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趙鑄高興不起來,哪怕隻有一個,也是損失啊,燕刺王韜光養晦多年,為的是什麼?還不是龍興北上,如今憑空殺出一個林青,搞得離陽皇族不得安寧,先是靖安王趙衡父子,然後是廣陵王世子趙驃,廣陵王趙毅被魔僧嚇得連夜北去,逃往太安。
這一係列針對皇族的殺戮,逼得他和他爹不能不掏出家底拚命,龍虎山四天師和趙家祖宗布下絕殺之局,最終結果卻是這般,天門斬破,仙宮都能推倒的家夥,早知道就聽納蘭右慈的勸說,讓安插進徽山的棋子嘗試接觸林青,尋一個保全之道了。
然而事到如今,後悔都晚了。
嘭!
眉清目秀,有儒將之風的趙鑄重重錘擊木案。
嚇得營帳外麵走進的偏將一個哆嗦。
“什麼事?”
“毛先生帶王爺來了。”
趙鑄一聽親爹來到這邊,哪敢安坐,忙起身迎向外麵,同時心裡打鼓,趙炳領五萬兵馬由南方圍住龍虎山,如今棄中軍北至,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南邊損失慘重,毛舒朗是帶燕刺王逃來北方的。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見及趙炳時,這一向嚴肅穩重的父親披頭散發,滿臉苦相,天象刀客毛舒朗表情陰沉,身上血跡斑斑。
“父王……”
趙炳指了指營帳,示意他進裡麵說話。
父子兩人剛要往裡走,就聽南方傳來高昂的雕鳴,一個小黑點迅速接近,很快顯露真身——一隻接近兩米的大黑雕。
“不好!”
毛舒朗一眼便看到大雕爪子下麵穿著染血百衲衣的提刀僧人,想起大凰城方麵傳來的消息,哪敢放任大雕繼續前進,抽出佩刀,暴喝一聲直接開大,連人帶刀化作一柄開山大斧,劈向要來屠軍的魔物。
大拙勢沉,毛舒朗性穩,二者相合,氣象驚人,旌旗如激,前方戰馬和士兵被吹倒一片。
便在這時,大雕頭頂才成形的棕黃獨角彈起一束電芒,勾連弧閃,劈啪脆響,與洶湧的罡風迅速糾纏,化為一道風龍卷迎開山斧而上,位於風龍卷中心不斷閃爍的是雷光。
風雷雙力,不再是風龍卷,是狂龍卷。
毛舒朗如陷泥沼,刀氣雖劈風前行,速度已大不如前,一道道閃電衝擊著大拙,光輝照亮他狠厲的臉,亂舞的頭發、長袍、以及手臂、耳下等裸露部位條條綻起的青筋。
吼!
一聲猿嘯漫過四野,雕背白光一閃,高高躍起,磅礴劍氣彙聚一束,衝霄而起,隨著那團迅速變得臃腫的白色身影飛斬而下。
麵對得雷霆之力的金角大雕,毛舒朗還有一戰的信心,而那個不講武德,與大雕圍攻他的白猿,散發的強者氣息比大雕還要高出一籌,這仗怎麼打?燕刺王一方還有誰能助他一臂之力?
沒有人!
因為沒有人,他隻能催發潛能,強行真氣震散狂龍卷,迎著白猿來劍,聚起全身血氣向上一架。
一道刺眼白光綻放,關注這一戰的士兵隻覺兩眼刺痛,騎士落馬,普通士卒捂著雙眼倒地打滾。
轟!
一個重物落下,地麵震動,濺起滾滾揚塵,衝擊波掃飛周圍十幾名士兵。
隻有三品以上的高手沒被強光刺瞎眼,緩了一緩便恢複正常,隻見毛舒朗定格在空中,過有幾個呼吸,激噴的鮮血方才向前飛灑,托在手裡的厚背大刀從中間崩裂,斷成兩截飛出,又化作一團金屬碎片,劈啪墜地。
三米高的蘭陵王舉起幽光流轉的絕世好劍,斜向下一揮,唰一道恐怖的劍罡刮過,旁邊人仰馬翻聚在一起的數十人暴起一團血霧,劍罡去勢不減,一路西北,沿途殘肢斷臂,慘嚎不止。
大雕也把魔僧放下,這身負佛門大功德的屍傀掄起龍紋大刀,砍瓜切菜一般將周圍士兵斬成兩半。
白猿雙劍如風,頻發劍氣,殺普通士兵如割草,魔僧做不到這般,不過續航能力對比三小隻強的逆天,一路走一路補,從無殺人殺到手軟的情況,而且絲毫不受外界變化影響,情緒極其穩定。
眼見刀法宗師毛舒朗被陣斬,麵對那個據傳由廣陵江到大凰城,走一路殺一路的魔僧,又見巨猿身高一丈,雙肩寬厚,急如風火,壓迫感強到讓人膽寒,哪怕是趙炳父子皆在,也難彈壓下士兵的逃亡情緒,浩浩蕩蕩的萬人大軍,被一猿一僧追得如喪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