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將輪椅一轉,滾著進了監察院。
言若海也想走,但是瞧瞧前方一百多具黑騎的屍體,又立住了。
“你……過來。”
候公公衝司理理招招手,喚她到近前,指著楚平生說道:“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楚少卿吧。”
這南慶皇族遺孤,北齊女暗探仔細打量麵前的男人,就感覺他平靜的表情下有一種與其說自信,不如說對一切都不在乎的淡漠。
還有他身邊的白猿,渾身浴血,恍如戰神,這讓她聯想到背後修羅地獄般的場景,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它乾得?
又難不成,這個楚少卿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
楚平生還未來到這個世界前,司理理就被範閒抓回了京都,一直關在監察院的地牢裡,這些天外麵發生了什麼,她毫不知情。
“哎呀,你們……鑰匙呢?”
侯公公聽見鐵鏈碰撞的聲音,才意識到監察院的人還沒給她解鎖。
也是,白猿殺了那麼多黑騎士兵,連影子的頭都給掀了,他們還要乖乖奉上司理理,那心裡能高興?能服務周到?
不等七處的人行動,楚平生抽劍在手,哢哢兩下,剁碎了綁住司理理的鎖鏈。
“跟我走。”
他話不多講,轉身就走。
“等等。”侯公公叫住他,湊近一些道:“陛下讓我問楚少卿一句話。”
“什麼話?”
“你為什麼對她感興趣?”
“是師父叫我這麼做的。”
候公公不太懂,但那不重要,他隻需要問,楚平生隻需要回答,就夠了。
“還有問題嗎?”
“沒了。”
“那替我謝謝陛下,如果沒有他幫忙的話,要把監察院抹去,怕是得多費一番手腳。”
丟下這句極囂張,又不算囂張的話,他繼續往前走。
司理理看看一直盯著她的白猿,懷揣茫然蹣跚而行。
候公公回望身後的修羅地獄,嘴角扯了好幾扯,這小子在禮賓院憋了十來天,沒想到太後葬禮一過就玩兒了個大的,一百多黑騎的命,外加一個九品上高手影子,監察院今天……損失大了!
就在他感慨楚平生心狠手辣的時候,前麵走著的一男一女一猿突然停住了。
咦?
又怎麼了?
答案很簡單,因為監察院門口的動靜驚動了很多人。
皇帝陛下都把大太監派來滅火了,那宰相府能不派人過來探視一番,而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宰相門客袁宏道。
“在牢裡紮你手的人是不是他?”
直到一頭撞在他的後背,司理理才反應過來,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看看對上楚平生的視線往後縮的一臉苦相又目光深沉的中年男子,不由打個哆嗦,抬起還殘著淤血的手指看了看,麵露恐懼。
楚平生使個眼色,白猿領會,噌地射向人群,如餓虎撲食,一下揪住袁宏道的衣領,又是折身一縱,便回到主人身邊,將人丟在地上。
袁宏道想從地上爬起,才揚起頭,便被一隻腳踩住手腕,耳聽得一聲脆響,手腕一涼。
噗!
一股血箭衝天而起。
當他醒悟過來,感覺到疼痛,抱著沒了手掌的小臂在地上打滾哀嚎,楚平生回頭瞄了一眼滿臉驚恐的司理理。
“滿意了麼?”
“……”
她整個人都被嚇傻了,哪裡說得出話。
楚平生又對蘭陵王使個眼色,白猿握住袁宏道的腳踝用力一扭,咯吱,那腿成了麻花狀。
“啊……”
湛盧劍太快了,快到他感覺不到疼痛,但是白猿的折磨就不一樣了,整條右腿廢了,那種痛苦,是個人都無法忍受。
“現在呢?”楚平生又問。
這一次司理理反應很快:“滿意了,滿意了。”
“走吧。”
古劍歸鞘,楚平生慢步而行,風拂青衫蕩,也蕩開人群,擁著他的背影漸去漸遠。
司理理也分不清自己的情緒是害怕,是茫然,是喜悅,是慌張,是疑惑,是忐忑,還是身陷敵國奈若何,隻能隨波逐流,萬事不由己的淒苦,穿著紮眼的白色囚服,搖搖晃晃跟上。
白猿落在最後,看誰的目光都是凶頑狂躁,猙獰欲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