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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心難測(1 / 2)

蒼穹神劍!

原來王智逑、張義和另外一個叫吳詔雲的,並稱金陵三傑,吳詔雲武功最高,掌中劍得自點蒼派的真傳,人也很正派,張義人雖粗魯,但無心,空自力大無窮,武功卻不甚高,王智逑除了輕功尚可觀外,一無所長,反居金陵之首,江湖上人一提起粉麵蘇秦,誰都頭痛三分,皆因他詭計多端,眼皮雜,手麵寬,官的、私的、黑道、白道,隻要碰著他,無不被他占了便宜去,但卻無話可說,張義對他更是心服口服,吳詔雲雖對他時有不滿,但他們結義在先,也隻得罷了,什麼也敬他三分。、qΒ5。c0

他之所以結交熊倜,亦是彆有用心的。當年薩天驥走時,並未交待任何事情,是故當時鏢局群龍元首,大家都想奪取總鏢頭之位,這時吳詔雲、張義都是初人鏢局,王智述便利用此二人,取得總鏢頭之位,其餘的鏢師一氣之下,也散了大半。

於是鳴遠鏢局偌大一份基業,眼看就要風消雲散,哪知王智逑卻另有手腕,他竟取得官府合作,這樣一來,鳴遠鏢局的業務,才又蒸蒸日上。

就在熊倜到鏢局前不久,在浙、皖、蘇交境處的荸山腳下,忽然出了一枝成形首烏,這種東西本是天地間的至寶,哪知被一樵夫無意間得到,那樵夫終年勞苦,也不知道此物究竟是什麼,隻想到一定值錢,跑到藥鋪裡,賣了幾十兩銀子。

這藥鋪老板,卻是個官迷,得了此物,喜不自勝,帶至江寧府去,想獻給皇上,希望能博到一官半職,好光耀門相。江寧府也想借此升官,但知道江湖人士聽到這種消息,沿途勢必前來搶奪,他就把這難題交給鳴遠鏢局,讓他將此物送至帝京。

鳴遠鏢局的鏢旗雖能賣幾分交情,但這種東西卻大非彆物可比,消息剛傳出,王智述便知道有許多人在動腦筋,甚至有些已歸隱的前輩,也都來攪這趟渾水,皆因此物於練武之人大有為益,王智逑即是再多計,也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尤其此物關係太大,萬一失落,真是不堪設想。

是故他一見熊倜,非但武功深妙,而且初出道,是個雛兒,容易瞞哄,就心中有了計較,想利用熊倜,將這個至寶安送至京師。

於是他就用言語哄騙熊倜,要他一同押鏢人京。

當晚,玉智逑大排筵席。金陵的鳴遠鏢局燈火輝煌,江寧地麵成名的英雄豪傑,差不多全被請到。

到場的豪傑們總有一、二十位,其中較負盛名的有東山雙傑,王氏兄弟,長江的水路英雄浪裡神黃良驛,四通鏢局的正副鏢頭,八手神刀客徐葆玉,飛燕子徐濤,以及江寧府省城內外,一萬多個靠橫胳膀混飯吃的龍頭老大,小山神蔣文偉,此外還有一些,也都是些成名的江湖道。

粉麵蘇秦帶著熊倜將這般人物一一引見了,而且將熊倜的武功誇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大家看他隻是年輕的小夥子,雖然知道他是星月雙劍的衣體傳人,但聽著王智逑如此吹噓,心裡多少有些懷疑和藐視,但看在金陵三傑的麵上,對熊倜卻也極力地恭維。

酒來酒往,大家喝得興高采烈時,小山神蔣文偉忽然站了起來,高聲說道“各位兄弟,今日承蒙王總鏢頭寵召,得幸識得了這等少年英雄,我知道大家一定很痛快,隻是酒色相連,英雄定必要配美人,你我眾家兄弟雖不能稱得上英雄,但也差不到哪裡去,我主張飛柬相傳,把秦淮河上那些娘兒們都叫了來,大家在一塊樂樂。”

他話剛說完,立刻就得到一片哄然附儀之聲,有的竟鼓起掌來。

於是小山神更加得意,又說道“聽說那裡的若蘭有個妹妹現在也出落得像朵水蔥花似,把她叫來,和我們這位熊老弟正是一對。”

說完又是一聲大笑。

笑聲未落,熊倜叭地一拍桌子,站起來道“你說話要放尊重,怎麼自稱是英雄,卻說出來這樣不要臉話來?”

