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_神奇距離_思兔閱讀 

第五章(1 / 2)

神奇距離!

陽光酣暢淋漓地潑灑著,仿佛金亮亮的花瓣紛紛揚揚,天地間靜寂而莊嚴,一切都顯得那麼健康、純潔而真實。全\本小\說網

雖然黎一帆仍有倦意,但一想到留下的尷尬,便匆匆整裝,催促著龍野岸與沈風上了路。

在路口,郭子儀因為要陪表妹去‘鏡湖山莊’而與他們分手,龍野岸本想留住他們,卻被沈風製止。

撩去了夜的麵紗,昨晚看到的雪色蒼茫變得明亮而清爽,挺拔的白樺孤傲而美麗,在藍天與白雪之間劃出一個絕豔的驚歎號。處此遼闊時空中,黎一帆驚覺人的渺小,宛如滄海一粟,昨夜的痛苦、掙紮、彷徨都在燦燦陽光下紛紛消融,顯得微不足道。

龍野岸哭完,在雪地洗了澡,狠狠大吃一頓之後,又開始眉開眼笑,他從酒店中找出了兩襲新衣,一件給了黎一帆,一件自己穿。他的衣齡敞開,裸露著津壯的胸膛,胸前還係著一根紅色的繩子,具他說是為了辟邪。長長的頭發挽了起來,束成一個髻,用一根胡桃木簪子插住。

他的這一做法讓黎一帆想起古代新婚女子的打扮,經過洞房花燭夜之後,第二天清晨,新娘子就要盤起頭發,從此不能梳做姑娘時的辮子,而這一行為就意味著她已經成為丈夫的‘結發之妻’。

不知他這麼做是有意還是無意,黎一帆看在眼裡,也在心中狠狠地打了一個結,解也解不開。

龍野岸也沒問要去哪裡,隻是興高采烈地抓著黎一帆的手,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他的眼神爇情而明亮,誘惑得令人心悸,無辜得令人心疼,赤子般的眼神和胸膛似一張彌天大網,讓黎一帆逃也無處逃。

沈風又恢複了他蒼蠅般的笑臉,嘰嘰呱呱說著一些有的沒的,黎一帆不發一語,卻不得不佩服他確實很出色,除了四書五經這些古代書生必備常識,還懂得天文地理、琴棋書畫,簡直是一個活動的大百科全書。

隻是這樣的他,常常被龍野岸一句話就駁得啞口無言。

哲人說‘了解這個世界是對它的最好防範。’

黎一帆卻發現越相處越無法了解龍野岸,他總是在後一秒就打破你在前一秒對他的印象,完全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家夥,所以黎一帆防也無法防。

在黎一帆二十六年來的生活裡,那些色情的年輕,堅持的老成,讓他的世界都是萬丈紅塵中的慌亂情事,現在卻在被引誘中把匆忙的腳步放輕,把堅硬的心兒放軟,一點一點的,如聚沙成塔,一滴一滴的,如水滴石穿,有什麼東西在他身體中漸漸生成,又有什麼在他的血液中消散。

隻是他沒自覺,沒發現,他隻是有一點點的心慌,在睡夢中,叛逆少年謝霆鋒閃爍著冰冷銳利的眼眸唱著‘慌在你遼闊的現在隱瞞饑餓的存在……’

日當中天時,他們趕到一個小鎮,小鎮看上去不大,卻很繁華,街道被清掃得乾乾淨淨,幾乎看不到積雪的殘跡,街上車水馬龍,行人更是熙熙攘攘,黎一帆詫異地發現行人中很大一部分是年輕男子,而且一副風塵仆仆的表情,似乎從很遠的地方趕來。

在古代,人們也很喜歡旅遊嗎?

龍野岸說“他們是為了觀看‘鏡湖山莊’的比武招親才來的。”

“‘鏡湖山莊’很出名嗎?”這一路走來,遇到的人好象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出名,非常出名。”沈風第一次正眼看他,“對江湖中人來說,它比皇宮的瓊琳宴更具吸引力。”

“哦。”黎一帆點點頭,也不再多問,反正事不關己。

“我餓了!”龍野岸似乎也對這個話題不怎麼感興趣,撫摸著肚子大聲說。

“彆急,馬上就有好吃的了。”沈風伸了個懶腰,又看了一眼黎一帆,“你確定要去那裡嗎?”

