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王高建武派了使者過來。”
楚平生頓時了然,看來傅君瑜是同高麗使者一道過來的。
“行,我知道了。”
他鬆開蕭美娘,又任她整理一下微微起皺的長袍,一切收拾停當後,迎著微微偏西的日頭縱身而起,直接飛離皇宮,落到城西鴻臚寺後麵的巷子裡,負手而行。
還沒出巷口呢,便聽到兩牆之隔的迎賓園裡有人在打嘴炮,因為這裡住的都是外邦官員或學者,有口音,聽起來十分彆扭。
“我告訴你,想壓我們一頭,沒門,我們……啊,跟武王是故交,懂什麼叫故交嗎?你要不懂這個詞,去找譯官好好請教一下。”
“我呸!西邊來的蠻子,‘蠻子’懂不懂?你們跟武王故交?我們才是故交,不僅是故交,還是親戚呢,親戚不用我解釋了吧?”
“你再罵我一句試試?”
“試試就試試,蠻子!蠻夫!猴子!”
“哇呀呀,看我不撕了你那張嘴。”
蠻子和猴子?有什麼共通之處麼?楚平生覺得罵人的那個漢語一定沒學好,做使者不太稱職。
“兩位彆吵了,都消消氣,你們若是再這樣,那我隻能把這裡發生的事情稟報女皇陛下了。”
聲音有些尖刻,應該是老熟人費尋,看來他是知道自己會來,特意先到等候。
楚平生想了想,沒有翻牆而入,到前街走正門,進了迎賓園,正好看到費尋向南而行。
“啊,柴大人。”
這身穿大紅袍服的宦官滿臉堆笑上前見禮。
“剛才是何人在此喧嘩?”
“嗨,是西突厥來的使者和高麗使者吵了起來。”
“西突厥也派使者過來了?”
“對啊,前後腳的事。”
“高麗和西突厥一個在半島,一個在西域,相隔十萬八千裡,雙方怎麼會鬨矛盾?”
費尋瞄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大人您。”
“我?”
“女皇陛下……沒有告訴您嗎?”
“沒啊,她隻說讓我過來見高麗使者。”
“其實……”費尋尷尬一笑:“高麗使者和西突厥使者是一個意思,都是來談和親的。”
“和親?”
“不,不,大人彆想岔了,這裡的和親跟女皇陛下沒有一點關係,他們……都是奔您來的。”
“奔我來的?”楚平生有點懵。
“沒錯,雙方都想跟大人結親……”費尋正要細說,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前方左近院落走出幾人,當先一女高鼻深目,滿頭銀飾,栗色秀發編成許多細小的麻花垂在腦後,手裡握一把軟鞭,氣勢洶洶要找人算賬的樣子,後麵的人都著胡服,當是突厥使者無疑。
好巧不巧,右近庭院也走出幾人,同樣由女子領隊,瞧著眉清目秀,英氣逼人,手裡握一把清虛寶劍,身上穿白色襦裙,腰垂綠色雙耳結,跟傅君瑜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而她身後也帶著幾個男子,皆著高麗國官服。
“大人瞧見沒有,這就是西突厥和高麗國送來和親的兩位公主。”費尋感歎於兩位公主的凶悍,小聲嘀咕道:“唉,也隻有像大人這種高手才能搞定她們。”
“……”
楚平生沉默不語。
公主?費尋說她們是公主?
西突厥那邊拿軟鞭的分明是雲帥的女兒蓮柔,而高麗國人群裡提劍的女子,不消說,正是傅君瑜的妹妹傅君嬙。
“哎,各位外使,有話好說,彆打架……”
他這一喊,西突厥和高麗國的人齊往這邊看來,後麵使團成員還沒什麼,蓮柔和傅君嬙見到他,頓時臉色大變,皆掩麵而回,搞得兩邊指望公主幫忙出氣的使團成員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表情。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她們看到那邊的錦衣男子就跑了呢?
楚平生扯著費尋的胳膊一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費尋不敢怠慢,轉身說了一番話。
楚平生這才知道傅君瑜姐妹回到高麗不久,高建武便認了傅君嬙做乾妹妹,於是這位大宗師三弟子便有了一個高麗國公主的身份,如今蕭楚一統天下,高麗王趁機提出和親請求,不僅把傅君嬙送來洛陽,一並的還有楊廣征討高麗時因故滯留高麗國的漢人。
西突厥那邊也差不多,雲帥死後,西突厥大汗統葉戶將蓮柔收做義女,同樣遣使蕭楚,謀求和親以穩定雙邊關係,免得突厥牙帳和山海關發生的屠戮外族首領的事重演。
這……一東一西倆小國居然玩起漢朝和親的套路來了,不過對比把宮女收做義女外嫁,一個原國師之女,一個大宗師之徒,更何況倆人跟他認識,傅君嬙還是他的小姨子,這統葉戶和高建武也算是有心了。
“大人?大人?大人!”
“怎麼了?”楚平生被他的問話驚醒。
費尋一臉諂媚道:“大人對這兩位公主,還滿意嗎?”
楚平生算了算,蕭美娘、莎芳、祝玉妍、榮姣姣、尚秀芳、玲瓏嬌、傅君瑜、師妃暄、韋尼子、董淑妮、商秀珣,李秀寧、白清兒、婠婠,還有今年開春剛過門的獨孤鳳……若再加上傅君嬙和蓮柔。
這……真得翻牌子啊,每個人,半月能輪一次麼?
“大人?”
“要,都要。”
前麵西突厥、高麗國的使者麵麵相覷,他要什麼?
……
半年後。
慈航靜齋。
如來高坐,睥睨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