了賭博也就去了天下賭場。”
“令郎的手氣實在是太過於粗陋不堪,在天下賭場欠下數百兩的銀子。在無力償還之時,天下賭場掌櫃找到了田重,讓他有事沒事多往田學士,您那裡跑一跑,順便篡改幾個考生的成績,偷用田野學士的私章印些東西而已……”
在韓安業說完這番話的時候,田野臉上的神色已經變得煞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