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認真?把她弄上床就算了?”
“我的愛情觀沒這麼膚淺。”
“那請問你有什麼打算?娶她?”鐘欣冷笑,故意要逼出他的決定。
於慎言睜大眼,自己的感情事卻插不上嘴,感覺好無力。
“我自有打算。”鐘肯回避了這個問題。
“打算?你的打算還不就是同居玩玩,像你和伊蓮娜一樣。我告訴你,慎言是個戀愛等於結婚的女人,你要是隻是嘗鮮,最好早點和她說清楚,免得誤了人家一生!”
鐘肯沒回答,沉寂的空氣中彌漫尷尬的因子。
於慎言的心像被抽了一鞭,可是仍強顏歡笑,拉住鐘欣的手,輕描淡寫地說“好了啦!鐘欣,你在乾什麼?這是我和鐘肯的事,你彆管了。”
“慎言,我是在幫你也!我老弟是個不婚論者,他是‘不安於室’的男人,你彆被他表現出來的假象給騙了,他之所以擅長各種家事,正是因為他習慣一個人過日子,婚姻對他來說是種累贅…”
“夠了!不要說了!”於慎言的煩惱已經不少,偏偏鐘欣的話又將她推向深淵,讓她的心顫巍巍。
鐘肯抬頭盯著她,欲言又止。
“感情的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不得誰,我會愛上鐘肯並非盲目的信賴,我不強求什麼,這段感情就算沒有結果,我都不會後悔。”她斬釘截鐵的語氣都鐘家姊弟為之一愣。
“慎言…”鐘肯尤其心湖翻湧,他站起身走向她,想說幾句動聽的話,可是在這一刻他卻詞窮了。
“我還是去上班好了。”她說完轉身奔向二樓。再待下去,她說不定會哭出來。
“慎言!”鐘肯在原地大喊。
“原來你們還有許多事尚未溝通。”鐘欣抿抿嘴道。
“你來就是為了煽風點火?老姊!”鐘肯憤怒地向她斥問。
“我是來了解狀況的。肯,慎言是個對愛認真的人,她隻是腦袋傳統、頑固了點,你真愛她就要好好待她。”鐘欣語重心長地說。
“這我知道。”他雙臂交抱在胸前,冷冷地道。
“知道就行動啊!她怕全天下的人笑她和一個比她小三歲的男人在一起,難道你也怕了?”鐘欣丟下這句話,拎起皮包,轉身走向大門。
“但是,在行動之前,我看你最好先徹底解決你和伊蓮娜的事。”她在門口補充道。
伊蓮娜!鐘肯的眉頭蹙得死緊。沒錯,他是該找伊蓮娜談談了——
鐘欣走後,鐘肯上樓想對於慎言說些話,還沒敲門,於慎言就穿著整齊,快步走出來,僵硬地對他笑道“我去上班了。”
他馬上伸手扯住她,低沉著嗓音說“彆去了。”
“沒事情假不太好,我還有一段設計稿沒完成…啊!”她說到一半,就被鐘肯攬進懷裡,緊緊地抱住。
“今天陪我,哪裡也不要去!”他把頭埋進她頸項,覺得纖瘦的她變得異常脆弱。
“鐘肯…”她任他抱著,偽裝的笑臉不見了。
“我對你,絕不是玩玩而已。”垂落的發絲讓他看起來有點稚氣,但那雙精明眼神散發出來的情感卻能撼人心。
“我知道。”她扯扯嘴角,回望著他。
“你真的知道嗎?”他低頭抵著她的前額問道。
“嗯。”
“那就好。”他輕輕吻住她的,如晴蜓點水般,一次又一次,直到兩人心火狂燒,灼烈的擁吻才正式展開。
於慎言從未想過她的愛情也可以這麼瘋狂,鐘肯帶她走進生命的萬花筒,讓她看到不曾領略的繽紛世界。
久久,鐘肯放開她,笑著說“走,我們去逛逛。”
“去哪裡?”她跟著笑。
“哪裡都好!”
於是,他們繞遍整個台北市,在市立美術館前大吃漢堡、到藝廊看畫展、在各大百貨公司閒逛,最後還搭捷運到淡水看夕陽…
一整天,於慎言拋開心中的藩蘺,隻是儘情地歡笑。他們穿著輕便的服裝,心情也跟著年輕起來,兩人在小麵攤吃麵,旁若無人,一點也不隱藏彼此相愛的事實。當夕陽快沉入海平麵的那一刹那,鐘肯對著大海大喊“於慎言,我愛你——”,把她喊得又羞又開心。
誰說年輕無法重來?隻要常保赤子之心,每個人都是這大千世界裡的彼得潘,有權恣意遨遊。
年齡隻是上帝給人的計時器,真正的年輪,永遠在每個人心裡,隻有自己可以畫上刻度。
他們九點左右才回到家,美麗的儷人行終於結束,於慎言一進門就癱在沙發上,直呼累壞了。
“我隻想好好睡一下,連樓梯也上不去了!”
