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她大姊結婚時,據說“過亡”已久的雙親突然又“活”了過來,兩個從死人墳墓回來的爸媽驚訝兒女的成長快速,一度欷籲的不願離家,怕又錯過小女兒的成長史,對她的嗬護關切幾乎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好像她是無行為能力的幼兒寸步不離。
自己的父母總不能讓他們太難過,可是為了讓自己好過,她毅然決然地給他們一人一把鏟子和十字鎬,不孝地將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至親趕出去,還特彆囑咐沒挖到黃金法老王不準回家。
沒想到,活人好打發,死人難纏呀!她怎麼曉得快活的日子短暫如曇花,在她還來不及防備的當頭,上天又開始考驗她。
*********
“滾。”
“不。”
“離我遠一點。”
“做不到。”
“那就把你不懷好意的色眸給我閉上!”此時咬牙切齒的女音已經有些歇斯底裡。
“很抱歉,這叫欣賞,美景當前,相信是男人都移不開讚賞的目光,你應該相當自傲才是。”不是每一個女子的都能入他眼。
“你…”
“何況不是第一次了,用不著害羞,我向你保證線條相當優美了,雖然某些部份還有成長空間。”邪肆的眼輕佻地落在起伏明顯的小山丘。
吸氣聲不大,卻隱含著一股惱怒的怨懟。“麻煩你再說一遍,我沒聽得很仔細,不是第一次是什麼意思?”
娟秀清妍的臉龐隱隱浮現一絲鐵青,刻意保持的平靜已然被打破,一直以來以冷靜著稱的江天愛開始出現焦躁現象。
“小愛妹妹,你忘了我從哪裡出來嗎?”嘖!如果能讓她動怒,肯定很有成就感。
葛林菲爾特殊技能學院。“我不是你妹妹,請彆攀親帶故,假裝我們很熟。”
他一頷首,表示了解。“我也不希望你是我妹妹,這樣我才能追求你。”
“…”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深吸了口氣,露出忍耐的表情。“蒼狼先生,請不要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我對長得好看的男人向來不具好感,而且我早就跳過迷惑的十六、七歲,直接進入石化期。”
蒼狼森低柔的笑聲飽含一股迷人的磁性,騒動著她自以為沉寂如枯木的心。“謝謝你對本人長相的恭維,深感榮幸。”
“我不是在讚美,你可以不必表現得太開心。”她在心裡吐出幾句不雅的字句,微火悶燒胸口。
她是不敢置信,竟有人這麼卑劣,連這種三流的把戲也使得出來,存心要她難堪。
二十五天了,整整悲慘了二十五日夜,差個五天剛好滿月,從他化成一道幽魂緊纏她不放那天起,她幾乎忘了什麼叫“一個人”自在的生活。
清晨的曙光一照進屋裡,她在睡夢中醒來,一睜開眼,他就坐在床頭旁的鬆木搖椅上,像是寵溺女兒的父親輕道聲早,神情閒適的等著她放聲大叫。
當然她是不可能如他願,頂多先是一怔,冷著臉請他回避,她要梳洗,換下睡衣,準備到五公裡外的學校上課。
通常他會有禮,但帶著可惡的微笑轉過身,讓她換好衣服,再繼續一天令人想讓他再死一次的亦步亦趨。
可是跟著她進浴室,看光她泡在白色泡沫下白皙玉體,那就實在太過份了,他要是有點羞恥心就該自製,彆貶低自己的品行。
“小愛妹妹,你不會不知道你是個美麗的女孩吧!是男人都會蠢蠢欲動,摘下你這朵含著朝露,花苞初放的清媚玫瑰。”他自是不例外。
修養、修養…她暗默了這個字眼十來遍。“彆再叫我小愛妹妹,還有,當鬼要知鬼的本份,彆越界。”
她眼神略帶鄙夷地掃了浮在馬桶上頭的男人。“沒有身體的鬼相當可悲,你連我的頭發也碰不著。”
聞言,蒼狼森表情陰沉地糾正,“我不是鬼。”
她嗤笑,朝他丟擲肥皂。“瞧,穿過你呐!不是鬼是什麼?”