小山神蔣文偉,在江寧府也算得上是一霸,怎能受得了這樣的話,也是一拍桌子,粉麵蘇秦一看事情要僵,連忙站了起來,高聲勸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什麼話都好說。”

哪知蔣文偉又加上一句“朱家那兩個臭娘兒們,老子有什麼說不得的?”

熊倜驀地一躍,身子從桌麵上飛縱出來,竟使出蒼穹十三式中的絕技,身形頓挫之下,從人群上飛躍出去,落在大堂門口,指著蔣文偉說“你這種不要臉的人,我也不用和你多說,趕快跟我滾出來,讓我教訓教訓你。”

熊倜初顯身手,就震住了滿堂群豪,連素以輕功著稱的粉麵蘇秦王智逑,和飛燕子徐濤,一看熊倜的身法,都暗歎差得太遠,小山神蔣文偉看了也是心驚,但他到底是個成名人物,在江寧府也是跺跺腳四城亂顛的人物,人家指名罵陣,怎能縮頭不出呢?頭皮一硬,他可沒有這份功力飛躍出來,眾目所注之下,一腳踢開桌子,罵道“敢情那婊子是你的大妹子。”人也隨著縱了出去。小山神剛縱出去,熊倜的身軀已盤旋在他頭上,他慌亂之下,身軀一矮,舉手一格,一招“霸王卸甲”,但招式尚未用完,就覺得手已被人擒住,接著一陣痛徹的痛苦,隨即暈了過去。

王智逑這才跑了出去,一看之下,小山神的一條右臂被熊倜生生地折斷了,不禁眉頭一皺,看了熊倜一眼,見熊倜仍然怒目注視著小山神,心中一動,想道“這朱家姐妹定是和熊倜有著深切的關係,不然不會彆人稍一侮辱到她們兩人,他就會如此的憤恨。可是我久在金陵,朱家姐妹那裡我也常去,怎會對此毫不知情呢?這倒要仔細打聽打聽。”

大堂裡的燈火,把院子照得宛如白晝,這麼多人站在院子裡,竟沒有一個出聲發話的,王智述看著倒臥在地上的小山神,想日後長的糾紛,但他為了要將成形首烏送至京師,其他的任何事,他都不能顧及了,何況他在江寧府,官私朋友都極多,勢力又非小山神能比,他自信遠能把這件事壓下去。

於是他心胸一敞,開言笑道“蔣文偉自討沒趣,吃了苦頭,可是各位連帶在下都沾了他的光,得以能夠看見武林中罕見的‘蒼穹十三式’的絕技,各位彆掃了興,還是喝我們的酒吧。”

他又吩咐鏢夥道“把蔣大爺用輛車送回去,告訴他的弟兄,什麼帳都算在我姓王的帳上,”眾人一見,事情已了,既然事不關己,而且熊倜這一施絕技後,馬上成了群豪爭欲結交的對象,於是他們蜂擁著熊倜,重回到堂上,眾口紛紛,談的莫不是讚熊倜的武功,王智逑見計已得授,不禁心花怒放,把個熊倜更是捧上了天。

席終人散後,熊倜獨身躺在床上,口憶他一天的遭遇,他仍是個默默無聞的青年,除了朱家姐妹外,他的行為,沒有影響過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影響過他,可是此刻,他卻成了人群中的英雄,已有兩個人的終生,在他的手中改變了命運,而他的命運,也被彆人染上了鮮明的色彩。

於是他獨自笑了。

掛在壁上的一盞並不十分明亮的油燈,昏黃的燈光透過紗帳照在他的臉上,經過這多彩的一天,他的麵容好像成熟多了,他翻了個身,左手掀開帳子,右手朝那油燈一揮,燈火立即熄了。

屋裡頓時暗了下來。

熊倜擊傷小山神的事,第二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大家都知道熊倜的名字。

這些都是王智逑早已料到的,等到這消息已經散開了的時候,他就決定動身啟程,他自然先和熊倜說好了可是他的一切打算,和他真正的計策,除了他自己本人之外,誰也無法知道。

就在他們要走的頭一天,江寧府來了兩個江湖上有名氣的人物,是江蘇虎邱飛靈堡的東方兄妹,出塵劍客東方靈,和他的妹妹粉蝶東方瑛。粉蝶東方瑛,除了劍法不弱,還憑著靈巧的心思,打造了兒個奇怪外門暗器,而且疾惡如仇,碰到她手底下的惡徒,十九難逃公道,不像她哥哥,什麼事都是仁義為懷,得饒人處,總是網開一線。

