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女人!
隔天早上,江雨燕便向荊睿遞出辭呈。\qΒ5\「我會再留一段時間,等到『豐華』的收購案底定,這段期間,我也會開始幫你物色新秘書,交接完畢,才會正式離開,請總經理放心。」
「嗯,我知道,妳做事我一向放心。」他笑笑地收下辭呈,放進怞屜裡。
「以後有什麼計劃?」
「暫時還沒想到,我想先休息一陣子,或許出國旅行,我工作那麼多年,也該是放長假的時候了。」
「也對,妳是該好好休息。」他表示讚同。
她點頭,不再多言,輕巧地退離他的辦公室。
從此以後,兩人正式將彼此的關係定位為單純的工作夥伴,他忙著收購「豐華科技」,她除了幫忙處理相關細節,也一麵為他尋覓新秘書。她明白他的要求嚴格,也以最高標準來麵試,但試用了幾個,他總是覺得不滿意。
「你不能這樣啊,」她無奈地勸他。「有些默契,本來就需要時間磨合的,你不能總是不給人家機會。」
「我太挑了嗎?」他歎息,明白她的意思。他若是一直拿她來與其它人比較,的確不公平。「我知道了,下一個就交給妳全權決定吧!」
最後,她幫他挑了個擁有高階主管秘書五年經驗的資深秘書,對方也是個聰明伶俐的女人,悟性極高,工作態度認真負責,處事手腕彈性圓融。
「她比我還強呢!」她在他麵前盛讚新秘書,他隻是淡淡地笑,沒說什麼。
但漸漸地,他也願意放手交辦各項任務給新秘書,培養彼此的默契。
而她眼看著他與新秘書合作愉快,雖是安心,胸臆卻也橫亙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凋悵。
不管是誰,終究都是可以取代的,她不會是那個唯一夠資格站在他身邊的工作夥伴。
她是可以取代的,工作上是,感情上也是。
自從她生日過後,兩人不再與對方約會,卻都開始與另一個人交往。他以事先規劃的進度按部就班地追求胡麗盈,她也不再總是以各種理由迥避鄧元弘,大方地與他出遊。他們依然是朋友,但不過問對方的鳳情世界,對彼此的戀情,隻有默默的關心與祝福。
她知道他與胡麗盈進展得很順利,每個禮拜都約會,偶爾胡麗盈還會主動送餐或點心到公司來,照料他的健康。
收購「豐華科技」的事,也同樣很順利,在收集好足夠的信息、仿真過各種變數與可能性後,他率領收購團隊一舉出擊,手到擒來,他舅舅和表哥就算再不願意把公司賣給他,也抵不過其它大股東的壓力。
兩個月後,大局底定,他與梁冠雅以及「豐華」高層一起召開記者會,宣布股權易主一事。
在慶祝酒會上,陪他出席的女伴就是胡麗盈。
她真的可以放心離開了……江雨燕黯然尋思。
這天,是她在「泰睿」上班的最後一天,她靜靜地收拾東西,同事們則在一旁起哄要在周末為她辦一場歡送派對,租一艘遊艇出海,儘情狂歡。
「當然,這筆錢一定要由總經理讚助啦!」一個女同事期盼地望向剛從會議室走出來的荊睿。
「沒問題,交給我吧。」他一口答應。
「太好了!那我們快來策劃當天的活動!」女同事很開心,邀集幾個愛湊熱鬨的同事,嘰嘰喳喳地討論。
荊睿將一迭會議資料交給新秘書,目光卻流連於江雨燕的背影。他囁嚅著,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