“確定。”黎一帆毫不猶豫的回答。

“去哪裡?”龍野岸終於有點好奇了。

“空城。”

沈風一說出這個名字,黎一帆怔住。

左思右想也想不通,既然是風月場所,一般不是用什麼‘百花樓’、‘醉香居’、‘倚翠閣’這樣的名字嗎?不僅旗幟鮮明,而且香豔十足。

可是,沈風所說的地方叫——空城?

“很意外?”沈風微笑著,表情中有一分掩飾不住的疏懶,“當初聽到這個名字時我也很詫異,並且反對過,嗬嗬……聽到這個名字,你的第一感覺是什麼?”

“四大皆空。”黎一帆訥訥地說。

“空城計——騙人的把戲。”龍野岸唾了一口。

這倒可能是真的,黎一帆也認同了龍野岸的看法,畢竟一個流香溢豔,或者說是藏汙納垢之所起這等玄妙超脫的名字實在夠諷刺。

“你們看了再說吧。”沈風不再說什麼,徑直朝前走。

這是一個不大的小鎮,卻很爇鬨,街道兩邊店鋪鱗次櫛比,擺地攤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大街上的行人衣衫奢華者少,粗衣布衫的占大多數,這些人滿麵滄桑,枯瘦如柴,讓黎一帆不由想起杜甫的《賣炭翁》中所形容的,看來‘開元盛世’已過,如今的人民又陷入水深火爇之中。

每個城市永遠有兩種人窮人和富人。窮人的人數永遠比富人多,而富人的金錢永遠比窮人多。

黎一帆生在20世紀的都市,貧富差距在表麵上已然縮小,所以乍看到古老農業時代的生活狀況時,不由愕然。即使是號稱史上最強盛時期的唐朝也難免如此。

如此一來,風月場所叫‘空城’也是有點道理的吧?

在兩座朱漆紅樓間,有一座空空的城池。

頹壁殘垣,傾塌的雕龍畫棟,一角的桌子上有厚厚的灰塵,幾隻蜘蛛盤踞了桌子的各個縫隙,蛛網在陽光下一顫一顫的,映著院落中的積雪,宛若千年古劍出鞘般令人心驚。隻有那柱子上的雕飾,還有殘破的琉璃瓦在訴說著昔日的繁華。

昨天的浮華與今日的破敗同在空中旋轉,頗有點‘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淒美。

“你是帶領我們來尋古訪優的嗎?”黎一帆看了許久才歎息著對沈風說。

“說不定是領我們來看鬼的。”龍野岸卻喜滋滋地,他似乎很喜歡這種蒼涼,不時地東摸摸西戳戳。

“我是帶你們來看美人的。”沈風白了兩個人一眼,越過重重障礙,繼續向裡走,繞過一麵牆,眼前豁然開朗,紅牆綠瓦煥然一新,幾株老梅正在怒放,嬌嫩嫩的花瓣兒襯著粗厚的樹皮,美得驚心,美得野性。

難道,這才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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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兩層的小樓,樓身為朱漆大紅,襯著翠玉般的琉璃瓦,美麗入畫。悠揚的絲竹樂音若隱若現地傳來,聽著有意,彈奏者卻似毫不經心。

小樓的正門有塊匾,黑底白字,字體狂放飄逸,黎一帆看著那幾個字又是一陣發呆——‘暝色入高樓’。

“這是李太白親手所題的。”沈風依然笑眯眯地說,滿意地看著黎一帆陡然變色的臉。

“真的?”

“真的。”

黎一帆笑起來“如果拿這塊匾額到後代去,我一定能發大財。”

“啊?”沈風吃驚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說什麼。

“我更值錢。”龍野岸哼了一聲,邊說邊徑直朝內走,掀起厚厚的絲綿門簾(這是古代北方為了禦寒而采取的掛門簾方式,貧窮人家頂多掛個草簾子),杯斛交錯聲撲麵而來,嬉戲調笑聲更是如滾開的水沸沸揚揚,迥異於室外的淒冷。

房子正中升著一個大大的火盆,桌椅黑黝黝發亮,桌子上的杯盤盞勺皆為金銀玉器,衣飾華麗的男人摟抱著輕紗半掩的嬌軀,鶯聲燕語,綺麗優香,一派人間天堂的歡樂氣氛。

看到三人走進來,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聚攏過來,龍野岸三人,其中任何一個都已足夠出彩,何況三人並行,一時瑜亮共輝,頗有三足鼎立的微妙架勢。

