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護衛?
許平誌臉色一變,不敢再情緒化,趕緊諂媚一笑,把人引入庭院。
“開光大師,開光大師,長公主的護衛來找。”
楚平生打了個愣,想不明白長公主懷慶找自己乾什麼。
“開光大師,可否移步懷仁居一敘。”
“懷仁居?”
“懷仁居乃是長公主在宮外的住所。”
“可否告知長公主邀我見麵所為何事?”
“這個……”陳嬰稍作猶豫道:“與萬國詩會有關。”
懷慶也找他談萬國詩會的事?
楚平生有些意外,畢竟電視劇裡懷慶對萬國詩會並不在意,也隻有落湯雞公主才四下尋覓詩才,各種挑事,想要壓長公主一頭。
而且……他記得書中根本沒有這段劇情。
“頭前帶路。”
楚平生也不矯情,接過浮香遞來的禪杖,跟在陳嬰身後朝外麵走去。
李茹一直送到門口。
“回不回家吃飯?”
“回。”
聽到這個“回”字,她展顏一笑,美滋滋地回去了。
目送二人消失,許平誌把青布戴上:“來,咱們繼續,繼續……”
說完見四周沒有動靜,扒下來一瞧,李茹去洗菜了,大女兒拉著二女兒去做“功課”,浮香在收衣服。
沒人搭理他。
許平誌:??????
許七安心頭同樣飄過一千隻草泥馬:??????
懷慶作為大奉長公主,向以冷豔清高著稱,他以蓮喻之,妥妥的投其所好,而且辭舊說過,懷慶是在雲麓書院看過他的詩集後才推薦他去打更人的,按道理講,懷慶應該請他這個打遍教坊司無敵手的楊大才子做詩文客卿才對,這咋就給和尚摘了桃子?
不應該,完全不應該啊。
……
臨安的臨湖小築在城東,懷仁居在城西,比較起來,懷仁居更大一些,因為莊園內沒有湖,隻後花園有一個養著紅鯉的池塘。
陳嬰得知懷慶在後花園相侯,有點意外,因為長公主性格沉穩內斂,待客多選擇前廳,很少在後花園會客,印象中隻有司天監的褚采薇和鐘璃方才有此殊榮。
他有些不爽,哪怕明知道和尚乃是讓打更人束手無策的三品金剛,理應高看,但高看不同於親近,何況開光大師風評不佳,整個教坊司和東市的人都知道禿驢收了豔壓群芳的教坊司花魁。
且他到許宅時,和尚正跟一群女人玩捉迷藏,這作風,不堪入目!
隻可惜身為護衛,無力左右主子的想法,隻能私下裡生悶氣。
因為不爽,所以無話,二人走了一路,沉悶發酵了一路,直至看到小亭子前麵一襲白色宮衣,裙擺曳地,臂挽帔帛,手裡捏著一團粟米,一下一下不疾不徐地投喂池中大紅鯉魚的公主殿下,氣氛方才好轉。
“公主,人帶來了。”陳嬰躬身抱拳。
“好,你先下去吧。”懷慶投罷魚食,轉身擺手。
“公主?”
讓一名好色和尚獨麵雍容華貴,氣質脫俗的大奉長公主,他有些不放心。
“還有事嗎?”
陳嬰咬咬牙,躬身後退幾步,握著刀柄走了。
楚平生既不見禮,也不恭敬,側頭打量陳嬰背影:“他好像不喜歡我。”
懷慶不見喜怒,往亭下茶幾相請:“大師請坐。”
楚平生放好禪杖,過去坐了,旁邊侍立的婢女低頭上前,跪沏茶水,事畢躬身退下。
懷慶親自分茶,左手輕挽帔帛,白皙修長的右手將茶杯推到他的麵前。
“請用。”
楚平生端起嗅香,抿了半口。
“金山銀針?還是九龍坡五百年齡以上的老茶樹所出,哪怕是皇子皇女,一年下來也分不到半斤吧。”
懷慶微微一笑:“大師喜歡便好。”
楚平生飲罷杯中茶水,坐視她提起茶壺,重新滿杯。
“說吧,請我來此有何目的?”