他甩甩頭,正想回私人辦公室時,一道女性倩影娉婷地飄過來。
「荊睿!」來人是胡麗盈,清秀的容顏甜甜地笑開。
「怎麼來了?」他意外地揚眉。
「我是來募款的。」
「募款?」
「代表我們的基金會。」她遞出名片,表示這是一次很正式的拜會,但俏皮的口氣與神情卻泄了底。「適當的捐款可以幫貴公司節稅喔!」
「沒想到我會遇到一個誌願女童軍。」他接過名片,幽默地開玩笑。「妳身後該不會藏著一盒餅乾吧?我得花多少錢買?」
「放心,不會讓你破產的。」她眨眨眼,瞳神璀亮。他輕聲笑了。「進來吧,讓我聽聽妳有什麼高明的節稅建議。」一群同事好奇地目送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喂,雨燕。」提議要辦狂歡派對的女同事來到江雨燕身旁。「妳說我們老板,是不是真的跟那個胡麗盈在談戀愛啊?」
江雨燕一震,揚起臉,勉力彎起一弧笑。「這還不夠明顯嗎?」
「哇喔……『元發集團』的千金耶!」女同事讚歎,又羨又妒。「老板可真有眼光,唉,不過想想也隻有那樣的千金大小姐才配得上他。」她頓了頓,忽地神秘地拿肘子一拐江雨燕。「其實我們以前本來都以為妳跟老板會激出什麼火花,你們倆看起來好登對,又有默契。」
「我?怎麼可能?」江雨燕表麵好笑地翻白眼,心口卻隱隱怞痛。「我跟老板是因為老交情了,默契當然好啊!不過隻限友情,無關男女之情。」
「是喔,真可借。」女同事懊惱地搖頭。「知道嗎?原本我們還把麻雀變鳳凰的希望投射在妳身上耶。」
「這是現實,不是童話。」
「所以這世界很無趣啊!」女同事煞有其事地感慨,眼珠一轉,又恢複樂天的好心情「對了喔!也邀請胡大千家金,還有妳那個熱情的鄧先生都一起來參加妳的歡送派對吧!」
「彆鬨了!」江雨燕委婉地想拒絕同事的好意。「有什麼不好的?妳心疼他啊?怕我們聯合起來欺負他?」女同事笑著打趣。
「不是這樣……」
「既然這樣,電話拿來,我代表大家邀請他!」
天高氣爽,蔚藍的海上,浮著一艘白色遊艇,遊艇上,一群男女玩得興高采烈,徹底抒發平日的工作壓力。「我說雨燕,原來妳這個男朋友是專業攝影師,怎麼不早說?」某個女同事嬌聲抱怨。「早知道我今天就多帶幾套漂亮衣服,請他幫我拍寫真集。」
「妳這樣也很漂亮啊!」鄧元弘爽朗笑道,十分懂得討女性歡心。「如果不介意,我這就替妳拍幾張。」
「是嗎?太好了!」
「我也要、我也要!」一聽有免費寫真集可拍,幾個女同事爭先恐後地報名。
江雨燕笑看這一幕,片刻,她調開眸光,往另一個方向望去。甲板另一頭,幾個男同事負責釣魚烤肉,荊睿也在那一群,胡麗盈則小鳥依人地坐在他身畔。他一麵釣魚,一麵與她聊天,她偶爾會拿出手帕,溫柔地替他擦汗。好相配的一對。
江雨燕遠遠地凝望他們,心弦揪緊。她告訴自己應該為荊睿高興,但喉間總是有一股淡淡的澀味流竄,嘗起來有點苦。
今天過後,他們以後見麵的機會也許不多了,她不再是他的秘書,沒理由跟他同進同出,大概隻能有空時通通電話,或者敲敲sn。
就跟他在英國那幾年一樣,隻是那時候,他們雖然隔著千山萬水,至少她知道他身邊並沒有固定女伴,如今,他卻已有了認真交往的對象。
她能有勇氣親眼看他跟另一個女人步入結婚禮堂嗎?
她能夠灑脫大方地送上最真心的祝福嗎?
她可以裝作不在乎嗎?