“彆指望我會背你上樓,於小姐。”鐘肯也累垮了。
“不希罕!我今晚就睡這裡,不煩勞你那把老骨頭了。”她譏笑道。
“老骨頭?我硬朗得還能帶你上床!”他用眼神挑釁。
“騙人!”
“不相信?”
“哼!”
“那就試試!”說著,他真的撲向她。
“啊!彆鬨了!”她笑著大喊。
正當鐘肯玩興剛起,電話鈴聲破壞了這份情調,鐘肯拿起話筒,沒好氣地問
“喂?”
“肯?”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
“伊蓮娜?”鐘肯臉色一變。
於慎言一整天的好心情全飛了。
“快…來…我…我吃了…一整瓶安眠葯…我想見你…”伊蓮娜虛弱的聲音讓鐘肯腦中警鈴大作。
“什麼?你乾什麼做傻事?”他著急地怒斥。
“求你…我好累…肯…”
“你住哪一家飯店?”他急急地問。
她說出一家大飯店的名稱。
“等我,彆讓自己睡著!千萬要等我!”鐘肯對著話筒大叫。
於慎言被他焦灼的神情燙傷了心,他…還是很在乎伊蓮娜?
“伊蓮娜服葯自儘,我去看看她!”說完,他擁了擁於慎言的肩就衝出門外。
“鐘肯…”好像就要發生什麼事了…
於慎言怔促地看著窗外,心仿佛也被帶走了。
鐘肯直奔伊蓮娜下榻的飯店,問出她的房間號碼,馬上搭電梯來到她的房門外,拚命敲著門,大喊“伊蓮娜!是我,我是鐘肯!”
沒有人應門,他旋開沒有上鎖的門,奔了進去,想找尋伊蓮娜的人影,卻赫然看見在電話裡已奄奄一息的她,僅著黑色蕾絲睡衣,若隱若現,精神奕奕地坐在一把藤椅上,衝著他微笑。
“你來了?”她嫵媚地揚起唇角。
鐘肯愣在當場,短短幾秒他就明了發生了什麼事。
“你騙我?”她竟敢耍他?
“不這樣你會來嗎?”她站起來,踱到他麵前。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語氣森冷,一顆心差點無法適應從沸騰降到冰點。
“我要你,還有…”
“還有我的研究資料,這才是重點吧!”他冷笑。
“你早就知道了?”伊蓮娜也不訝異,抿嘴一笑,風情萬種地勾住他的頸子。
“我還知道是誰指使你來的。”他文風不動,低頭看著她美豔的臉龐。
“是嗎?”她笑著。
“你這一年來追著我不放,應該是為了那份能控製人腦的特異香水研究資料,而不是為了我。”他點明她的企圖。
“我的幕後讚助人的確要你的研究結果,但我是為了你才來的。”她用手指撫摩著他性感的唇。
“那很抱歉,你兩樣都要不到。”他拉下她的手,推開她,轉身走向房門。
“站住,你來了就彆想走!”她在他身後喝道。
鐘肯慢慢轉過身,看見她手裡的槍,也不吃驚,隻是冷冷地道“你以為幕後讚助你的黑手黨是真的器重你嗎?他們隻是在利用你,當你替他們完成任務後,你會像垃圾一樣被遺棄,比你美麗的女人到處都有,要再捧個香水女神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住口!”她怒吼。
“你三年前因吸食毒品而被他們控製,成為傀儡,我同情你;可是今天你如果還看不清他們的真麵目,繼續任人指使,到時身敗名裂,就是咎由自取了。”他想勸醒她。
“不要說了!你懂什麼?我好不容易走到巔峰,怎能不好好保住自己的地位?公司想把我換掉,要不是那些人幫我,我早就失勢了…”她好怕失去自己的舞台,沒有眾人的注目和掌聲,她會枯萎而死。
“人生的運勢就是有高有低才能譜成美麗的旋律,沒有人能永遠停留在高峰,伊蓮娜,你該醒醒了。”
“不!彆說了!告訴我你那份研究資料在哪裡?”她高聲地說。
“那份資料早就被我燒掉了。”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淡淡地道。
“騙人!你怎麼可能會毀掉你多年來的心血?”她不相信。
“是真的,因為我後來醒悟靠香氣來控製人腦隻是短暫的,那些強製喜怒哀樂違反了自然法則,所以我把它全燒光了。”當他認清自己在做什麼之後,就不再研究那份資料了,畢竟香氣的持久性有限,而人腦的動作是無限的,想以有限控製無限,真是太天真了!
“這不會是真的…”她呆若木雞地低喃,握緊槍的手無力地垂下。若是鐘肯真將那份資料燒掉,那她怎麼辦?交不出東西給黑手黨,她的前途就完了,什麼也不剩了?
