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_劫婚記_思兔閱讀 

第四章(1 / 2)

劫婚記!

雪揚在房裡走來走去,被這二十來坪的套房悶得幾乎休克。qВ5、\早上和方騰對過話後,她哭了又哭,恨不能馬上回去質問父親種種疑點。難道在父親眼中,她這個人遠遠不及母親留給她的大筆財產?她還以為自己是個備受驕寵的女兒,但現在回想起來,父親對她的愛竟有那麼一點虛偽。

他一直不願她多看多聽多想,從她懂事以來,她反而跟母親較親,許多事都是母親在替她作主,直到母親過世,她才意識到那個真正關愛她、嗬護她的人已經不再存在。

案親對她一直很好,他送她上最好的學校,讓她什麼都不缺地長大,但就是少了那麼一份親情之愛。雪揚向來不太在意這些細節,她是個被錢龐壞的小姐,神經也因任何事都有人替她打點好而顯得特彆粗,不夠敏感,同時也很少為彆人著想,所以父親對她關不關心對她而言並不重要,反正都是一家人,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但是,自從母親去世後,她乍然發現,父親對她的態度變得冷淡疏離,雖然物質上的供給未曾減少,但她還是感覺得到他們父女的關係正在疾速冷凍。

她後來才知道讓父親不高興的原因,是母親在遺囑上把所有的娘家的龐大財產都留給她,而不是父親!

一向視錢為萬物主導的杜家雲當然無法忍受妻子的做法,才會抑鬱不樂。

不過,自從鄭家父子出現後,事情就完全改觀,杜家雲對女兒比以前更加熱絡,不僅恢複原有的和顏悅色,還不時殷殷詢問,就像個寵溺女兒的好父親,而且還熱心地替她介紹對象,更誇張的是,他還隱瞞了鄭逵安的真正身份,一心要撮合她和鄭家的婚事…

這是怎麼回事?

雪揚不得不開始思考其中的緣由了。

她真的是父親手中的籌碼嗎?他的動機是什麼?如果鄭逵安看上的是她的財產,那麼,父親圖的又是什麼?

不行!再這樣想下去,她會神經錯亂,她得想辦法逃離這裡再說。

雪揚走到窗邊向外搜尋,外頭是一整片的樹林,看不出這幢彆墅位在何處,想來這幢彆墅外還有庭園,且占地不小。

她細眉淺蹙,思量著逃走的辦法。來這裡三天了,窗戶是鎖緊的,門也由外反鎖,再加上方騰和他的手下輪流看守,她看離開這裡恐怕不易。

一思及方騰,她又不禁火冒三丈,那家夥是她見過對她最無禮的男人,雖然他不像她想像中的歹徒那般凶狠與殘暴,但他那種高高在上的大男人心態還是觸犯了她,一個綁匪憑什麼趾高氣昂的?動不動就罵她沒腦筋,還不時用言詞威脅恐嚇,他好像很喜歡看她憤怒生氣的樣子,每天不進來招惹她會不痛快似的…

那個變態!雪揚忍不住又低斥一聲。

按理說,方騰沒有對她非禮她是該慶幸的了,可是,一看到他睥睨藐視的眼神,她就控製不住想反擊的衝動。從小到大,誰膽敢在她麵前這麼放肆?哪一個不是對她低聲下氣,溫言暖語的?連鄭逵安都把她當成公主般哄著,她幾時見過像方騰這麼霸氣又自大的男人?

就算鄭逵安真的看上她的財勢才會對她溫柔體貼,她也認了,這樣總比麵對方騰這種強擄人卻企圖不明的危險男人不寒而栗要好些。說真的,她一點都不明白方騰抓她的目的何在,他看起來並不缺錢,對要求贖金也不熱切。相反的,每當他麵對她時,她常常會在他眼中看到掙紮,一種痛苦和喜悅並存的掙紮。

那是什麼道理?他分明不喜歡她,可是,有時候她會在不經意回頭時望進一雙深思而撼人的凝眸之中,那裡麵藏著讓人不解的苦澀和悲傷,像是在回憶著某個心愛又同時怨恨的人一樣。

雪揚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的方騰變得非常的迷人,教人…怦然。

哎哎哎!這是在乾什麼?她馬上陰斷自己莫名的遐思,努力把思潮導回主題。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這裡,而不是胡思亂想。

但問題是,要如何才能離開呢?

