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沒人敢偷懶,因為如果沒有殺李家的兵馬,明日柴紹便有足夠理由讓這些沒有出力的人滾蛋。
血成團成團散開,殘肢和肉塊落得滿地都是,又被亂奔的戰馬踏成肉泥,鮮血在地麵彙集成河,沿著鋪麵牆根的排水渠汩汩流淌,整條馬路像被血洗刷過一樣。
楚平生看都沒看身後的慘狀,邁著悠閒的步子,命令傅君瑜一腳踹開四海客棧的門,告訴老板給他們開兩間上房,要能看到街景的。
麵對這等場麵,哪怕是玄甲精騎都開始潰散,千數規模的騎兵部隊,受驚踩踏死了三成,被魔門高手屠了六成,剩下的一成逃離醉仙居不遠,沒有等來伏難陀等人的追殺,卻被埋伏在路上的海沙幫、大江會、巴陵幫高手偷襲,殺得乾乾淨淨。
要問原因,很簡單,因為柴紹說了,殺光李家的軍隊便帶著他們去開楊公寶庫,如果一點戰績都沒有,明天有什麼理由跟著去?他們可不想因為耍小聰明惹怒蓋蘇文那群人給一刀殺了,所以怎麼也要搞幾個李家狗腿子的人頭做投名狀。
李世民的眼睛都紅了,臉陰成一片烏雲,因為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李家麾下戰鬥力最強的玄甲精騎被屠得乾乾淨淨,還有他的二叔李神通,就那麼死不瞑目地看著他。
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因為耍小聰明,沒有完成和柴紹的交易,李家竟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
嘩!
這時一道巨響由頭頂傳來,尉遲敬德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方才沒有被掉落的瓦片砸到,而天花板先是一亮,然後一暗,一道人影如輕盈的蝙蝠,攜帶刀光而至,龐玉大喝一聲起掌拍去,不想敵人身在半空卻能轉向,隻是一繞便至背後,一刀斬下,龐玉那張斯文的腦袋便一分為二。
“龐玉!”
長孫無忌大吼一聲,想要為好兄弟報仇,候希白趕緊伸手將人攔住,瞥了一眼左手提斬馬刀,右手提彎刀,正抬頭望向醉仙居二樓的蓋蘇文,一麵施展花間遊去擋雲帥,一麵吩咐道:“你們擋不住他,趕緊走。”
長孫無忌頓時清醒過來,忙與尉遲敬德、紅拂女一起護送李世民同李秀寧由後巷撤退,而雙龍也與留在二樓的竹花幫、祁山派的人邊打邊退。
幾個呼吸後,就聽後麵傳來婠婠的嬌叱:“哪裡跑。”
然後是尉遲敬德粗啞的哼聲,繼而是慈航靜齋聖女師妃暄的“快走”。
此時楚平生已然推開四海客棧臨街的窗戶,手裡端著一杯茶,細品慢飲,悠然而享。
傅君瑜像根棍子一樣杵在旁邊。
“彆那麼緊張。”
楚平生吹開飄在水麵的茶葉:“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寇仲和徐子陵運氣不錯,被慈航靜齋的人救走了。”
傅君瑜聽說,鬆了口氣,不過轉念又一想,四海客棧和後巷戰場中間隔了一個醉仙居,他是怎麼知道對麵情況的。
“可惜,尉遲敬德死了。”
楚平生把茶杯放回案上,不無遺憾地道:“後世門神就這麼少了一位。”
……
與此同時。
唐王府大堂內。
李淵穿著寬大的官袍來回踱步,可能是太過緊張,有些順拐,而他的臉色十分蒼白,因連日沉溺酒色鼓起的眼袋一下一下抽搐著。
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站著兩個光頭僧侶,一男一女,男僧侶手握佛珠,即便此時情況危機,亦神情和善,麵帶微笑,而女僧侶截然相反,如秀山般起伏的臉上除了閱儘人世滄桑的淡漠,還夾雜著幾分嚴肅與凝重,可惜頭發皆被削去,鉛華未施,不然定是一個秀麗淨美不輸師妃暄,又有成熟女子韻味的大美人。
而在大堂外麵的庭院裡,四位身著深灰色海青,手持長劍的比丘尼一字排開,大堂屋頂也有四名比丘尼,分東南西北四角站定,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唐王府周邊街巷。
“梵齋主,既然魔門來了這麼多人,你隻派幾個徒弟過去救世民,這……能成嗎?”
李淵忍了半天還是沒有忍住,而且對於梵清惠的安排多有不滿。
梵清惠沒有開口,了空立掌說道:“唐王莫怪,如果師姐也去了,誰來保護唐王的安全?”
“建成、元吉、裴寂等人都在,我還有長林軍數千兵馬,那些人還能殺入王府不成?我就不信了,區區一個柴紹,能把我的長安城踩在腳下。”
李淵臉上的肉微微抽搐著,那雙渾濁又帶點陰毒的眸子眯成一條線,他現在很後悔,如果當初在晉陽一刀殺了柴紹,就不會有今日之危局。
“唐王或許還不知道,陰癸派的掌門陰後祝玉妍尚未現身,如果師姐跟美人師侄一起去了醉仙居救二公子,萬一祝玉妍趁機刺殺唐王,怕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