“放棄吧!我現在隻研究芳香療法,製造一些能讓人醒腦、愉悅的香水,若你需要,我還能送你一瓶。”他從口袋拿出隨身攜帶的小玻璃瓶,拋到她麵前。
她伸手接住,瞪著那小小瓶身,過了許久,忽地哈哈大笑。
“我要這個乾什麼?這個又不能給我一切!”她瘋狂地大叫,並且把那隻玻璃瓶丟到地上。
“起碼它能減輕你的痛苦。”
“誰說我痛苦了?我伊蓮娜是美的女神,不可能會痛苦的!”她抵死不承認。
鐘肯定定地看著她,然後歎了口氣,不再多說,轉身要走。
“不要走!肯!”她驚慌地喊道。
“我們之間從三年前就完了,伊蓮娜,我得回去,有個女人正在等我。”他輕聲道。
“女人?什麼女人?那天在餐廳遇見的那個醜八怪?”她瞠大了眼,不相信鐘肯會愛上她以外的女人。
“她不是醜八怪,她是個好女人。”
“你會愛上她?彆說笑了!”她誇張地笑著。
“我愛她,她給我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與感動。”他篤定的表情說明他的真心。
“愛情自私會是平靜的?那不是愛!愛情該是轟轟烈烈的!”她陰笑地駁斥。
“對你而言或許是這樣,不過,我在她身上找到了家的感覺,她讓我知道什麼才叫真愛。而你,從頭到尾隻是在利用我罷了。”他側臉看她,臉上變得平靜。
她臉色微變,咽不下這口氣,再度狂喊“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愛,人與人的交往都是有目的的!告訴你,那個姓於的女人不適合你,她會假藉愛的名義把你綁死、悶死,用所謂的深情困住你;而我不會,我會給你自由的空間,我們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在一起各取所需,不互相乾擾,你看不出來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嗎?”
鐘肯被她的話擊中弱點。沒錯,他是個向往自由的人,他需要有廣闊的空間呼吸,伊蓮娜的確不曾用感情來限製他,他們在一起時各有各的生活,很少互相乾涉。
可是,是什麼原因讓他開始戀家了呢?十多年在國外的日子讓他看儘人間冷暖,他在自己的路上走著,忽然覺得孤獨,當他寂寞時,伊蓮娜從不曾適時在他身邊,她可能在任何男人的床上,她的愛,既廉價又不貞,隨時可以消失。
而於慎言呢?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包容一個浪跡天涯的遊子,但她的真誠是毋庸置疑的,她給漂泊的他一份踏實的感情,在他疲倦時成為他休息的港口,她的溫馨是那麼自然,就像家的存在,那麼沁人心脾。
“如果愛情需要做點犧牲,我可以為她放棄我的自由。”他把心中的結論說了出來。
伊蓮娜被擊敗了,就衝著這句話,她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住鐘肯,他似乎找到屬意的情人,堅定的程度令她吃驚,也教她難堪。
“我走了,你回法國去吧!”他這回是真的要離開她了。
“不!彆走!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鐘肯…”她從他背後抱住她,哭了。
“放手,伊蓮娜。”他頭也不回地說。
“我不敢回去!他們那些人不會放過我的!在我來台灣找你之前,他們就說過,如果我不能達成任務,就彆回去了。鐘肯,你要救我…”她是真的慌了,那些殺人不眨眼的黑手黨怎麼會輕饒她?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了,再見,伊蓮娜。”他掙開她的手,走向門口。
“不要走!你如果走了,我就死給你看!”她忽然拿槍抵住自己的太陽穴。
鐘肯倏地回頭,怒斥道“你乾什麼?把槍放下!”
“你回到我身邊,我才放!”她也高聲大喊。
“彆用這種愚蠢的方式威脅我!”他的眉心糾得好緊。
“我是認真的,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和香水公司的合約到上個月就期滿,我不能帶回你的研究資料,就甭想繼續成為代言人,許多廣告約也跟著解除,我就要變成一個過氣的女人,那些媒體一定等著報導我的失勢…鐘肯,現在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了…”她傷心地啜泣著,被群眾寵壞的嬌嬌女無法麵對人生的挫折。
“我也不能給你任何幫助,你總要學著在逆境中站起來。”他替她遺憾。
“我不能…如果連你都不要我,我會死…”她跪倒在地毯上。
“伊蓮娜…”他束手無策地盯著她。
“我是當真的!”她又叫。
“我沒有辦法!真的,我無法愛你!”他殘酷地撂下這句話就打開了門。
“鐘肯——”她狂呼一聲。
鐘肯回頭,看見她正扣下扳機,連忙飛身撲向她,但在他的手剛剛觸到她時,一聲驚心動魄的槍聲突然響起。
血從她的頭噴了出來,她整個人軟軟地向前倒下。
“伊蓮娜!”他又驚又急地抱住她,血迅速地染紅了他的衣裳。
門外已有了騒動聲,其他房客都聽見槍響,出來查看究竟,一看見他們兩人渾身都是血,有人忍不住尖叫,一時之間亂成一團。
“肯…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的…陪我…不要走…”她說完便閉上眼睛。
“伊蓮娜!”鐘肯心亂如麻地搖晃著她,刹那間,他忽然想起於慎言清麗的笑臉。他不能讓這件事傷害她,絕對不能。
天!事情怎麼會糟到這種地步?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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