想了半天,她靈機一動,或許她可以讓自己受傷,好讓他們不得不送她上醫院,這麼一來,她就可以乘機逃走了。

愈想愈覺得有道理,心情也跟著興奮起來。於是,她到處找著可以“傷害”自己的工具,但翻遍每一個地方就是沒有“利器!”套房裡除了床褲和牙刷毛巾,根本沒有可以應用的物品,她找得煩了,氣得猛踢大床泄憤,忽地,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引起她的注意,她就近一看,才發現床頭一個空的玻璃相框被她踹得跌落,撞擊到牆壁而破裂,一片片碎片映著窗外的光線正閃進她的眼裡。

就是這個!她驚喜道。

小心地拿起一塊玻璃碎片,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手腕上比畫了半天,卻始終提不起勇氣。

電影裡的自殺鏡頭不都是割腕?她如果割下去,方騰來不及送她就醫,她會不會就這麼死掉?

瞪著自己的雪臂,手腕上幾條淡藍色的靜脈依稀可見,雪揚不知不覺緊張起來。要是一不小心噴出了血,她就算沒有血流致死,也會給嚇死!

“彆怕,不要割得太深,應該沒事的…”她自言自語地給自己打氣,杵了半晌,才閉起眼睛,狠下心往手腕處一劃…

“啊!好痛!”她驚叫地張開眼,才發現玻璃隻在手腕處刮破一道皮而已。

怎麼?彆人割腕不都很容易嗎?難道她的皮太厚?還是力道太輕?她又皺了皺眉。

正猶豫間,黑全忽地打開了門,雪揚怕被看穿計謀,驚悸之餘,不再遲疑,舉手就往手腕處再劃一次。

黑全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這種景象,嚇得衝上來大喝“喂!你乾什麼?”

雪揚是被逼急的,胡亂往手上一劃,不知輕重地隻想儘快達到目的,但當黑全抓過她的手時,她才看見手腕上已經汩出一道鮮紅色的血跡。

“啊…”說真的,她也被自己嚇壞了。

“你在做什麼傻事?”黑全除了譴責,想不出該說什麼。綁匪還沒有撕票的打算,怎知肉票倒先想不開自殺了?還有比這更烏龍的事嗎?

雪揚被愈流愈多的血弄得頭暈目眩,從沒看過這種景象的她驚得隻想昏倒。

黑全拿出手帕綁住她手腕止血,隨即打電話催方騰回來,他對杜雪揚沒轍,這個蠢女人還是得交給方騰處理才行。

於是,當方騰像狂風一樣刮進彆墅的房裡時,正好看見杜雪揚蒼白的臉和她手腕上的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

“你…”他胸口一窒,險些說不出話來。“你以為你在乾什麼?”他大步衝到雪揚麵前,又氣又驚又急,雙手不知道是要掐死她,還是摟住她。

她真的絕望到想死?不會吧!

老天!他討厭看到她這副死人臉也,那就像關瑾之赴死前的表情,不停地逼他回想那痛徹心扉的一幕。

“我…好痛…”雪揚不是裝的,她根本沒想到會這麼痛,電影全是騙人的,這種死法可一點都不好受。

“你這個呆子!你以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笨蛋!”方騰隻能用罵人傾泄他的膽戰心驚,他真的受夠她了!

