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冤家!
要回台灣了。\。qΒ5。
她短暫的假期就要結束了。
搭上往台灣的飛機,江若悠的心情是複雜的,她望著窗外除了一片白茫茫、什麽也看不到的天空,無可自拔地陷入某種惆悵的感覺中。
她不想回台灣,還不想回去!
可沒有理由不回去,她請的休假快結束了,而喬書也跟杜雲豐談妥了訂單,約好在台灣驗貨。
她真沒想到那兩個男人的效率如此之快,化裝舞會的隔天,兩人便約在燕喬書向姊夫借來演戲的府邸碰麵,仔細瀏覽過杜雲豐帶來的相片和資料,他便訂購了那批藝術品將近二分之一的數量,並且還當場簽了一張支票。
當時藉著端咖啡送點心前去書房窺探狀況的她見到支票上的金額,差點合不攏驚訝的嘴。天啊!那可是一筆钜款呢,而且還隻是三分之一的訂金!
他竟然輕輕鬆鬆就簽了這樣的支票,她真的強烈懷疑那張支票順利兌現的可能性。
「放心吧。」燕喬書事後如此安慰她,「我會請姊夫先調一筆錢到那個支票帳戶,跳不了票的。」
「可是……就算你必須下訂單,也不必一次買這麽多吧?瞧杜雲豐看你的模樣,簡直把你當冤大頭。」
「為了追求戲劇效果嘛。」燕喬書笑嘻嘻地說,「何況正因為我大方,他才那麽乾脆地告訴我那批貨的flightdetails,省得我親自調查的麻煩。知道貨到台灣的時間和班次就好辦了,到時我們也到海關去,趁著他們領貨的時候要求親自「驗貨」——」他一頓,唇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到時肯定會很有趣。」語畢,他跟著迅速安排訂票事宜,很快便弄到兩張商務艙的票,直飛台灣……
刺激卻短暫的冒險即將結束了,不知怎地,她竟感到難以忍受的悵然。
等喬書當場驗貨,逮住杜雲豐走私迷幻藥的證據,一切就結束了——他沒有繼續調查此事的必要,也不再需要她的幫忙。
他會飛回維也納繼續乾他的國際刑警,而她會留在台北繼續寫那些無聊的證券分析報告。
然後她又得等好久好久,才能見上他一麵。
連見麵都那麽困難,遑論還像之前那樣抱他、碰他、親吻他,甚至——江若悠神智一凜,驀然驚覺自己正在對身旁的男人進行性幻想。
她扭過頭,瞪向那個剛用完餐便宣稱要好好補眠一頓的男人,他濃密的眼睫低垂著,呼吸平穩,泛著好看的血色。
她怔怔望他,眸光不自覺地在他頰畔流連,尋找著那對總令她心動不已的酒窩。
可惜他睡了,要是他醒著,泛起笑容時,不知有多麽可愛。
不過他的睡顏也不錯,平靜自然,挺迷人的……
夠了!
她在心底喝斥,阻止自己更進一步的胡思亂想,想起之前與他共享的激情就夠過分了,她現在居然繼退對著他熟睡的臉孔發花癡!
她究竟是怎麽了?喬書是她的朋友啊,一個女人怎能對自己的好朋友產生這種褻瀆的幻想?
一個正常的女人會癡癡凝望著好朋友的臉頰,渴望著在那兒輕輕啄吻嗎?d!
想著,江若悠不禁揚起雙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她的臉頰嚴重發燙,而她敢肯定,一定也紅得驚人!
☆☆☆
她的臉頰好紅啊。
燕喬書想,忍不住稍稍把低垂的眼瞼再揚高一些,讓她燦若流霞的美顏更清楚地映入眼瞳。
這女人想起什麽了?該不會又在作她的白日夢吧?莫非正想著那個也叫josh、該死的副幕僚長?