以此兩人之聲望,居然會來拜訪熊倜,這倒是出乎粉麵蘇秦的意料之外,他心中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喜的是熊倜居然驚動了如此人物,怕的是熊倜,一個應付不來,他所苦心策劃的一些事情,非但不能實行,而且反而弄巧成拙了。

王智逑很慎重地去找熊倜,告訴他有兩個如此的人物,就要來看他了,而且還再三叮嚀,千萬不可任意行事。

黃昏,秋陽已落,晚霞絢麗,燦爛的大地多彩輝煌,東方靈白衫白履,帶著一身粉紅勁裝的東方瑛,輕騎簡從,悄然來到鳴遠鑲局。

東方靈和粉麵蘇秦王智逑、斷魂劍吳詔雲都有一麵之緣,所心以一見麵就拱手向王智逑笑道“有勞總鏢頭遠迎,實是中難安,小弟也實是冒昧,驟然就來打擾,還請總鏢頭海涵。”

王智逑道“堡主近來可安好,怎麼對小弟說這等話,像堡主這樣請都不能請到的,今日能光臨敝局,小弟真是高興極了。”

說完他一看粉蝶東方瑛還遠遠站在那邊,連忙說道“那邊站的,想必就是東方女俠了,趕快請過來,讓小弟見見久仰大名的女英雄。”

東方靈笑著謙虛,招手將東方瑛叫了過來,東方本是世家,家教極嚴,東方瑛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唯獨對於哥哥,卻是怕得要死。

此刻她站在東方靈身後,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誰也看不出,她竟是江湖中出名難惹的人物。

進到堂上,王智逑這才將熊倜引見給東方靈兄妹,說道“這位就是武林中的泰山北鬥,江蘇虎邱飛靈堡的東方堡主兄妹,這就是近日來傳名江湖的熊倜,希望你們多親近親近。”

熊倜很謹慎,但毫不慌張地和他們客套一番,仔細地打量東方兄妹,見東方靈才三十歲不到,生得俊秀已極,尤其是豐神瀟灑,真是飄飄有出塵之慨,不愧名為出塵劍客。

而東方瑛卻二十未到,熊倜見她身材炯娜,麵孔卻不敢仔細打量,隻覺得她兩道眼光,宛如利剪,隻盯著自己,嚇得他趕緊低下頭去。

東方靈將熊倜也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忽然笑道“兄弟近日聽得江湖過客傳言,說江寧府出了個少年英雄,心裡高興已極,恨不得馬上能得見高人,像熊兄這樣的人物,兄弟走遍大江南北,倒真是頭一次見到。”說完,朝著東方瑛一笑。

東方瑛卻也連忙低下頭去,紅生雙頰,竟像羞得抬不起頭來。

粉麵蘇秦是何等人物,兩眼一轉,心下當時恍然大悟,暗笑道“好個出塵劍客,我當他真是英雄相惜特地來拜訪熊倜,卻不知他是替妹妹來找妹丈的,你既有此心,我也不妨起起哄,落得皆大歡喜,若熊倜真成了東方堡主的好妹夫,那我的那趟鏢,不必再用彆的花樣,就蠻保險的了。他思量至此,於是他笑著附和道“堡主的眼光果然不差,我這位賢弟不但武功沒得話說,而且文才也好,真可說是文武雙全了。”

東方靈哦了一聲,盯了東方瑛一眼,看見她那副樣子,不禁笑了,他們兄妹感情素好,這次來訪熊倜倒真被王智逑料中了,是想替他的這位妹妹找一個如意的郎君。

由於東方瑛人既聰明,武功又高,再加上是出名的刁蠻性子,平常的人,她不會看在眼裡,東方靈本屬意天山的神龍冷如水,隻是東方瑛卻一萬個不願意,隻要她看到冷如水,就想儘方法避開他,而冷如水,也永遠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這樣東方靈也是無法。

所以他聽到江寧府出了個少年英雄,端的十分了得,他馬上就想起來妹妹的終身大事,這才帶著東方瑛直奔江寧。

他一眼看到熊倜,就知確非凡品,可是他心裡還是在想“此人年紀太輕,最多也隻有十六、七歲,隻怕不太好……”轉念又想“但兩人若是相配,看我妹子的樣子,又非無意,那麼年齡又有何妨?”