“少爺…”黑全把他的焦灼全看在眼裡,很少看見方騰方寸大亂的模樣,而此時,他的樣子分明就是“心疼。”

“我帶她上醫院包紮。”方騰一把橫抱起雪揚。

“太危險了,我方才聽見消息,杜家的人報警了,現在全香港的警方都在找杜雪揚,你隻要帶她出門就會被發現。”黑全提醒他。

“那麼…去找董叔吧!”董叔是祥和會館的老中醫師,早已退休,就住在祥和會館旁的巷子裡。

“也好,自己人總信得過。”黑全點點頭。

“你留下來注意狀況,有事隨時和我聯絡。”方騰交代完之後,便抱著雪揚走下樓上車。

雪揚雖然被血嚇著,但神智還是相當清楚,在方騰強壯的胸膛前,她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他陽剛的體息直撲她的口鼻,強有力的心跳隔著皮膚穩健地震動著,這種肢體的接觸挑撥著她向來駑純的神經,她隻覺得全身的血液在血管裡奔騰起來,讓她體溫上升,全身燥熱…

方騰可沒心思感受她的羞澀,他急著幫她消毒包紮傷口,根本沒注意到她不同以往的靜默。

車子駛出彆墅之後,雪揚才看清原來她離家不遠,這幢彆墅就位於中環香港動植物公園附近,距她家也不過幾條街而已。

太好了!如此一來,她就算用走的也走得回去了,她在心底暗暗高興。

但是,沒想到方騰卻將她載往尖沙咀的方向。雪揚這才發現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太早了。

方騰的車速可媲美賽車手,他俐落的駕駛技術加上性能極好的跑車,使他們沒多久就抵達了董叔的店。

他停好車後,便將她抱下車,雪揚本想要求自己走,可是話到嘴邊又作罷。難得方騰對她好一點,何不利用這時候好好享受一下?

但是,當她看清方騰要帶她進去的店有多麼老舊時,嫌惡的感覺馬上浮上心頭。

董叔是祥和會館的一員,和方騰的祖父私交甚篤,是位留日中醫,但因年紀大了,退休後即在尖沙咀開了間葯材行養老。

“你讓我在這裡包紮傷口?”這裡連個像樣的醫療器材都看不到,怎麼處理傷口?

“放心,董叔是個好醫生。”方騰解釋。

當他們走進這間又小又暗的葯材行後,方騰扯聲喊著“董叔!”

雪揚不太信任地打量著整間小屋,晦暗的木造房子,格局小得可憐,四壁上全是瓶瓶罐罐,角落裡放著一袋袋的中葯葯材。恐怖的是,這些東西好像好久沒被動過,上頭全都蒙上一層灰。

就在她駭異不已時,一個老先生遲緩地從裡頭踱出來,滿是皺紋和斑點的老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當他看清來者之後,馬上驚喜地叫道“喲,我道是誰,原來是方家老二啊!”

“是的。董叔,您還好嗎?”方騰知道這老家夥雖老,但耳聰目明,一點也不輸年輕人。

“好好,怎麼不好?三天兩頭就有人跑來要我醫病治傷的,忙得我沒時間不好。”

原來祥和會館的人一有病痛多半習慣找他醫治,久了之後,他儼然成了祥和會館的“駐館醫師”了。

“董叔,我帶了個人來,你替她包紮一下傷口,好嗎?”方騰恭敬地說。

“我就知道,沒事的話你怎麼可能來我這裡走走,唉!”董叔雖然這麼說,但眼睛還是銳利地瞥了雪揚一眼。

方騰知道他總是愛損人,也不介意,隻是淡淡笑著。

董叔佝僂的身子晃到雪揚麵前,滿意地點頭道“這丫頭很漂亮嘛!氣質也不錯,比你以前亂泡的對象要好多了。不錯不錯!愈來愈有眼光了。”

雪揚一聽他將她誤認為是方騰的女人,氣得掙紮下地,不禁脫口罵道“我和他才沒關係呢!他綁架我想勒求贖金,他是個綁匪,請你快點打電話報警,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裝修這店麵…”

方騰這下子有點知道她的意圖了。敢情她是為了想逃才傷害自己的?

