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夫子!
孟海費了好大的口舌給皇帝解釋了一下什麼叫做民法,什麼叫做行政法,還擴展出了一些其他法律的解釋。
皇帝聽得連連點頭。
“這最主要的法律製定還是要以當下局勢為基礎,沒有一成不變的律法。要想讓法度親民,首先就要了解當下群臣和百姓最關注的法律問題是什麼,從而製定有效的律法。”
孟海早就已經猜測到了,恐怕現在朝廷當中的大半群臣都已經猜測到了,皇帝想要從律法入手進行革新。
所以孟海提出的策略也是從法律方麵入手。
孟海滿臉沉思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倒是有理,這讓我回去仔細的想一想,今天聽君一席話,倒是收獲頗多。”
趙琦緣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正午。
兩個人坐在樹下,即使在大的太陽,在樹蔭下還是極為涼快的,再加上此時已經入秋,一陣風吹來,還讓人感覺到陣陣的寒意。
孟海想到了什麼,忽然說道。
“陛下,小子有一事請問。”
趙琦緣還在思索著權、法、勢,於是隨意地點了點頭,表示你說我聽著。
“不知陛下可有明月侯的消息?”
趙琦緣聽到這話,側頭看向了身後的廖言。
這位指揮使大人上前一步,說道“明月候在節日之前就已經到達了鎮西郡,目前並沒有大事發生。遠在西邊的西蠻部落倒是有所異動,但是目前並沒有攻打鎮西郡的跡象,也沒有騷擾西邊其他邊境的跡象。”
趙琦緣點了點頭,目光又看向孟海。
孟海猶豫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陛下,小子前幾日在監考的時候遇到了火燒,文禮樓的那件事。目前已初步斷定,這是周國使臣內部的矛盾,是獅王宮與林兵司之間的矛盾引發的。”
趙琦緣點了點頭“朕知道這件事,指揮使已經與朕講過了。”
孟海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小子,這裡倒有一個小小的猜測,不知對錯,全當一時戲言,陛下聽了,如果覺得有理,就多做個準備,如果覺得無理,就當多與小子閒聊了幾句。”
趙琦緣皺起了眉頭,他的身子微微坐直,神色凝重地說道“你且說說看。”
孟海措辭一番,鄭重說道。
“按理來說,西蠻部落每到秋中至秋末時分,也就是這段時間必定會襲擾我西邊郡縣,用來掠奪過冬物資。但是之前朝堂謠傳西滿部落出現個奉天可汗之後,到現在一直沒有動靜,這不合理。所以小子鬥膽猜測,會不會是西蠻部落內部此時正在默默的積攢勢力,也有可能是收攏周邊的國家或者與周國合作……”
“周國使臣從出發到大秦京城最多,也不過一月的時間,但是這都快三四個月了他們還沒有抵達京城。所以小子猜測這極有可能是周國的緩兵之計,周國一方麵提出誘人的條件,並且派來使臣穩住我們,一方麵聯合西滿部落準備搞一場大的。”
“指揮使大人與陛下說過文禮樓的那件事,應該也與陛下說過,獅王宮就是應運戰爭而生的,他們強大的間諜能力就是在戰爭當中體現的。所以小子猜測文禮樓這件事就是個導火索,雖然起因是由於林兵司和獅王宮之間的矛盾,但是他們的目的確實要引發周國與秦國之間的矛盾。借這個為導火索發起戰爭,這背後的策劃者很有可能就是獅王宮或者這也得到了周國皇帝的允許。”
“還有一點,前來我大秦的周國使臣當中,有一小半都來自林兵司和獅王宮。這有沒有可能?周國聯合西蠻部落對我大秦邊境發動戰爭的同時,這幾個暗探也開始在我大秦內部引起騷亂。到時候內憂外患之下,我大秦腹背受敵。”
趙琦緣聽完這番話,心中一凜,他立刻想到了許多。
獅王宮和文禮樓製造騷亂,隻是為了引起周國與秦國之間的敵視。
使臣當中有獅王宮和林兵司的兩股勢力,如果獅王宮的人借機殺死林兵司的人,或者林兵司的人先下手為強殺死獅王宮的人,接著嫁禍到秦國頭上。
到時候秦國即使想要爭辯,周國肯定不會給予這個機會,周國就會以此為由發動戰亂。
到時候不管林兵司和獅王宮哪一方的人殺死哪一方人,最後都會在大秦京城引起騷亂。
如果真像孟海所說,周國與西蠻部落有所聯合,那秦國真的是腹背受敵。
周國最強大的就是武器裝備,還有盔甲武器。