須知越是生性倔強的女孩子,反而會喜歡較溫柔的男孩子,東方瑛久曆江湖,所見到不是赳赳武夫,就是些生具奇僻個性的人,是以她一見熊倜,在溫柔中不失男兒本色,而又是個英俊的少年,就一見而傾心了,這就是人的緣份。

可是熊倜卻茫然不知這些,他的心裡,已經被若馨占去了一半,另外的那半,也俱是複仇與雪恨,揚名江湖的壯誌,已不再有多餘的地方,來容納東方瑛的這一份柔情。

他儘量避開東方兄妹對他投來的目光,心中雜亂地在想一些事,連他們所說的話,也沒留心聽,粉麵蘇秦口才雖佳,卻不是東方靈說話的對象,談了一會,東方靈始終未能將話轉入正題,這才急壞了東方瑛,她雖對熊倜有意,但一個女孩兒家,總不能先向對方開口。

這樣談了一會,東方靈想道“這種事最是性急不得,反正來日方長,日後不怕沒有機會,何況粉麵蘇秦若果知道,也定會在暗中促成,因為這對他也是有利的事,不如暫且回去,日後再做打算。”

於是他站起身來,向粉麵蘇秦說道打擾已久,也該告辭了,日後得空,千萬請到敝處坐坐,小弟還有事相托。“東方瑛一聽哥哥要走,心裡雖不願意,但也無法。隻得也站了起來,狠狠盯了熊倜一眼,暗想到“你倒說說話呀,我對你的意思,你就是不知道,也該說說話呀。”

王智逑連忙也站起來,說道“堡主此刻怎地就要走了,小弟預備得一些水酒,千萬請堡主賞光,此刻就走,未免瞧不起小弟了。”

東方靈笑說道“不用了,總鏢頭盛情,在下心領,隻是小弟還有些俗事,下次定再來打擾。”說完,他又朝熊倜一拱手,說道“今日得會,實是快慰生平,熊兄少年英才,若不嫌棄愚兄妹,日後我們定要交個朋友,小弟近日也想北上京都,說不定路上還會碰到呢。”說完他又看了東方瑛一眼。

熊倜連忙站起來,目光偶然和東方瑛一觸,東方瑛朝他嫣然一笑,這一笑笑得熊倜頓時手足無措,紅著臉,勉強說道“小弟年輕識淺,一切事都要堡主多指教才是,日後小弟還望能常誨教益。”

王智逑哈哈笑道“自古英雄借英雄,此話果真不假,兩位都是武林中千百年難見的奇才俊彥,日後真該多親近……”他又笑著向東方瑛斜睨一眼,說道“兩位若能結成一家,那更是武林佳話了。”

東方瑛頓時粉麵飛霞,一低頭,先走了出去,東方靈知道老於世故的王智逑已知他的來意,他含笑向王智逑微一頷首,跟著往外走。

隻有熊倜,他仍站在當地,細細地玩味著王智逑話,想了一會,他總覺得這些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也就擺在一邊了。

第二天早上,天方破曉,鳴遠鏢局內就忙碌起來,套車、上牲口,顯見得是有一趟極貴重的鏢要起程了,鏢夥全體出動,竟沒有一個閒著的。

總鏢頭粉麵蘇秦王智逑,更像是一夜未睡,精神雖然不佳,在疲憊中,卻顯得有些高興,就像是這趟鏢定然會安全送到的樣子。

不一會,人多手快,諸事俱已完畢,奇怪的是,鏢車竟套了七輛。

須知此趟鏢所保的,隻是一支成形首烏,哪用得著這多車輛,這是每個人心裡都在暗暗奇怪著的,但卻無人問出來便是了。

王智逑將熊倜和吳詔雲悄俏地召至內室,熊倜入內一看,靜室內放著七口同樣的小紅木箱子,裝潢俱都甚是考究,箱子用鋼條、鐵片,緊緊地包住,上了極大的鎖,這七口箱子,唯一的分彆,就是每一個箱子,都係著顏色不同的絲帶。

王智逑極小心地將門關上,指著那七口箱子對熊倜、吳詔雲二人說道“這七口箱子分彆用紅、黃、藍、白、黑、褐、紫,七種顏色的絲帶係著,兩位賢弟可要記住,隻有係上黑絲帶的這口,才是真的,萬一有人守鏢,就要特彆注意這口箱子,但平時卻不可顯露出對這口箱子特彆關心,免得泄露風聲。”

王智逑又對吳詔雲說道“路上若遇到朋友,或者路過鏢局,千萬記得托他們打聽打聽,寶馬神鞭薩天驥的下落,告訴他們一有消息,就飛騎來通知我,一刻也耽誤不得。”

