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官員聞言,臉上同時露出了駭然之色。
他們一個個互相張望,互相對視著,甚至還有一些人私下竊竊私語。
但是他們自然不知道方清國是怎麼死的,畢竟這件事也不是他們做的。
在沉默的氛圍之中,刑部侍郎朱平站出來說道“太子殿下,這情報可否準確?”
趙宣冷哼一聲“巡禦司調查的情報,你說準確不準確。要不然我改天讓巡禦司好好地調查一下朱大人,看看調查得準確不準確?”
朱平聽到這話,立刻啞口無言。
雷天鳴說道“那要不然微臣現在就去調查此事,必定給太子殿下一個滿意的答複……”
趙宣嘴角輕輕地勾起“雷大人這句話說得好,當初方清國被抓的時候是你們,不允許任何人前去探望是你們,前日拿出方清國認罪書的是你們,說過沒有動刑的是你們,現在又繼續調查的還是你們。雷大人,這話怎麼都被你們刑部說了去,難不成方清國是被你們屈打成招,給硬生生地打死的?或者被你們下毒給毒死的?”
雷天鳴聽到這句話,直接跪了下來,周圍的人群見到這一幕,也紛紛地向後退了半步,給跪下的雷天鳴讓出了一片區域。
雷天鳴連連磕頭道“太子殿下恕罪,這件事下官的確不知情,下官在捉拿方大人之後,更是對他百般的招待並沒有動過任何的刑具……”
趙宣聽到這句話,眉頭一皺“哦,那這個人為什麼死在了刑部?”
雷天鳴頓時啞口無言。
還有點想說,是不是太子殿下您的情報錯了,但是有了朱平剛剛的前車之鑒,他可不敢說這句話。
站在不遠處的趙之禮,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既然大家對方清國的死都有懷疑,那不如現在就去刑部看看……”
這句話說出,在場的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異動之色。
雷天鳴卻連忙說道“沒有得到左、右丞相或者陛下的旨意,可不得私自前往刑部探視方清國。”
趙宣這下子直接從軟榻上蹦了起來,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震怒之色。
“好好好,看來這人果然是被你們刑部屈打成招,所以才最終身亡的,要不然你們刑部怎麼可能這般阻撓他們去探視。既然如此,那前日朱大人拿出來的關於方清國的認罪書,是否也是你們行不屈打成招所致?”
雷天鳴聽到這句話,腦袋都快咳出血來了“太子殿下恕罪,這卷是下官的確不知情……”
趙宣臉上仍然浮現出了暴怒之色“你可是刑部尚書,這件事你怎麼可能不知情?那既然如此,就讓我們這些朝臣前去行不?看看方清國也好,為雷大人洗刷冤屈。”
雷天鳴都快要哭了,他連忙說道“沒有兩位丞相或者陛下的旨意,是真的不能去探望方大人。”
趙宣暴怒道“難不成是你們屈打成招……”
趙宣和雷天鳴就著這三句話來來回回地說了七八遍之後,趙宣似乎更加生氣了。
“得得得,我和你說不清楚,既然你做不了主,那你這個刑部尚書就先彆當了……”
這句話說得,雷天鳴頓時腦袋上冒冷汗。
雷天鳴又是連連磕頭的“太子殿下,這件事真的不怪微臣……微臣帶太子殿下和諸多大臣去行步就是了……”
雷天鳴一聽熊孩子要把自己的刑部尚書給撤掉,這哪能行。
他在思索了許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帶著朝堂當中的大臣去看望方清國。
雖說兩位丞相旁敲側擊地像他敲打過,沒有他們兩個人的命令,誰都不能去看方清國,但是這件事已經涉及自己的官位。
雖說趙宣暴怒之下,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將他刑部尚書的位置給撤掉,但是一旦如此,他必定會成為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日後,兩位丞相可不一定會保他。
想到這裡的雷天鳴隻得攜著刑部的官員,帶著諸多朝臣,朝著刑部大牢的方向走了過去。
有些朝臣表示自己不想去,但是趙之禮在一旁卻說道“難不成這位大人是想趕緊去毀滅證據?”
毀滅什麼證據?
自然是方清國死亡的證據。
雖然這件事與旁人沒有關係,但是在趙治理這一句話之下,他們也不得不跟隨著大部隊來到刑部。
所幸的是,皇宮距離刑部並不是很遠,一大幫人走路半個時辰不到就來到了刑部大牢。
刑部門口值守的官員,瞧見這浩浩蕩蕩的一大群朝堂當中的文武官員踏入刑部之中,他們的臉上也是浮現出了詫異與駭然之色。
在刑部有一處巨大的院落,朝堂當中的許多文武官員就站在此處。
趙宣看著孟海,說道“孟大人,你和雷大人一同去將方大人的屍體請出來吧……”
雷天鳴眼中隻轉了轉,就知道太子殿下的用意。
趙宣這麼做,應該是害怕自己到了刑部大牢當中毀屍滅跡。
這件事本身就不是雷天鳴做的,所以他自然允許孟海跟隨。
而趙宣讓孟海跟隨的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個假死藥丸到底成不成誰也不知道。
如果到了大牢當中瞧見方清國沒有被假藥丸藥影響,到時候孟海在場,也能夠做應急的處理。
不過給力的是,那枚假死的藥丸的確發揮了作用。
來到關押方清國的大牢之前,就見方清國仰麵朝天,整個人呈大字形地躺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在他的左手邊,還有被摔碎的碗筷,其中有一攤類似於西周的東西灑在方清國的左手邊,還有一個被咬了兩口的乾饅頭滾在了方清國的左腳邊。
方清國的右手還緊緊地攥著筷子。
除此之外,整個大牢裡麵並沒有彆的不尋常的地方。
雷天鳴瞧見的四仰八叉躺在大牢當中的方建國,他的心都涼了半截,看來太子那邊情報果然是真的,方清國果然死了。
但是他是怎麼死的?
