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每一天,她都能多接近他一步,這樣就好了……
她微笑沉思,主動打開廣播,兩人一麵聽流行歌,一麵閒聊。
彎下交流道,不到幾分鐘便回到住處附近,經過一間超市時,她提議進去逛一逛。
“你要我陪你逛超市?”他駭異。
“很奇怪嗎?”她嬌嗔。“難道大少爺從來不買東西的嗎?”
“當然會買,可是不在這種地方。”他近乎嫌惡地盯著超市入口,那裡頭都是一群吵吵嚷嚷的婆婆媽媽吧?為著雞毛蒜皮斤斤計較……
他越是這種態度。簡易安越想給他來一堂震憾教育,牽起他的手。“你給我進來。”
他怔愣,她領著他昂首前進的姿態,竟給他一種母雞帶小雞似的錯覺—這女人該不會以為他這個大男人會乖乖順從她吧?
“藝安。”他粗聲喚,試著奪回男性的主導權。
她卻是回眸一笑。“進來,超市很好玩的,你一定沒見識過。”
不過就是超市,他當然偶爾也會進來買點啤酒之類的,有什麼了不起?
柯牧宇不屑地撇唇,並不認為自己能在這種寒酸的地方找到任何樂趣,可她的妻子卻讓他領悟,跟她在一起,就算是買瓶調味醬也是妙趣橫生。
“現在來有獎征答,這瓶是什麼?”她拿起一個黑瓶,笑盈盈地問。
“醬油啊。”他奉送她一枚白眼。當他白癡啊?
“答對了”她換一瓶。“那這個呢?”
“白醋。”
“不錯,再來這個是什麼?”
“黑醋。”簡直無聊!他快失去耐性了。
“那這個呢?”
“這—”他傻住了,她竟然不知從哪變出一瓶他完全看不出是什麼玩意的醬料。
“你如果答對了,我就當眾親你,可你如果答不出來,今天就要負責煮飯給我吃。”笑意流轉的明眸宛如淘氣的星子,在他眼裡明滅。
柯牧宇心弦一動。“這賭注不錯,就這麼辦!”話語未落,猿臂便往前探,試圖從她手中搶來調味醬。
她反應比他更快,翩然旋身,靈敏地躲過他的襲擊,似乎早就預料他會有此等舉動。
“不可以作弊!”她指責。
“誰說我作弊了?”對自己的不光明磊落,他毫不愧疚。“你不知道我們在商場談一筆交易,都要事先收集情報的嗎?”
“這又不是交易。”她嘟嘴。
“你說的對,這不是及交易。”他慢條斯理地附議,一雙電眼不著痕跡地掃射。“這比交易還好玩!””趁她不備,他又向她逼近一步,她連忙後退,他卻立即調轉方向,往目標架上奔去,利落地搶下與她手中拿的一模一樣的調味醬。
“你好卑鄙!”她驚斥。
他得意地笑。“我看看這標簽寫什麼”奇怪,這字他居然不會念?
柯牧宇錯愕地仔細看,這才發現她竟然找了一瓶日文標識的醬料!
她笑得比他還誇張。“牧宇,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原來所謂臉上三條線就是這樣啊,我終於能想象了,嗬嗬嗬…”
大男人的顏麵蕩然無存,柯牧宇好窟,一時下不了台,大踏步走向那膽敢熱鬨自己的女人,從身後勾住她纖細的頸脖。
“你笑夠了沒?”他威脅地問,稍微加重手勁。“再笑啊!”
她依然笑著,氣息微嗆,甚至忍不住咳嗽,但是就是堅持不肯停住那清脆如鈴的笑聲。
這是對他的挑戰嗎?以為他不敢真的動手?柯牧宇心念一動,大手順勢一轉,將她的背脊抵在陳列架上,方唇部由分說地凕住那兩瓣淘氣的櫻唇。大庭廣眾之下,他就當個君子,不動手,動口總可以了吧?
“喂,你怎麼!”她嬌羞地想躲。
他掌住她後頸,不許她動,更放肆地親吻她,再她上一次次落下親昵的懲罰,直到一道閃光燈乍然亮起—
有人偷拍!簡藝安神智一凜,迅速推開麵前的男人,柯牧宇對她的舉動卻似乎很不滿,霸氣地將她勾回懷裡,強迫她與自己一同坦然麵對神出鬼沒的狗仔。
“柯先生,你好,我是周刊記者。”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中年男子遞出名片。
柯牧宇接過名片,隨意一瞥。“有事嗎?”
“是這樣的,有人跟我們爆料,說前陣子曾經目睹你跟夫人一起到戶政機關辦離婚登記,請問確實有這件事嗎?”
“你在開玩笑嗎?”柯牧宇刺眉一挑,將妻子摟緊。“你瞧我們夫妻倆一起逛超市,看起來像是已經離婚了嗎?”