一念及此,兩道劍眉微微一凝,顧不得自己現在正在裝睡的狀態中。
是的,他沒睡著,從用完餐後閉上眼眸開始,他其實一直清醒到現在。
裝睡,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亂,藉故沉澱自己的思緒。
因為若不如此,他怕自己會抑製不住突如其來的衝動,開口說出事後肯定會後悔萬分的言語。
他怕自己會開口表白。
表白……
燕喬書閉緊眼,幾乎忍不住聲吟出聲。
天知道他究竟是怎麽了?竟然對從高中時代就一直交好的朋友產生非分之想!也許是這兩個禮拜兩個人分享的一切太美好——那些親密的擁抱、熱情的親吻,還有那一晚激烈的……天啊!尤其是那一晚——不能再想了!
胯下緊繃的感覺提醒他不宜再繼續回想,否則即將發生令他難以收拾的尷尬事件。
他努力收回心神,努力將思緒集中在「表白」兩字上。
他不能對若悠表白,如果告訴她他可能、也許、好像愛上她了,她的反應若不是哈哈大笑,就是驚嚇得臉色發白。
多年以來,她隻當他是最好的朋友,從沒正經把他當個異性看。
就算她知覺到他是個男人好了,他離她在心裡設定的白馬王子形象也差得太遠。
不帥、不、不酷、不有錢,隻是個窮不拉嘰的落魄小警察——方正的唇角,悄悄漾開淡淡的自嘲。
她憑什麽喜歡上他?她絕不會看上他的!而他絕不要蠢到讓毫無希望的表白破壞了兩人原本默契十足的知己關係。
好朋友得來不易,貼心的知己更是一生難求。
所以他絕不會白癡到去驚嚇若悠……
等等,臉頰這奇異的刺癢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好像覺得有某種柔軟的東西正輕輕碰觸著自己的臉頰?
這個柔軟的、溫熱的玩意兒好像……好像竟是……若悠的嘴唇?
天!真是若悠嗎?她趁著他入睡的時候偷親他?
燕喬書不敢相信,身子僵在原地,不敢移動分毫,連眼睫也不敢悄悄揚起,呼吸更是緊緊屏著,深怕一個過於粗重的喘息,便嚇跑了身旁甜蜜又磨人的女孩——他的女孩。
☆☆☆
杜雲豐有不祥的預感。
多年來遊走於法律邊緣練就的敏感直覺告訴他這次回台灣有相當棘手的事件等著他,果不其然,剛下飛機不久他便接到屬下來的電話。
「老板,你過來看看吧,海關這邊有個家夥妨礙我們領貨,口口聲聲說要驗貨,他說他是買主,有權要求驗貨,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屬下的緊急求援令他命令來接他的司機掉轉黑色凱迪拉克的車頭,往機場海關貨棧駛去。
當然,他沒有傻到毫無防備就去,儘其可能地全副武裝。
事實證明他細心的戒備沒有錯,雖然剛到領貨地點時,他對眼前所兒的景象感覺一陣荒謬可笑——站在他那些裝箱的寶貝藝術品一旁的,是燕喬書那浪蕩的公子哥兒修長挺拔的身子,還有他那個窈窕可愛的。
緊聚的濃眉一陣放鬆,「燕老弟,原來是你!」他走近兩人,語氣表麵輕鬆,卻隱含嚴厲責備,「怎麽會上這兒來的?咱們約好的交貨地點可不是在這裡啊。」「嗬嗬,richard,我隻是想東西既然來了,我就順便過來看看。」燕喬書的笑容像是單純卻又蘊含難以言喻的複雜,「反正我跟debbie也剛下飛機,先看看這些寶貝我也好放心一點。」
「你們也剛回台灣,這麽巧?」
「是啊,正好趕上海關驗完貨呢。這些家夥笨手笨腳的,我一想到萬一他們碰碎了這些寶貝就忍不住焦躁,還是親自過來看看心安些。」
「燕老弟太多慮了。憑我多年藝術經紀的信譽你還信不過嗎?如果這些寶貝真的有了一點瑕疵,我保證無償退貨……」
「藝術是無價的,就算無償退貨也賠不起損失啊。」一直靜靜依偎在燕喬書身旁的江若悠忽然開了口,唇畔淺笑盈盈,語氣卻十足認真,「你也彆怪我們心急,richard,我們第一回跟你下訂單,而且還訂了這麽大一筆,小心一點也是人之常情嘛,對吧?」
「是、是。」杜雲豐客氣地應著,心底的怒火卻排山倒海,威脅地要將眼前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吞噬。
「那就麻煩你的手下開個箱子吧。」
「老弟,這裡人多手雜,海關剛剛才驗過貨,好不容易將這些雕塑重新裝箱,你不是也說萬一這些工人手腳粗魯些可能就碰碎這些寶貝了嗎?不如先離開這裡,等我們回……」
「我說不成。」燕喬書乾脆地打斷他的話,劍眉不悅地擰緊,「你愈這麽推托,我就愈怕這些貨已經出了問題。彆說我連這些寶貝的樣子都沒瞧過,說不定被掉了包呢?」
就算真掉包你這個假收藏家也認不出來吧!