圓而滑手的玫瑰香皂在濕滑地磁磚轉了幾轉,停在透明的純手工製義大利小牛皮皮鞋下,鞋子的主人正踩著它卻毫無感覺,一隻細長如竹竿的手悄悄將香皂拿回皂盒裡,藤編踩腳凳無人搖動卻微微抖了一下。
“所以我才會找上你,幫我回到我的身體。”他相信她。
這股信任對他來說是很不思議的,連相處一、二十年的同伴他都防得緊,絲毫不肯輕信他們,在利益衝突時候,誰都可以被犧牲掉,唯有自己,活下來才是強者,其他人不過是與己無關的過客。
可是第一眼瞧見她,他向來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心鬆動了一小口,她不費一絲一毫的努力便贏走他的信任,像滑溜的蛇那般肆無忌憚。
“為什麼是我?”看著起霧的鏡麵,江天愛語氣乾澀地問道。
“因為我的出生是為了等到你的到來。”他半謔半嘲的回道。
“說實話。”
“實話?”黑如深潭的瞳眸突然看向窗外,思緒飄遠地落入短暫的靜止,繼而縹緲的視線落在她頸上的項煉。
還不到時候。他這般告訴自己。
“寶貝,你不冷嗎?英國的早秋溫度可低得凍人,小心著涼了。”他看似關心,可揚起的嘴角十分可疑。
感到冷意的江天愛隻冷冷地斜睨他一眼。“我在等你表現一點紳士的誠意。”
“喔!是我的錯嗎?”他不退反進,作勢要撩起她遭水霧沾濕的發。
“彆碰我。”她縮了縮肩,將身子往下放低,整個浸在泡沫快消失的乳白浴缸裡。
見狀,他眼底柔光乍現,笑聲低沉地取笑她,“不是才說我碰不到你,怎麼忽然間驚嚇得像一隻遇到野狼的小白兔,無助地縮著純潔玉胴?”
“少嘲笑我,你這個可惡又下流的鬼。”她氣極的聲音由牙縫裡擠出。
“叫我蒼狼,或是森。”雖觸不到她細致如玉的肌膚,但滿足視覺感官的蒼狼森以指輕劃過她裸露於水麵的誘人秀頸。
“不。”身子無端地發顫,她故作平靜地不讓他看出敏感的肌膚似感覺到細微的酥麻。
不是冷,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觸覺,像是訊號微弱的電波通過皮膚表麵,似有若無地產生針紮的刺感,不痛,卻讓人不由自主地輕顫。
這種感覺是…
她的理性拚命的想分析厘清,然而無論怎麼思考還是弄不清。
“不乖的孩子,我要懲罰你。”他笑中帶邪,狂妄霸氣。
“什麼!”
根本沒料到他會突然靠近的江天愛怔了怔,隨即唇上覆上淡淡涼薄的氣息,很輕很輕地,仿佛是蘆葦花中飛過的蜻蜓,不意地停歇,帶來些許涼秋的詩意。
不能說是驚愕,但確實帶給她極大的震撼,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唇與唇的碰觸,雖然沒有人的溫度,卻震動了她的心。
他不是鬼嗎?為何她感覺得到他?
她的心臟急速跳動,恍若跑了百裡路,胸口緊得令她慌張。
“我吻到你了是不是?”神色複雜的蒼狼森先是撫著她吐著蘭芷香氣的唇,然後又摸摸略感溫度的厚實。
同樣有著震驚,肅然一怔的神情不再有玩笑。
她不承認,美目染霜地回避。“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回答我。”他試圖挑起她倔強小臉,可長滿粗繭的大掌隻撈到空氣,他的手仍然碰不到她。
“我要是感冒了,你就有機會到醫院探望我了。”她在心裡築成一道牆,不讓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你…”他無奈地抹抹臉,笑得無可奈何。“是呀!我怎麼舍得讓你感冒呢?你可是我的寶貝嗬!”
耳中聽著他自我嘲弄的聲音,江天愛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彆想博取我的同情心,我的良心早被狗給叼走了。”
她大姊說的。
“我是嗎?”他一嗤,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即使明知自己是虛體,仍輕柔地撫摩她緋紅芙頰。
“蒼狼,更冷了。”她說得很輕,語氣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懇求的撒嬌。
斂笑的蒼狼森俯下身,再次在她唇上竊得一吻,接著神色自若的退開,背過身,盤坐波浪造型的洗手台,霧麵鏡子上隻看見模糊的身影跨出浴缸,以浴巾圍身,沒有他。
“其實我這雙眼能視百裡之外的物品,隻要我願意,再厚的牆都能看透,何況是幾件衣服。”
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驟地一停,身體微僵的江天愛側首看著背向她的後腦勺。“這是你的特異能力?”
“沒錯。”他突然有種想放聲大笑的衝動,因為她的聲音聽來有幾分挫敗的沮喪。
“所以你早就看過我的身體?”她想生氣,卻意外地發現自己比較想哭。
蒼狼森不掩笑意地轉過身,以眼神她雪嫩胸脯,“我沒嫌過,你大可放心。”
“你…你…蒼狼森,你這個混蛋,我殺了你—”
渾厚的笑聲回應抓狂似的怒吼,一室的春光在涼秋中加溫。(全本)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