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安陽郡這種繁華的晉城百姓,大多數也都是一日三餐。
但是像千山郡,吉陽郡,歸文郡這些小郡城,百姓大多數一日隻吃兩頓飯,早晨一頓,晚上一頓。
這倒不是有什麼講究,純粹是因為沒錢。
如果等到中午那陣實在是餓得不行,也就隻吃幾個饅頭,也就算是午飯了。
當然,大多數的百姓還是會省下中午的那頓,等到晚上再吃。
畢竟有的時候餓著餓著就不餓了,不餓就可以少吃一頓飯,少省一筆錢。
又說回開荒。
整個歸文郡隻是個小郡城,其中隻有七八座縣城,其中在東邊有一片荒地。
由於整個歸文郡人少的緣故東邊那片荒地一直也就荒涼著。
孟海前幾日在歸文郡閒逛的時候就去過東邊的那片荒地,經過曹尚佩與韓安業這兩個曾經務農過的人解說,如果把這片荒地開發起來,種上些糧食收成也應該極為不錯。
孟海就動了這個心思。
“當然,大夥每個人每天都有自己的活計。我這邊的活計頂多算是個兼職,大夥將自己手頭本應該要完成的工作完成之後,可以來我這裡領任務。”
孟海之所以要說這句話,就是擔心桂文郡的農戶,一聽說他地方隻要乾活又給錢又給吃的,乾脆放棄自己耕種的田地,直接跑去彆處耕種。
“在這兩天朝廷會做一次人口普查,還請大夥準確上報自己的家庭情況。大家放心,這並不是為了收稅,是為了給補貼。如果向家中隻有一個勞動力卻要照顧家中四五張嘴的情況,可來這歸文郡申領補貼。補貼的內容包括米麵衣物的一些日常用品,還包括一些錢財。當然,大家也不要謊報,補貼是補貼,賦稅是賦稅,即使給了補貼還能一定程度上減免賦稅,但是該要繳納的賦稅還是要繳納的。”
“還有大街小巷的流民乞丐,如果你們想要有事情可做,不被彆人看不起,你們也儘可來我這裡做事。你們都可以來這郡守府報名……”
“除了補貼以外,還有獎賞。這主要是針對像農戶或手工業之類的個體經營戶,如果你們的店鋪,或者所耕種的田地,無論是速度和質量都超過其餘人,成為你們業界頂尖的人物,可每隔七日來我這裡領一石糧食,還有一些蔬菜調味品,直到被人超過了為止……”
“接下來是對於一些從業者,比如說店鋪當中的夥計,酒樓當中的雜物,還包括一些……”
孟海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啞了。
他知道單憑自己吼上兩嗓子,肯定無法讓下麵的這些百姓全部理解自己的意思。
但是不要緊。
先發放糧食。
於是在官差的組織之下,數千百姓盼著長長的隊伍,他們拿著自己的照身貼和裝糧食的,布袋錢來領取糧食。
每個人一大碗。
這一大碗米麵大概能吃上兩天,畢竟歸文郡的百姓一天隻吃兩頓。
嬰兒歸文郡的百姓大多數都是拖家帶口一同前來的,一家四五張嘴,即使是年幼的孩童,孟海這邊都會給他們挖一大碗。
像這種人口眾多的家庭,每個人一大碗,吃上七八天不成問題。
沒帶照身貼的那就要回家去取。
活動一直持續到今天晚上。
所以隻要是在今晚之前來到此處,用這個時代的身份證進行登記,都可以換取糧食米麵,還有一些蔬菜。
在此期間,在蕭伯才有意無意的提醒之下,這位郡守大人也隻好出示告示,將孟海剛剛所說的所有內容,用這個時代通俗易懂的話,寫成了保溫貼在了告示欄上,並且一貼就是整個歸文郡所有的告示欄。
鐘洋這是第一次感受到百姓的愛戴。
鐘洋站在郡守府大門的台階上,來來往往領取糧食的百姓,要麼弓著腰向他這位郡主大人表示感謝,要麼乾脆就跪了下來,連磕幾個頭表示對他這位郡守大人的感謝。
像這種情況鐘洋曾經也感受過,隻不過那個時候還有申虎在場,而且發放的米麵也僅僅隻是一小碗,大多數百姓所感恩戴德的也隻是申大善人,他這個郡守也隻是連帶。
但是現在不同。
鐘洋能夠感受到麵前這些百姓對他的感恩戴德,那是直接麵向他的,不需要受到旁人的連帶。
鐘洋站在郡守府的門口,看著聽著周圍人對他的感恩戴德,他漸漸地有些不適應了。
鐘洋感覺自己臉上有些發熱,他勉強向周圍的百姓露出個笑容,回到鎮守府。
他想要出去一趟。
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其實百姓們對他這位郡主大人感恩戴德,但是在百姓的擁戴和自己的小命以及自己的官職之間做個選擇,他果斷選擇了後者。
孟海對諸多百姓說的話,他這位郡主是填在耳中的。
所有的功勞全部歸在郡守的身上。
這就相當於搶了歸文郡某個人的飯碗。
鐘洋又得到了歸文郡百姓的愛戴,成為焦點人物,總會有些人眼紅。
而且發放米麵,而且還是免費發放裡麵,這無形之中就觸及了一些商行的利益。
鐘洋沒有事先通知他們,事後又沒有解釋,這後果是相當嚴重的。
所以鐘洋想要離開。
但是蕭博才卻擋在了他的麵前。
“郡守大人這是要去哪,是要體察民情嗎?不妨帶我一起?”
