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真氣抵抗,寒潮吹口氣的時間變將洪四庠的身體冰凍,落在石階摔成一地凍結屍塊,而那些聚在長階下麵的禁軍士兵,包括七品高手,遠的化作冰雕,近的被劍氣震成血色碎冰,漫了一地。
燕小乙後續射出的箭矢被這道劍氣一掃而空,餘勢不減,直奔高牆。
“不是九品上,是大宗師!”
燕小乙是玩弓的,眼力自是極佳,在洪四庠被一劍劈成兩半那一刻他就意識到二者實力差距有多懸殊,第一時間抽身後撤,躍下高牆,斜向飛竄。
他身邊的兩名七品小隊長就沒那麼幸運了,雖然劍氣不是朝他們揮出的,但是因為反應太慢,劍氣所攜寒氣直接將他們凍住。
劍氣餘波刺穿高牆繼續向前,燕小乙自覺不妥,知道什麼都不做的話會被勁風與寒氣所傷,急忙大吼一聲,爆發內力揮弓抵抗。
噗。
一聲氣爆。
他悶哼一聲,在反衝力作用下飛出去,撞在旁邊長廊屋頂,壓碎無數瓦片,不過還好,總算是逃出劍氣影響範圍,隻受了些輕傷。
太恐怖了。
這絕對是大宗師才有的戰力!
還好他躲得遠,又有高牆緩衝,換一處環境,甚至再近幾丈,他的小命便會和洪四庠一樣當場交代了。
就在燕小乙後怕與慶幸時,高牆頂端碌碌輕響,幾顆拳頭大小的磚塊跌落,然後是更大的,更密集的響聲,最後轟隆一聲,整個塌了,那兩名被寒氣凍住,勉力抵抗的七品高手墜入裂口,被碎石瞬間掩埋,而高牆前方的養心殿後壁也倒了小半。
與此同時,錚,燕小乙的弓一震,弓弦斷了,弓身覆著一層霜白,下麵是細碎的裂痕,雕弓雖未崩潰,但是已經嚴重受損。
一劍之威,皇城震動。
太極殿內,依然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李雲潛滿臉陰沉看著北方,表情扭曲,眼神猶豫,手不斷地摩挲著昨日才完成的那把弓的弓臂上的犀牛皮。
候公公站在旁邊,雙手按腹,微微低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白日消失的刺客竟又出現了,而且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居然殺向洪公公把守的含光殿,而剛才那聲巨響,也不知道是誰造成的,整個太極殿都抖了三抖。
太極殿外,大內侍衛將整棟建築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負責傳遞消息的偏將已經騎快馬去通知京都守備葉重護駕。
東宮,太子李承乾靸著鞋,亂甩袍袖奔到門口,雙手拉開殿門,看著北方的天空喃喃自語著“發生生麼事了?誰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廊下站立的小太監磕磕巴巴說道:“殿下,是含光殿那邊,可……可能是白日那個刺客。”
“他還沒跑嗎?!”
李承乾大驚失色,以往那些潛入皇宮的刺客,九成九都被宮典和燕小乙殺了,能驚動洪四庠的都沒幾個,就連東夷城大宗師四顧劍,亦三次刺殺,三次受驚而返,如今一個區區九品上,竟然不慶幸自己命大,趕緊逃出城去,竟趁著月黑風高之夜殺了個回馬槍?
皇城外,東南方一棟大宅子裡,一襲錦衣,光著雙腳,十分不雅地斜倚在案上,就著燭火夜讀紅樓的二皇子李承澤,正要吩咐好伴讀謝必安去挑燈芯,忽然一臉錯愕抬起頭來,目視西北方向。
“剛才的震動是……皇宮?”
謝必安好歹是九品高手,聽力遠比三腳貓的二皇子強得多,抱劍沉聲:“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含光殿的方向。”
“哈,哈哈,謝必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李承澤勾起小指捋了捋鬢間調皮的垂發,笑得有些放肆:“我要是刺客,寧願去太極殿,也不會去含光殿。”
謝必安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講,因為太極殿最多有個燕小乙,而含光殿是太後的居所,太後身邊有洪四庠,皇庭大宗師,連四顧劍都能驚走的人物,去那兒搞事約等於活膩了。
“就是含光殿。”
謝必安斬釘截鐵,十分乾脆地說道。
李承澤不笑了,斂了笑容,光著腳翻過木案,站在臨水的台子上眺望北方。
“你說……那人……是不是父皇安排的?”
“屬下不知。”
李承澤摸著涼絲絲的扶欄說道:“如果是為找個與北齊開戰的理由,這動靜是不是大了點?”
“……”
而在皇城西南的範府,五竹與範閒站在那個有水車加濕器,能看到夜空的小廳裡。
後者指指皇城的方向:“剛才的聲音……”
黑布蒙眼的五竹麵無表情說道:“很強。”
“是……洪四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