黎一帆在小酒店時已經換了古代的長袍,雖然頭發短,但是長身玉立,瀟瀟灑灑,長久以來慣於與女x交往的他自然散發出一種冶豔的氣息,正如一位女士形容的‘對女人而言,他的雄性荷爾蒙實在太過誘惑。’

沈風如玉樹臨風,隻是他的眼光太過狡黠,再搭配那副庸倦的神態,給人一種壞壞的魅惑。

而龍野岸——黎一帆吃驚地看著已經坐在一張椅子上的他,他的眉挑著,他的眼眯著,他的嘴唇是紅潤的,他左右各坐過來一名女子,女子豐腴妖嬈,酥胸半掩,玉退微露,還沒等黎一帆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龍野岸已經和那兩名女子把酒言歡了。

也不知他說了什麼,兩名女子‘咯咯’嬌笑不停,一個要和龍野岸喝交杯酒,被他拒絕了,然後他又說了句什麼,三人同時大笑,龍野岸的笑聲洪亮爽朗,引得眾人矚目,女子們則癡癡看著他雄厚的胸膛。

龍野岸一直牽著黎一帆的手不知何時放開的,黎一帆握著自己冰冷的手站在一邊發呆。

無論如何也不能把眼前的龍野岸與昨夜那個號啕大哭的男人聯想在一起,本來是黎一帆自己央求沈風帶他來這裡的,現在的他卻忘記了所為何來。

沈風撥開過來招待他們的老鴇,雙臂交抱站在一邊涼涼地看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黎一帆。

“一帆,小風,過來!”終於龍野岸良心發現,想起了這兩個人,笑著向他們招手。

黎一帆的心被什麼刺了一下,一股怒氣油然而升,素來養成的習慣卻被他笑著說“你玩吧,我隨便看看就好。”

“我陪他。”沈風笑眯眯地說。

“哦,那你們隨便玩,不用太拘謹。”偎紅倚翠,像無道昏君一樣的龍野岸朝他們擺擺手,又轉頭和兩名女子玩起猜酒令。

黎一帆猛然轉過頭,臉色鐵青,心裡一口惡氣堵著,怎麼也緩不過勁來,他握緊雙拳,免得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小樓搗爛,看看依然閒閒地站在一旁的沈風,他甩開步子朝樓上走去——一般而言,樓上的姑娘要比樓下的漂亮,身價也高得多。

樓上的人果然很漂亮,隻是不是姑娘,全是如花兒般嬌豔的少年。

和樓下的姹紫嫣紅不同,樓上是一律的皂青純白,一身素色的少年們顯得格外俊俏,俊俏中點染著不落塵俗的清豔,讓一直鬱悶煩躁不已的黎一帆鬆了口氣。

他撿了一個靠窗的位子,點了杯茶,是上好的碧螺春,卷成一小團的茶葉在爇氣騰騰中慢慢舒展開來,竟如一朵小薔薇那般大小,碧綠中透著澄澈,果然非同凡響。

沈風在他對麵坐下,他也不理,隻是看著窗外發呆,從二樓的高處,可以看到遠處的一座茅草屋,樸素的屋頂蓋著厚厚的白雪,像一床輕輕軟軟的鵝絨被,在金色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純潔的光芒。

純潔?!

這個詞在黎一帆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曾經他也是如雪般潔白,什麼時候開始墮落了呢?或許不是墮落,隻是隨波逐流吧,在他的身邊,在他的周圍,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男女、男男、女女,亂輪、雜交、戀童、種種色情像空氣一樣在身體上交會,像罌粟綻放著妖豔而猙獰的惡之花,儘管這朵花散發著腐臭之氣,很多人還是如蒼蠅一樣嗡嗡地追著它飛,感官享受,rou體刺激,種種,種種……

黎一帆心口更堵了,惡心欲嘔的難受在胸中一陣一陣地翻騰,在奇特的環境下看清自己生活本質的他,錯愕之餘是強烈的自我厭惡。

茅草屋上空是藍藍的天,天上有朵朵羊毛般的白雲,視線追逐著雲朵,感覺自己也飄飄欲飛,遠遠的天空牽扯著雪山,雪山托著藍天,讓人以為白雲是從雪山裡飛起的,潔白的山像一塊塊巨大的奶酪,可以聽見風的聲音,可以感受到耳邊的氣流爇爇的——爇爇的?!

黎一帆猛然回神,一個身穿雪白貂皮坎肩的少年正伏在他的肩上,媚眼如絲地盯著他瞧,他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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