“聽說大師在打更人衙門以一己之力獨戰九位金鑼,後與魏公敘話片刻,從容離去?”
“想知道我跟他談了什麼?”
懷慶搖了搖頭:“魏公行事自有分寸。”
“與我為善,他才會有分寸,與我為敵……嗬……”
楚平生端起茶杯一口飲儘。
懷慶微微一愣,眉心銀亮花鈿略有起伏,她想了又想,搞不明白上麵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實不相瞞,這次命陳嬰去許宅請大師過來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臨近皇祖母八旬壽誕,父皇一向孝順,屆時將於萬國殿廣宴朝臣外使,並舉辦詩會,諸皇子公主皆要參加,本宮聽聞大師詩情過人,想邀請大師做本宮的詩文客卿,以襄盛典。”
“據我所知,長公主曾在雲麓書院學習,與院長趙守亦師亦友,雲麓書院底蘊深厚,人才濟濟,以長公主的身份,何須對一個天域和尚拋橄欖枝?”
“雲麓書院與國子監不同,擅兵法策論,不擅詩詞歌賦,本宮既然決定參加詩會,便要拔得頭籌,方不負皇族才女之名。”
“是麼……”
楚平生不鹹不淡地笑了笑。
皇族才女?
世人皆知懷慶清高,卻不知其城府同樣一絕,像詩會折桂這種除了討得老太太歡心,不會有再多好處的事,她會去做?
元景立陳貴妃的兒子為太子,最疼愛的女兒是臨安,本就傳達出一個信號——不待見上官皇後。
試想懷慶在詩會折桂,力壓諸皇子,外人會認為這很正常,畢竟她可是有著大奉第一才女之稱的長公主啊。
但是元景看了,會否懷疑大女兒借萬國詩會之名廣納客卿,蓄養門客?
懷慶在雲麓書院讀過書,而雲麓書院擅策論兵法,之後她又去司天監學習煉金術,與監正亦師亦友,魏淵愛屋及烏,對懷慶照顧有加。雲麓書院、司天監、打更人皆與她交好,如今又招募天域高等佛修到身邊,她想乾什麼?隻要不是傻瓜,都得好好掂量一下吧。
臨安心思單純,一心詩會折桂可以理解,換到懷慶這裡?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如果我沒猜錯,我與許七安寫的詩詞你已經看到了吧,放著已經結下善緣的他不招募,卻讓人到許宅請我這個引發許多爭議的和尚,長公主舍近求遠,豈非不智?”
“大師還不知道吧?日前禮部尚書李玉郎在朝堂上向魏公發難,指責打更人無視教坊司被打護院的訴求,放任大師招搖過市,魏公沉默以對,散會後單獨麵聖,第二日在朝堂辯護,將打更人正在追查大師的幫凶,就是那位肯出六千兩銀子幫浮香贖身的人,準備查明身份後一並緝拿歸案,自此之後,李玉郎便沒再提這件事,而父皇也像是忘了魏公的承諾一般,所以大師你覺得魏公麵見父皇時說了什麼?”
懷慶給他倒入第三杯茶:“我這麼做,不過是在幫父皇的忙,隻要大師助我詩會折桂,討得太後歡心,從今往後,教坊司護院對大師的控告自然無人敢提。”
楚平生以拇指刮擦杯沿:“是個不錯的理由,還有嗎?”
懷慶盯著他看了兩眼:“天域和妖族的恩怨,我大奉不想牽連其中,無論朝廷裡的黨派和妖族有著怎樣的勾連,皆非皇族所願。”
楚平生撫掌說道:“不愧是長公主,這都能看出來,確實非同一般。”
他嘴上誇懷慶,心裡卻在打鼓,瞧這意思,魏淵並沒有將自己是恒慧的事告訴懷慶和監正啊。
按理說,以魏淵和監正的關係,自己和魏淵在浩氣樓的談話不應該隱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