熊倜聽了心中非常感激,王智逑拉著他膀子,極密切他說“此趟鏢關係著鳴遠鏢局的前途,以及愚兄的身家性命,這些都全靠賢弟,這趟鏢我就交給兩位賢弟了,愚兄神思已亂,去了也是無益,再者鏢局中尚有許多事待了……”

熊倜道“您不去怎麼行,路上的一切,非您不可呀。”

王智逑道“路上的一切,自有我那二弟可以照料,他比我行,賢弟不要顧慮,反正生死有命,著真丟了鏢,也是無法,愚兄關心太過了,去了實是百損無益。”

熊倜轉眼一望吳詔雲,見他仍然像往常一樣地沉默,絲毫沒有因為王智逑的不去,露出不安或是驚異神色,也就不再說話。

熊倜和吳詔雲並肩騎在鏢車的行列之後,趟子手偶而喊著鑲,聲音舒曠地散布在林野之間,他望著那婉蜒在前的行列,心裡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滋味,於是一夾馬腹,將馬遠遠地放到前麵去。鏢車啟行的晚上,王智逑忽然穿著一身行路商賈的服色,由鳴遠鏢局走了出來,身上斜背著一個包袱,騎的卻是匹良駿,匆匆地由小西門穿出城去,沒有人知道他的行意和去處。

掇車繞過邵伯湖,而至高郵湖濱,熊倜放眼望去,隻見湖。

水浩渺,波平如鏡,一片千裡,與他所曾看到的莫愁湖相比,實是不可同日而語。

他不禁暗自在感歎著天地之大,萬物之奇,這時趟子手又在前麵高喊道“鳴遠……揚威……”聲音在這寂靜的湖濱,顯得異常響亮,微風吹過,衣袂飄然,熊倜隻覺此身又非他屬。

忽地遠處塵土大起,奔來幾匹健馬,吳詔雲將手一揮,鏢車立即停住,熊倜以為是那活兒來了,急忙全神戒備著。

霎時馬已奔到,從馬上跳下幾個勁裝大漢,遠遠就向吳詔雲抱拳說道“這次原來是二總鏢頭押的鏢,我們瓢把子分水狡倪當家的,聽得鳴遠的鏢號,特遣我們前來致意,請問二鏢頭有何吩咐,讓我們口覆他老人家。”

吳詔雲卻井未下馬,隻在馬上抱拳道“倪當家的盛情,在下心領,這次敝鏢局借道高郵,承倪當家的高手放過,下次吳某定必登寨道謝。”

‘那為首的大漢朝熊倜也是一拱,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名動江寧的熊英雄了,我們當家再三囑咐我們,見到熊英雄定要代他問好。”

熊倜忙在馬上抱拳為禮。

於是那勁裝大漢將手一揮,向而人微一躬身,竄上馬背,轉頭而去。

熊倜這才知道自己隻不過是一場虛驚,不覺歎了口氣。吳詔雲笑道“此地本屬高郵水寨的分水狡貌,鳴遠鏢局的鏢車,到此向是通行無阻,分水狡貌與我大哥交情甚好,隻是我卻有些看不慣他。”停了半晌,他又說道“我這次所顧慮的,倒不是這些安窯立寨的瓢把子和那些吃橫梁的黑道朋友,鳴遠鏢局的鏢,諒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子動,所怕的隻是武林中的兒個紮手的人物也要來趟這趟渾水。”

鏢車沿著官道走,天還沒黑。就打尖住店,一到天亮,他們就全力趕路,這樣走得很快,沒幾天,他們經南北交通要衝。

淮、運兩河交點之清江浦,過宿遷,由台兒莊入境山東。

鏢車進入山東,熊倜就感覺到有些地方甚是不便,尤其是語言方麵,但幸好吳詔雲以及鏢局的趟子手等,都熟知各省方言,熊倜這才知道,若要隻身走遍天下,是如何的困難。

嗚遠鏢局的漂車曾來往臨城多次,吳詔雲招呼著鏢夥將七口箱子卸到屋裡,店小二送上茶水,這些都是慣例,吳詔雲一看天色尚早,料想不會出事,叫過店小二問道“這幾天臨城可有些甚麼紮眼人物的行蹤,有沒有什麼特彆人物前來投店。”

店小二道“這小的倒不知道,隻是這兩天臨城的叫化子像是特彆多。”

吳詔雲哦了一聲,也未在意,揮手叫店小二退去,遂與熊倜說道“山東的扒雞烙餅,最是有名,現在反正無事,你我同去街上看看,隨便也嘗嘗扒雞燒酒的風味,你看可好?”

