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數日。
算算時間的話,還有不到半月就是九月初九重陽節。
整個中原武林都躁動起來,看熱鬨的,有心助拳的,想要渾水摸魚的……總之大批江湖人士懷抱各種目的趕往嵩山少林寺。
小鏡湖也不再平靜,段譽想到段正淳大概率到場,不由愁容滿麵,阿碧在擔心阿朱,因為主子說蕭峰一定會去,蕭峰去,那麼阿朱必然跟著,到時候見了麵可怎麼辦?遊坦之想到馬上就要跟殺父仇人照麵,這幾天練武愈勤。
要說最高興的人還要屬阿紫,因為馬上有熱鬨看了,她已經開始憧憬和尚爹大殺四方,嵩山稱王的畫麵。
而木婉清……清晨去樹林收集柴禾時遇到了她的娘親秦紅棉。
“跟我走。”
“……”
葉子已然泛黃的白樺樹下,母女二人相對而立。
“我讓你跟我走。”秦紅棉見她抱著一堆柴禾,不說話,也不動,便過去拉她的手腕。
“娘。”
木婉清突然用力甩開:“我不走。”
“你說什麼?”秦紅棉怒道:“那個女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說完這句話,她又像意識到什麼,喃喃自語道:“不對,不是阮星竹。”
“難不成你還對那姓段的小子抱有幻想?他可是你哥!”
“……”
木婉清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不行,我不能再讓你錯下去,你必須跟我走。”
“娘!”
木婉清再一次甩開她的胳膊:“我欠他的。”
“你欠他?欠他什麼?你能欠他什麼!”秦紅棉想不清楚,自己的漂亮女兒究竟虧欠了段譽什麼。
“或許……他不像你們想的那樣……”
“婉兒!”
秦紅棉揚起手來,很想扇她,不過對上那張倔強的麵孔,手懸在半空,怎麼也落不下去。
“你打吧,打吧,總之我不會跟你去的。”
“他是段正淳的兒子,你是段正淳的女兒,你們……你非要逼死娘才肯罷休嗎?”
“那你當初明知段正淳有妻室,為什麼還要……還要跟他……你就當做,有其母必有其女吧。”
“你!”
秦紅棉忍無可忍,懸在空中的巴掌落下去。
啪。
木婉清沒有躲,生受這一巴掌,臉上登時多出一個鮮紅的掌印。
定有三五個呼吸,眼見秦紅棉沒有再打,她麵無表情轉過身,朝小鏡湖走去。
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
秦紅棉知道,在倔強這一點上,她能做到什麼程度,木婉清就能做到什麼程度,事已至此,也隻能將希望放到段正淳身上了,隻要段譽一口咬死不接受女兒,木婉清總有一天會認清現實。
秦紅棉走後,木婉清將柴禾放回廚房,帶著複雜的心情去往南岸,但不是去找段譽的,是去找空虛和尚的,然而……手在門板按了許久,都沒有勇氣推開。
都說他是淫僧,但是好幾個月來,從未見他欺負阮星竹,要說他不是,想想過往,他又是一個好色的人,隻不過這種好色,有點“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意思。
如果對他的心理定位是一個和尚,自然是卑鄙齷齪的,如果不是呢?雖非謙謙君子,卻也絕對不屬小人。
“叫爹。”
“爹……”
“來,親爹一口。”
“……”
“喜不喜歡爹?”
“喜……歡。”
“真是爹的好閨女。”
“……”
這時屋裡傳來一陣父親和女兒的對話聲。
木婉清淩亂在風中。
天山童姥,堂堂天山童姥,如今……竟然真的認可他的餿主意,把假扮父女當成了一場戲來演。
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哦,對,是從八月十五中秋節,空虛和尚、她、阮星竹、阿紫、段譽等人聚在一起吃團圓飯,巫行雲喝了不少酒,之後在湖邊問他如果寒毒無法根治,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活,空虛和尚告訴她最多一年開始。
第二天符敏儀和梅蘭二劍就被巫行雲趕回縹緲峰了。
所謂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既然時日無多,倒不如活得單純快樂一點?是這樣麼?
木婉清不知道。
可能吧……
不然怎麼會有“老小孩兒”這樣的形容詞,誰又能保證,巫行雲就沒有想依賴彆人的想法呢?以前在縹緲峰,巫行雲是天山童姥,掌管生殺予奪的權利,現在符敏儀等人走了,中原武林人士,除非知情人告訴,誰會知道眼前可愛嘟嘟的小女孩兒已經九十有六了呢。
“爹……爹……”
她正猶豫著進不進屋,就聽身後一人和巫行雲搶爹,扭頭一看,隻見阿紫蹦蹦跳跳跑來,手裡還握著一雙嶄新的布鞋。
“咦,你怎麼在這兒?”
阿紫注意到木屋門外的木婉清。
“哦,我……我想問問他明日幾時啟程,好提前準備一下,你呢?”
“娘讓我把這雙布鞋拿來給爹。”
阿紫晃了晃手裡的僧鞋,一臉得意。
“誰在外麵?”
聽到屋裡傳來的聲音,阿紫不再搭理她,抱著布鞋推門走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