鐘洋聽到這話,隻能尷尬地笑了笑,表示自己哪也不去。
蕭博元看著憂心忡忡的鐘洋,像是什麼也不知道般地說道。
“沒想到郡守大人如此愛戴百姓,還能想出這種為百姓免費發糧的行為。包括郡守大人還願意為主動開墾荒地的百姓給予糧食與賦稅的補貼,將郡守大人這樣的勤政愛民行為,回京之後必然得要上報陛下,像鐘大人這般勤政愛民的好官在我大秦已經不多見了。”
鐘洋聽到這話,頗為詫異地看了一眼蕭博元。
在他看來,這件事分明是蕭博元在背後籌謀的,但是現在的蕭博元像是不知道這件事般。
鐘洋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蕭博元跟著鐘洋此時已經回到了郡守府中,兩個人來到正廳還沒有坐下,遠處一個小吏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他湊到鐘洋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鐘洋臉色劇變。
鐘洋眉頭緊一處,他有些猶豫地看著蕭博元。
“刺史大人,我那邊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您看……”
蕭博元無所謂地搖了搖頭“郡守大人自行處理便可,隻不過我之前也說跟隨郡守大人一並做事還作數,如果郡守大人處理公務,我倒要觀仰郡守大人處理政務的風姿。”
蕭博元的態度很明顯,無論鐘洋要做什麼他都會跟著。
鐘洋有沒有拒絕的理由。
因為刺史的本職工作之一,就有考察他們這些郡守處理日常政務的能力,雖然蕭伯才提出每時每刻跟著鐘洋這種行為有些過分,但是按照大秦律例,卻沒有任何逾矩之舉。
如果鐘洋拒絕了,那按照大秦律是可以暫時把他這位郡守革職的。
不讓刺史盯著你工作,難不成你工作當中有貪贓枉法的行為?
那還不撤職查辦!
所以鐘洋對於這三郡刺史的請求,實在是無法拒絕。
鐘洋思索了許久,還是來到了郡守府不遠處的偏殿。
偏店裡麵已經有十幾個人等候。
這數十人的穿著打扮頗為普通,隻不過每個人的腰間都佩戴著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有的是玉石打造,有的則是純木打造。
這些令牌上畫著各種各樣的圖案。
而這種圖案,大多數代表著商行。
或者是有點實力的米行,商鋪才有的專屬標識,這種標識相當於這些店鋪的標誌,也就是商標。
這數十人都來自不同的商家。
鐘洋和蕭博才兩人踏入這偏廳當中,這數十人瞬間就圍了上來。
隨後,他們就見到長相儒雅,氣宇不凡的蕭博元。
此人是誰?
鐘洋有些刻意的介紹,或者說提醒道。
“諸位,這位是本次前來我歸文郡的三郡刺史蕭博元,蕭大人。”
“蕭大人,這些都是我歸文郡大小商鋪派來的信使。他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核對這些月的賬目,我對這些商戶管理極為嚴苛,要求每月都對他們的賬戶進行核查,這也是為了防止這些人偷稅漏稅等行為。”
鐘洋在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擦擦額頭上的汗,他背對著蕭博元,用眼神示意著這些來自不同商家的信使。
鐘洋知道這些人都是來向他興師問罪的,畢竟他今天發放明麵糧草這件事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如果再出現第二次,整個歸文郡的米行,麵行還得要再大地震一次。
但是現在由蕭博元在他身旁。
他沒有辦法向這些人解釋。
十幾個信使聽到這話,隻得順著鐘洋的話表示他們是送來賬本以求郡守府核查的。
蕭博元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謊言。
但是他並沒有揭穿。
因為沒那個必要。
他現在的任務就是盯著鐘洋。
隻要鐘洋不向歸文郡的各大商行傳遞信息,他的任務也就已經達到了。
鐘洋這次與這十幾個信使的會麵都在蕭博元的監視之下。
信使在郡守府磨蹭了一個時辰的時間,直到他們離開都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