如果周國將各種盔甲武器包括戰馬所用到的器具全部賣給西蠻部落,再加上西蠻部落,那廣闊無垠的草原上孕育出的成千上萬的駿馬,那可是一股極為可怕的勢力。
如果在這個基礎上,西邊的西戎部落和西羌部落,以及其他的小部落,也想借機從大秦撈點好處……
欺瞞部落各個彪悍,可以用頭腦發達,四肢簡單來形容,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才造成了吸滿部落一個個極為勇猛。
勇猛的莽夫,再加上周國那邊陰險的毒蛇,兩邊同時對大秦邊境發起攻擊。
內部又有周國的暗探生亂,這後果可想而知。
趙琦緣越想臉色愈發凝重,他凝重的臉上寫滿了肅殺。
他想到了周國當時一封書信,裡麵是以交換汪竹為前提,每年都給予秦國極為優厚的歲供……
看來這一切不過都是緩兵之計。
這一切都是為了聯合西蠻部落拖延時間。
怪不得周國使臣這麼久都沒有抵達京城。
怪不得西邊西蠻部落出現個奉天可汗風光了幾天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趙琦緣看了看旁邊的廖言。
廖言的臉上也寫滿了凝重。
孟海看了看對麵君臣,那滿臉凝重的臉色,知道這兩人聽進去了自己的話。
他說的這些猜測也隻是根據現有的線索推理出來的。
再加上他隻是個旁觀者。
秦國朝也因為寧王叛亂被平,周國林兵司副指揮使汪竹被抓,因為寧王叛亂受到牽連的人垂頭喪氣,因為寧王叛亂被提拔的人歡呼雀躍,並沒有人聯想這件事,後續的發展。
尤其這件事過了沒多久,周國便傳來一封書信,願意以後年年給秦國送歲供,並且為了表達周國的臣服,周國還專門派來了他們那邊的禮部尚書主持這件事,簽訂相應的盟約。
秦國朝也因為這件事情,那可是歡呼了整整三天的時間。
他們一直都在等待著周國使臣的到來,對於周國使臣到來的如此之慢,朝堂上的人給的解釋是這畢竟是不合理的盟約,所以周國使臣想要拖延時間,或者周國的禮部尚書都是被逼迫前來簽訂著不平等的盟約,所以能拖一會是一會,也讓他們心中好受一些。
再加上寧王叛亂這件事情,沒多久又來了個天下賭場的案子,更是鬨的精神上下心浮動。
天下賭場這個案子剛剛結束,又迎來了大秦最為隆重的科舉。
這一環套一環,這讓秦國的君臣根本沒有時間想其他的。
或許也有一些人嗅到了這件事的不對勁,但是又沒有想出來具體哪些方麵不對勁。
所以一直到了現在,趙琦緣才想起這件事當中的諸多巧合。
趙琦緣又想起了周國皇帝寫給他的那封信,信中字字懇切將子彈放的極低,那意思差點就要認秦國做老爹了。
汪竹在周國隻是林兵司的副指揮使,無論他在如何得到皇帝的器重,再怎樣能力出眾,也不可能讓周國皇帝這麼低聲下氣地寫一封書信。
當時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趙琦緣想到這裡,隱隱約約地記起來,當時在朝堂上好像有某個小官給他說過,其中有著陰謀,周國人不可能為了一個小人物花費如此大的代價。
其他沒有在意。
現在想來……
趙琦緣豁然起身“不知言宣伯可還有其他的事,如果沒有旁的事,朕那邊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孟海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說道“恭送陛下!”
趙琦緣邁開他的大長腿,大踏步地走出了瀚海學堂,身旁跟著一眾巡禦司官吏簇擁著皇帝。
趙宣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他的父親離開了。
等到這些人陸陸續續的離開,一直在後堂的孟遠生等人這才走了出來。
“兒呀,剛剛那個真的是皇帝?”
說這話的人是趙芳秀。
孟海肯定的。點了點頭。
“他到我們家做什麼?”
問這話的人是孟遠生。
孟海繼續說道“現在我畢竟也是朝堂當中的官員,皇帝這也是對我的慰問,順便再聊聊天,喝喝茶而已!”
聊聊天?喝喝茶?
孟遠生和趙芳秀肯定不相信這鬼話。
若夫妻倆臉上的震驚之色仍舊未消退。
這兩人還想要問什麼,但是看著自己兒子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似乎在思考重要的事情,祝夫妻倆互相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