“的確……不太像。”記者點頭,目睹兩人當眾親吻,也覺得這樁爆料很可能是大烏龍。
“而且我今晚還打算親自下廚做飯給我老婆吃,你說是不是?藝安。”柯牧宇笑望妻子。
“是啊。”簡藝安接收到他的暗示,心下懊惱,表麵卻笑容一綻,盛開如花。“牧宇真的是個很體貼的丈夫,他很疼我的。”
“那麼那天你們到戶政機關做什麼呢?”記者部死心地追問。
“我們隻是去辦戶籍遷移而已。”柯牧宇從容解釋。
“這樣啊。”眼見問不出所以然,記者很識相的收回相機。“抱歉,打擾了。”
“等等!”柯牧宇可沒輕易的放過他,請他刪除照片檔案,才準許他離去。
記者離開後,簡藝安也失去了購物的性質,匆匆走出超市。柯牧宇追出來,開車送她回家。一路上,她不語不動,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進屋後,柯牧宇終於耐不住信息,厲聲問“你怎麼了?藝安。”
她不吭聲,悶坐在沙發上。
“你說話啊!”他催促。“裝什麼酷?你以為我會欣賞跟我冷戰的女人嗎?”
她身子一凜,楊眸瞪他。“剛剛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你說那記者?”他神色一沈。“你懷疑是我叫他來的?”
“難道不是嗎?不然他怎麼會那麼巧在那間超市出現?”
“我哪裡知道怎麼那麼巧?”
還不承認?她氣惱地咬牙。“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柯牧宇,每次在特定的場合,你都會安排一些記者,故意讓他們拍到你希望他們拍到的畫麵,好營造我們夫妻和樂的假象這次也一樣吧?你剛剛也是知道記者在,才故意吻我吧?”而她竟還因他虛偽的作戲而意亂情迷,簡直傻透了!
他森冷地望她。“你真的這麼以為?”
“不然呢?”她銳聲反問,胸臆橫梗著難以言喻的羞憤,教她幾乎透不過氣。
“沒錯!我是跟你簽了契約,所以有義務陪你演這出戲,但已經結束了!不是嗎?我們的合約早就到期了,為什麼你不能放過我?”為何還要如此侮辱她,把她當成自己名聲的工具?“這也是你懲罰我的手段之一嗎?”
他一震,眯起眼,眸光銳利如刃。“你以為我剛剛是在懲罰你?”
“難道不是嗎?”
“那你可以反擊啊!”他淩厲地反駁。“如果你真的覺得這麼委屈,你可以不必配合我演戲,你不是曾經說過要找媒體公布我們當初簽的婚姻協議嗎?不是說要公布我們是契約婚姻,揭穿我的謊言?你說啊!”
“你!”她不敢置信地瞪了他,眼眸刺痛。“你很希望我說嗎?我如果真的說了,毀了你愛家愛老婆的好男人形象,被大家唾棄,這樣會很好玩嗎?你希望以後彆人看到你,都投以鄙夷的目光嗎?”
柯牧宇聞言,茫然震住。他看著簡藝安。看她容顏蒼白,淚光盈盈,胸海隱隱波動著陌生的情感。
她說她不想毀了他的好男人形象,怕他遭眾人唾棄,可他之前卻對她做過類似的事,要求她去喝酒跳舞,希望雜誌能拍到她墮落的照片,好讓他光明正大地提出離婚。
為何那時他卻不能對她即將麵臨的羞辱感同身受?
“藝安,你是心疼我嗎?”他啞聲問。
“什麼?”她一愣。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受傷害,才不對那些記者說出真相?”他擒住她的眼潭,意味深長。
她彆過眸,不敢迎視。“你少臭美了!誰會心疼你、舍不得你啊?”
“還是你不希望自己也被拖下水?”他低語。“要是大眾知道你是為了錢才嫁給我,說不定也會批評你是個拜金女。”
“拜金女?”她駭然凜息。“你……是這麼想的嗎?”
“你的確是為了錢才答應跟我結婚,不是嗎?”
輕描淡寫的話鋒,卻是血淋淋地割她心頭肉,她痛得全身震顫。
早知道當初就不跟他簽什麼婚姻契約了!傳雅說得沒錯,她是在賣身,實在作踐自己的尊嚴,她活該,活該被他瞧不起!
“對,我是拜金女,我不要臉,我要錢!”她不顧一切地張牙舞爪,反正心已經夠痛了,索性更狠狠自狀,痛個徹底。“如果不是怕人家輕賤我,我早就把一切都說出來了,我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這樣你滿意了吧?!”
柯牧宇深沉地望她,許久,沙啞地揚桑。“藝安,你又在演戲嗎”
“什麼?”她震撼。
“我不久前才發現你演技很好,連裝失明都可以騙過我。”他澀澀底語。
她啞然,淚水扔迷蒙著眼,卻想笑了,笑自己自作自受,種下惡因,就該領受惡果,笑自己自以為聰明,教訓他不成,反而困在這個結束不了的婚姻裡。她笑自己傻,差一點又要為他心動!