熊倜當然說好,便隨著吳詔雲走到街上。這臨城並非大城,自不能與江寧、揚州等處相比,但小城風味,每年有醉人之處。他們信步走到街上,也沒有什麼目的,熊倜隨便買了幾件山東的上產,拿在手上,他少年好奇,覺得樣樣東西,都極有趣。

閒逛了一會兒,吳詔雲見前麵有個酒樓,規模像是還大,與熊倜隨意走上了樓。

雖然正是吃飯的時候,但這裡生意並不太好,隻疏疏落落坐了幾個客人。吳詔雲目光四掃,見俱都是些尋常客,遂與熊倜撿了臨街靠窗的位子坐下,跑堂的連忙走了過來,張罷茶水,吳詔雲點了扒雞、烙餅等物,就和熊倜閒談起來。

這時忽地又走上一位客人,燈火下隻黨他麵色蒼白、最奇怪的是全身黑衫黑履,頭上的辮子梳得更是漆黑發亮,盤在頂上,相視之下,顯得麵孔更是沒有一絲血色,他上樓來四周略一打量,竟向熊倜等的坐處走了過來,吳詔雲麵色登時一變。

哪知那人走到他們的鄰桌,就坐下了,招手喚過店夥,自管呼酒叫萊,吳詔雲看見如此,才像放下心來,仿佛對此人甚為顧忌。

熊倜見了,心中覺得奇怪,但那人坐在鄰桌,兩台相隔很近,他又不能問吳詔雲究竟此人是何許人也,隻是暗自納悶。

酒菜來得很炔,吳詔雲像是有著急事,話也不說一句,很快就吃完了,對熊倜輕聲說“吃完快走,不然準麻煩。”

熊倜正自奇怪,突然鄰桌那黑衣人大聲笑了起來,說道“你倒聰明,隻是此刻想走,卻已來不及了。”笑聲聽來,陰寒徹骨,直不似人類所發。

那黑衣人說完之後,吳詔雲的臉色變得更是難看,一拉熊倜,想一走了事,那人影一晃,那黑衣的怪客已顯然站在眼前,仲著吳詔雲冷冷一笑,說道“你可認識我是誰?”

吳詔雲方待答話,那人又冷笑了幾聲,說道“憑我的穿著打扮,隻要在江湖上稍走動一兩年的就算不認識,也該聽說過,何況閣下堂堂鳴遠鏢局的二鏢頭呢。”說完雙目一瞪,寒光外露。

吳詔雲乾笑了幾聲,說道“天山三龍,武林中誰人不識,隻不知鐘少俠降臨此間,有何吩咐?”

熊倜一聽,驀地記起,此人必是王智逑所提及的,天山三龍之一墨龍鐘天仇了,心裡想道“此人怎地如此狂傲,這樣看來,那出塵劍客東方靈,倒是與眾不同,無怪武林中人人景仰了。”

鐘天仇目光一掃兩人,說道“區區這次到臨城來,就是專誠恭候兩位的大駕,想來此位必定是近日鬨得轟轟烈烈的少年英雄熊倜了。”

說完他又冷笑一聲,神色間像是十分不屑,熊倜不禁氣往上撞,反口道“是又怎麼,不是又怎麼,你管得著嗎?”

鐘天仇神色一變,連聲說道“好,好,此地也非談話之處,鐘某人雖然不才,但也井非特為那二位所保的東西而來,隻是熊少俠嗎……”他略停了停,乾笑了數聲,說道“鐘某人倒要領教領教。”

吳詔雲雙眉一皺,正想發話,哪知鐘天仇已轉身走了,臨行時說道“今夜三更,鐘某人必定特來拜訪,請二位稍候。”

待他走下樓梯,吳詔雲才歎了口氣,說道“賢弟有所不知,這天山三龍最是心狠手辣,雖然他們並非是什麼邪派人物,但隻要犯著他們的,從沒有一個逃得出去,愚兄並非怕事,隻是我們現在有要務在身,又惹下這個魔頭,豈非是天大的麻煩。”

熊倜賭氣道“這是我惹下的禍,什麼事我都一人擔當,你放心好了。”

說完也下樓去了,吳詔雲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也不願解釋。

夜漸深,也更寂靜,熊倜數著遠處傳來的更鼓,知道已近三更,他撫摸著身後的劍把,出神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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