江雨燕微斂羽睫,心情晦澀著,明明天空是萬裡無雲的晴朗,她的世界卻落著蒙蒙煙雨。
失去他的世界,原來是灰色的…
「雨燕,我跟ben要來一場水上摩托車競賽,妳玩不玩?」一個男同事忽然走過來邀她。
她一凜,努力召回遊走的心神。「不要了,我又不會騎。」
可是
「妳不用騎,隻要坐在我身後就好,ben也會載另一個人。……」
不會是擔心妳男朋友吃醋吧?他能替彆的女人拍照,妳就不能跟我們玩遊戲?走吧!」男同事不由分說地拉她起身。
「jerry,我真的不行…」
「走吧!」
「他們很相配。」胡麗盈輕聲說道。
「誰跟誰?」荊睿神色不動,深眸漠然盯著釣魚線。
「還問?當然是雨燕跟她男朋友啊!」她笑靨如花。
「你不覺得他們很相配嗎?看得出來鄧元弘很疼雨燕。」
「嗯,他人是不錯。」這點荊睿不反對。
胡麗盈瞥他一眼。「對了,到底雨燕為什麼要辭職啊?她終於受不了你這個老板了嗎?」
「她有彆的人生計劃。」
「什麼計劃?」
「怎麼?妳很關心?」他似笑非笑地望她。
「我是替你關心好嗎?我是替你舍不得,失去一個好秘書。」
「不用擔心,雨燕幫我請來的新秘書也很不錯。」
「是嗎?」她凝聯他,眼波流動著奇特的意味。「聽說你們是高中同學?」
「是啊。」
「那麼多年的交情,怪不得你跟她那麼有默契。」
他微微扯唇。
「告訴我你們高中的事好嗎?」她軟聲央求。「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妳為什麼想知道?」他問得直率。
她一怔,芙頰淡染霞色。
「吃醋?」他挑得更明了,星眸點亮邪氣的光芒,壞透了。胡麗盈不爭氣地心跳加速,櫻唇一抿,星眸迥斜,不敢看他。他淡淡地笑,不再逗她,正巧一尾魚上鉤,他從容收起釣魚竿,瀟灑地將獵物甩進水桶裡。「這條魚送妳。」
他若有深意地低語。「我幫妳烤。」
「好。」她嬌羞地點頭,不自在地尾隨他來到烤肉爐前。
他拿刀熟練地刮去魚鱗,劃開幾道切口,抹上鹽,剛將魚擱上烤肉架時,船首忽然傳來一陣蚤動。
「你說什麼?摩托車壞了?!」一陣驚聲尖叫。
荊睿與胡麗盈交換一眼,兩人匆匆趕過去,見老板現身,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
「發生什麼事了?」他沈聲問。
「jerry啊!他跟ben玩水上摩托車比賽,結果車子在海上拋錨了。」一個女同事尖聲解釋。
原來如此。
荊睿頷首,將目光調向jerry,他全身濕透了,看來很狼狽。「你沒事吧?」
「沒事,我是遊回來求救的…」jerry咳嗽著,顯然耗儘了精力,氣喘籲籲。「可是雨燕……咳咳,還在車上。」
「什麼」荊睿全身凍僵。「你是說你一個人遊回來討救兵嗎?」鄧元弘也聽到風聲,趕過來,焦急地追問「那她人呢?在哪裡?」
「她在……」jerry環顧四周,找尋理應在某個方向浮沈的影子,卻一時找不到。「奇怪,怎麼不見了?她應該就在那裡啊!」
「你搞什麼?!」荊睿勃然大怒,驀地大踏步上前,用力揪住他衣領。「你居然把她一個人丟在海上!」他嘶吼著,嗓音如雷,狠狠劈落,驚得所有人都臉色發白。
他不是沒向公司員工發鹹過,但總還是維持理性的,以冷嘲熱諷居多,這還是第一次,眾人見他如此暴怒,整張臉可怕地扭曲,猶如厲鬼。
「荊睿,你冷靜點。」反倒是鄧元弘試著勸他。「雨燕有穿救生衣,應該不會有事。」
「她怕水!」他怒聲咆哮。「她以前差點溺水過,她很怕水!」
想到她正一個人無助地在海上漂浮,他又驚又痛,幾乎不能呼吸,抓過ben手上的車鑰匙,縱身跳海,利落地躍上摩托車。燕燕,妳在哪兒?告訴我妳在哪兒?他在心底默念,忽地有所感應,將摩托車掉頭,往某個方向馳去。他在海上不要命似地狂飄,不到兩分鐘,便找到她的身影。她並未坐在車上,而是落在海麵,雙手緊緊攀著車體,隨著海流浮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