“對,我是在演戲,跟你一樣,都是主演……”她蒙矓低語,淚珠一顆顆,碎落頰畔。
他忽地一聲歎息,大手穩住她輕顫的肩。“為什麼哭?”
她自嘲地牽唇。“就像你說的,我在演戲、在裝可憐,你看不出來嗎?”
“彆哭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女人。”他柔聲安慰她,拇指溫情地替她抹去淚痕。“如果你真那麼愛錢,離婚時我要給你房子跟贍養費,你就不會拒絕了,我平常給你用的那張卡,你也沒怎麼在刷,大多花在家裡,連一件珠寶都沒替自己買過。”
現在又是在演哪一出戲了?他怎麼忽然對她溫言軟語起來?又想試探她了嗎?
她恨恨地瞪他,他卻對他微微一笑,那笑,好溫暖。
“你可以買的,我不介意。”
“我當然知道可以買!”她一咬牙。“好,我明天就去買,刷爆給你看啊!”
“你要是真的刷爆,我會為你拍拍手。”俯望她的眼,燦亮如星。
她懊惱地彆過眸。“你這是在取笑我嗎?”
“不是的,藝安,我真的不認為你是拜金女。”他輕聲笑,轉回她臉蛋,要她直視自己。“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
他說是玩笑?她那麼心痛,痛得留血,結果他隻是開玩笑?簡藝安惶注視眼前的男人,他正笑著,笑地那麼燦爛,那麼孩子氣,好似不覺得自己方才做了什麼不得了的壞事,隻是小小的壞心眼。
“誰叫你誤會我叫那記者在超市埋伏?”他為自己辯解。“你仔細想想,我們是臨時進超市的,還是你說要進去的,我哪能那麼巧找到一個剛好在附近待命的記者?而且我們一直在一起,你有看到我打電話叫人嗎?”
也對,簡藝安恍然,頓時感到困窘,不得不承認自己耍笨了。
如此說來,她似乎也不該跟他太過計較,不管他是“捉弄”或“懲罰”,總是自己先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人家。“好吧,對不起,我是有錯,我那時候太生氣了,可是這……也要怪你,誰叫你以前有那麼多次前科?”她嬌嗔。
“這麼說你也不能怪我懷疑你演戲?”他調戲地捏她俏鼻。“因為你自己也有對我說謊的前科。”
“我……”她無可辯駁。
“知道自己錯的話,以後不準再騙我了,一次都不行,懂嗎?”他眯起眼,壞壞地警告。為什麼隻有她錯?難道他都不覺得自己有錯?她不服氣,傲然揚起下顎。
“你自己還不是常常在大家麵前演戲,還硬拉著我配合你?”
他朗笑,騫地伸手勾住她後頸,蔣她圈進屬於自己的領域。“以後哦我們都不要再演戲了吧?藝安。”
“什麼意思?”她猜疑。
他俯貼她耳畔,吹出魅惑的氣息。“我是說,我們乾脆玩真的。”
她不覺一陣顫栗,惶然揚眸。“你該不會是說……”
“沒錯。”他點頭證實她的猜測。“把那張婚姻契約撕掉吧!”
“你……又在捉弄我了。”她心韻狂野,不敢相信。“這是某種報複我的手段,對吧?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怎麼可能跟我做真正的夫妻?”
對他而言,她不是隻是一枚棋子嗎?用過即丟,怎可能為了她堵上自己的人生?
“誰說我不喜歡你?”他敲她額頭。“我最近剛好發現自己好像挺喜歡你的。”
好像?他是真心或戲言?若是真心,為何是用漫不經心的態度?她哀怨的凝娣他。
“好,就算你可能有點喜歡我,你喜歡我哪一點?”
“這個嘛……”柯牧宇一時被問到了,沉吟不語。正如父親所說的,她確實是個很儘責的妻子,比方她討厭下廚,卻還是努力為他和父親學做可口的菜肴;明明不屑營造虛偽的公共形象,卻還是在每一個社交場合,陪他扮演一對模範夫妻。
這樣的生活,她肯定經常感到透不過氣,可她從來不曾向他抱怨。但這些,似乎都還不是足以拉動他心弦的那把弓……
“我就知道,你隻是想懲罰我。”她苦澀地呢喃。
是這樣嗎?
柯牧宇惘然深思,他的確很氣她欺騙他,卻又忍不住想為她的智慧與膽識喝彩,欺負她時,她驚懼的眼淚又令他心疼。
他曾以為她是個很平凡無趣的女人,最近她卻一再出乎他意料,或許他對她,早就不是單純的懲罰,而是渴望著征服—
是的,他想征服她,將她馴養成專屬自己的玫瑰。她靈慧、清甜、有時頑皮,有時或許會倔傲地刺傷他,但她的世界,隻有他這個主人。
他想成為她的唯一,她的全部。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也許她可以是第一個……尋思至此,柯牧宇終於為自己的異常找到理由,任性地對懷中的女人宣布—
“藝安,我要你當我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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