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機會坑害他,也沒有機會保護他了。
然而事到如今又能怎麼樣呢?他的武功充其量能與宇文化及、李密、杜付威等人比肩,麵對柴紹這個等級的絕頂高手,反抗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楚平生五指一扣,放在他的食案上的酒壺落入掌心,他又抓起一隻杯子倒入酒水,遞到蕭銑麵前。
“請。”
“我自己來。”蕭銑趕緊去端酒壺給自己斟酒,作為梁國皇帝,他的姿態可以說放得很低。
“誒。”
楚平生按住酒壺,堅持讓他喝自己敬奉的酒水。
“蕭大王還不知道吧?練了天魔大法和長生訣的人,非天下奇毒難以奈何。”
蕭銑隻覺腦海轟隆一聲,如有雷鳴。
楚平生眼中殺氣越來越濃,手中酒杯幾乎懟到蕭銑臉前,又說了一個“請”字。
做侄子的瞟了姑母一眼,回應他的隻有冷冰冰的麵龐。
他知道自己徹底輸了。
便接過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事畢坐回,靜等毒藥發作,化去全身功力。
眼見蕭美娘就帶了柴紹和費尋赴宴,岑文本和張繡便建議在二人所飲酒水中加入化功散,隻要搞定隋軍最強的兩個人,剩下的獨孤鳳、丁九重等人不足為慮。
蕭銑心知二人建議過於冒險,然而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隻能孤注一擲了。
結果?結果還是不行啊。
楚平生靜靜地看著他:“岑文本、張繡等人得知蕭大王要將荊楚之地獻給太皇太後,心中不忿,便買通宮中宦官,在大王和太皇太後的酒水裡下毒,萬幸柴某由飛馬牧場來此,帶了兩粒嶽父大人煉製的解毒丹,解了體內劇毒,助蕭大王滅了這群犯上作亂的賊臣,保住一樁姑侄情深的曆史佳話,這個劇本……不知蕭大王滿意否?”
蕭銑臉色蒼白,嘴唇輕顫一陣,用幾乎糊住嗓子眼的聲音說道:“多謝……柴大人援手。”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蕭大王不必客氣。”
楚平生轉望上首:“費大人,此間事了,太皇太後也乏了,該回營休息了。”
“那柴大人……”
“我跟蕭大王一見如故,好好親近親近。”
他一麵說,一麵往蕭銑體內按入一道黑氣。
費尋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蕭美娘知道,搖搖頭歎了口氣,道聲自作孽不可活,在費尋的服侍下,起身往殿外走去。
……
隋軍在江陵住下來不走了,蕭美娘更是鳩占鵲巢,把蕭銑的皇宮占據,當做指揮北線作戰的行宮。
這事兒正常,也不正常。
正常是因為蕭銑作為侄子,向蕭美娘靠攏從親緣關係角度看屬於正常,不正常是原巴陵幫的好手與軍頭死了個乾乾淨淨,蕭銑再無臂膀可用。
半個月後,江陵朝會。
蕭美娘頭戴鳳冠,身穿翟衣,纖纖十指平放膝上,靜靜地看著座下百官。
自從來到江陵,由江北南逃至此的隋朝官員越來越多,經過江都事變,王世充叛亂,江北聯軍進攻洛陽一係列變故,篩選下來的基本都是蕭美娘的死忠。
“蕭銑,你還有事要奏嗎?”
放棄稱帝,被奉為荊王的蕭銑站在百官中間,沉吟不語。
“巴蜀地區大豪安隆聯合諸族首領送來降表,望乞接納……但……”
“但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
蕭銑的腰又彎下幾分:“依照安隆所言,他們降的是姑母,非是楊家朝廷。”
這句話頓時令下麵炸了鍋。
“安隆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是看在太皇太後的麵子才投降的唄。”
“太皇太後遠征嶺南,打敗宋閥,平定百越,做成了文皇帝都不曾做到的事,獨尊堡的解暉、解盛已死,巴蜀地區畏其名而降,多正常的事。”
“我的意思是,他們不尊楊家,隻尊太皇太後的措辭十分不妥?難道太皇太後不代表大隋嗎?”
“蕭銑剛才叫太皇太後什麼?姑母?這可是在朝會上?怎麼……”
“……”
隋廷舊臣一個個表情大變,而江南王林士弘及嶺南一役立功升遷的將領們皆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蕭銑繼續說道:“不瞞姑母,侄兒亦是心有不忿,侄兒原是梁皇,因感姑母與柴侍郎恩德,願意歸附,但那楊家後人,楊侑已將皇位禪讓於李淵,自降為公,楊侗留守洛陽,卻輕信奸佞之言,對姑母毫無信心,不戰而降。大隋楊氏的名聲已經同這天下局勢一般,支離破碎,再無威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