杜雲豐在心底狠啐一口,幾乎再也忍不住滿腔怒氣,他咬緊牙關,「既然你堅持要看,那我們就先怞檢一箱吧。」
「早這麽乾脆就好了嘛,richard,也免得大家爭論這麽久。」燕喬書微笑桀然,眼珠滴溜溜地轉,「嗯,開哪一箱好呢?」
「隨便。」杜雲豐忍著氣。
「怎麽能隨便呢?你至少得告訴我哪一箱裡有我訂的貨啊。」
他深吸一口氣,接過手下遞過來的ackglist,「嗯,五號到十一號箱都是你要的東西……」
「既然如此,就開七號箱吧,ckyseven」
「ok」杜雲豐頷首,揮手命令手下打開七號箱,幾個工人領命迅速且俐落地動作起來。
解開層層的保護與包裹,好不容易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尊細致的石膏人像,半身高,雕塑的主題是古希臘時代引起木馬屠城的美女海輪。
「這尊塑像曾經是法皇路易十六的收藏品,雕工細致,保存的狀況也很好,相當受收藏家喜愛……」
「這麽說,就是那個曾經待過凡爾賽宮的雕像羅。」燕喬書截斷杜雲豐的解釋。
「沒錯。」
「哇!」燕喬書一副興奮的模樣,挽著江若悠就朝塑像走去,「debbie,你來看看,這就是特洛伊王子從斯巴達王那兒搶來的皇後……」
「海輪嗎?」
「沒錯。」
「真的很漂亮呢。」
「當然啦,要不是傾國傾城,怎麽會引來這麽大一場禍端……」
兩人說笑著,像兩個孩子似地掩不住滿腔興奮,沿著雕像四周繞圈,評頭論足。
杜雲豐大翻白眼,不耐地想當場怒吼出聲,但終於還是克製住了,右手探入西裝內袋,掏出煙盒。
正待點燃香煙時,那個蠢女人的動作差點讓他的心臟跳出胸口。
「嘿,彆動它!」他喊著,一口吐掉香煙,氣急敗壞地奔向兩人,「彆碰,萬一打碎了怎麽……」
話還沒警告完,半身石膏塑像便應聲落地,敲擊出清脆聲響。
海輪皇後原本精致美麗的臉龐瞬間多出了幾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窟窿。
杜雲豐瞪著,強忍許久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全數爆發,「該死的!不是要你們彆碰了嗎?這些寶貴的藝術品,隻要有任何一點點瑕疵都是千古遺憾啊,你們難道不明白嗎?還說怕彆人碰壞東西堅持要驗貨,我看你們這兩個才是真正毛手毛腳的蠢蛋呢!」他怒斥,高大的身子一轉,威嚇地逼向麵色發白的江若悠,「尤其是你這個蠢女人!你沒見過世麵是不是?明知道眼前是珍貴的藝術品,你還去碰它、摸它做什麽?就算在博物館參觀,也有非禮勿碰的規矩啊,你連這點見鬼的常識也沒有嗎?簡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