董叔也不知道聽懂了她說的話沒有,眼睛骨碌碌地在她身上轉了好幾轉,才邊找尋葯草邊朝方騰笑說“脾氣很衝哦!不過這樣才夠味!女人就該驕傲一點,這樣馴服起來才有成就感。”

“是啊!”方騰雖然笑著,但兩道嚴厲的目光則掃向呆立的雪揚,她顯然不明白董叔的脾性和背景,才會這麼唐突地亂開口。

“你…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夥人,是不是?”她氣自己沒搞清楚狀況。

他們都沒有理她,董叔還將一團黑不溜丟的泥水端到她麵前,倏地伸出手攫住她受傷的左手,一聲不吭地就將黑泥塗在她的傷口上。

“啊!吧什麼?你不縫傷口就直接塗這玩意?住手!這樣會讓傷口化膿的。你這個老庸醫,不準你碰我!”雪揚揮開董叔的手。

“這是珍貴的葯材,保證你的傷口三天就愈合,而且不留疤痕。”董叔不因她的嫌惡而生氣,臉上仍是一派祥和。

“不要,不要!快把這惡心的東西拿開!”雪揚一雙手連泥土都沒碰過,現在哪肯讓董叔替她敷在傷口上。

“嘖!你是想讓傷口繼續流血是不是?”方騰不耐煩了。如果她真的隻是為了逃走而弄出這個傷口,那他根本就不需要替她擔什麼心。

“我是死是活都不關你們的事,你們是一丘之貉!”說完,她沒讓他們有反應的機會,筆直地就朝門外衝出去。

“喂!”方騰大吃一驚,沒料到她說跑就跑,況且還不顧手上流著血的傷口,簡直是不要命了!

“把她追回來,那個丫頭的傷口已有感染跡象,再不治療會發炎的。”董叔兩道白眉一蹙,大聲喝道。

“是!”方騰毫不遲疑,立即追了出去。

雪揚拚命地跑著,手上的傷口愈來愈痛,但她不願意放過逃命的機會,隻要能出得了大馬路,她就能攔輛車回家了。

可是,這該死的小巷怎麼這樣長呢?好像怎麼跑也跑不完似的。她氣喘籲籲地停下來休息,回頭沒看見方騰的身影,正因擺脫他而感到高興,就聽見麵前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運動夠了嗎?還要不要再多跑幾步?”

她一轉回頭,看見方騰站在她前方三公尺處,雙手叉著腰,一雙怒目正直視著她。

“你…你讓開!我要回去!”她似乎連站都站不太穩。

“你還不能回去。”方騰一步步靠近。

“說吧!你想要多少錢?你說吧!要多少才有還我自由?”她沒心情再和他玩捉迷藏。

“我說過,我對錢沒興趣。”方騰看見她的血沿著手指滴下,臉色一變。

“那為什麼要抓我?我…”她身子一晃,覺得頭好暈。

方騰急忙上前抱住她,心中像被什麼揪住一樣扯痛。“快跟我回去,你得先把傷口治好。”

“不要!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綁架我!救命…”她用僅存的氣力大聲呼救,但巷子裡的路人就像全聾了一樣,沒人理她。

方騰雙眉一攏,氣得一把握住她的肩前後搖晃,“你這個呆子!你想逃走也不需要用這種蠢方法啊!笨蛋,你是我見過最笨的笨蛋。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死人的?你以為你的血比彆人多嗎?”

“你…”是她神智恍惚還是真的?她竟在方騰眼中看見不舍。會嗎?他嘴裡罵得難聽,可是他卻關心她?

“回去!這條街是祥和會館的地盤,沒有人會幫你的。”方騰抱起搖搖晃晃的她往巷底走去。

“祥和會館?你是…祥和會館的人?”雪揚很想好好想清楚,她明明聽過祥和會館的字號,但是,為什麼大腦重得什麼也想不起來。

“是的。”方騰盯著她漸漸失去光彩的臉,胸口忽地像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疼得發慌。“喂!醒來!不準昏迷!你給我醒來!”

他不要她像瑾之一樣離開!他要她好好活著,隻要她活著。

雪揚抵擋不住驟現的疲憊,在方騰結實的懷裡,她困頓的心找到了安穩的倚靠,頭一偏,終於失去了知覺。

方騰緊緊地擁住她,大步將她抱回董叔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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