雷天鳴趕緊吩咐人打開了方清國大牢的鎖鏈。
不死心的雷天鳴還去探了探方清國的鼻息,當他觸碰到方金國的身體的時候,隻感覺一股冰涼感傳入了皮膚之中。
這根本不用去探鼻息了,就這身體的冰涼程度,此人絕對是死得透透的。
孟海此時也站在了方清國的身邊。
他現在隻能瞧見方清國滿身的泥土灰塵,身上倒是沒有什麼傷,隻不過就是顯得狼狽許多。
雷天鳴確定方清國已經死了,他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兩步,他吩咐人抬一個擔架過來,將方清國的屍首放在擔架之上,順帶著拿塊白布蓋著。
幾個刑部的官吏抬著方清國裝有屍體的擔架,一路來到了眾人聚集著的空地之前。
將方清國的屍首放在有陰涼處的廊簷之下,輕輕地打開了白布,露出了方清國的腦袋,讓在場的眾人都能清楚地看見此人就是方清國。
當在場的眾人看清方清國之後,一個個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五味雜陳。
“仵作呢?”
趙宣目光四下張望。
很快,不遠處就跑過來了,一個頭發花白,一看就是非常有經驗的仵作。
孟海看見此人,目光與此人對視,隨後嘴角微微勾起。
就見這個頭發花白的老仵作來到了方清國的屍首之前,又是翻眼皮,又是拿銀針紮著方清國的屍體。
折騰了許久,仵作也是站起身來,滿臉茫然地說道“回稟各位大人,逝者的身上並沒有見到任何的外傷,也沒有中毒的情況,至於此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如果諸位大人信得過在下,又將這具屍首交給在下,在下必定給諸位大人一個滿意的答複。”
趙宣聽到這話,皺了皺眉,他回過頭看向了雷天鳴。
雷天鳴連忙說道“此人是我整個刑部最有經驗的仵作之一,他在刑部待的時間比我待的時間都長,所以他的經驗也是極為豐富的……”
趙宣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那他剛剛怎麼沒有查驗出方清國是怎麼死的?”
老仵作聽到這話,他顯得不客氣了。
就見老仵作用那滿是皺紋的手指捋了捋自己的胡須了,哼了一聲,說道。
“能夠讓人死亡的方式有很多,造成人的死因的方式也有許多。我現在能看見的也僅僅是此人的皮膚,外麵並沒有明顯的傷痕,也並無中毒的跡象,但是其他的……或者此人所中的毒我聞所未聞,這也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想要徹底斷定此人到底是什麼情況,還得要詳細地查驗才行。”
一旁的雷天鳴見到老仵作似乎已經生氣了,他表現得也格外惶恐,似乎老仵作在整個刑部的地位很高。
“您老先彆生氣,太子殿下並不是說您的查驗之術不行,隻是這件事畢竟死了一個人,而且此人現在對我們也格外的重要,所以太子殿下剛剛一時情急,您老也彆見怪。”
雷天鳴自然不敢當著太子的麵,就大聲地把這些話給說出來,所以他幾乎是湊到了老仵作的耳邊才將這番話給說出來的。
趙宣眉頭一皺“如果按你這麼說,此人到底是怎麼死的,那還需要許久的時間才能夠查驗出來?”
老仵作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否是雷天鳴剛剛的勸說起了作用,老仵作並沒有再開口說話。
趙宣皺著眉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在場可還有不少的文武官員,這些文武官員見到太子殿下,皺眉沉思不說話的模樣,他們一個個也不敢率先開口。
就在烏泱泱數十號人同時陷入沉默的時候,熊孩子忽然一拍大腿。
“我想到辦法了,我明日就從太醫院調遣五個極為有名的禦醫,讓這五名禦醫跟著仵作一同調查這件事……”
趙宣這句話剛剛脫口而出,一旁的雷天鳴卻皺起了眉頭,他似乎察覺出來,其中有些不太對勁的,但是他並沒有意識到到底是何處不對勁。
但是雷天鳴還是說的“太子殿下,這恐怕有些不妥……”
趙宣撇了撇嘴“這件事能有什麼不妥的,難不成我皇宮的禦醫還查不出個死因?要我看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們休要再言。更何況,人就是死在你們刑部的,我怎麼能確定這老仵作是不是真的不清楚其中的緣由,萬一他是個內奸呢?”
“所以到時候我找幾個禦醫也是看著這個仵作萬一他知道點內情也好,當場戳破。雷大人,現在要做的應該是調查堂堂一個翰林院學士就死在了你刑部大牢的這件事,而不是在這裡與本太子議論這些可有可無的事情,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本太子一言九鼎,我看哪個還敢說個不字?”
趙宣這個時候表現的態度倒是格外的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