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寵佳人!
幅員遼闊的王宮建築,鄰近日帝寢宮的一座宮殿,在深夜裡,紗窗上映出了一盞燭火。\\qΒ5、c0\火光消逝得太快,讓人即使瞧見了也會以為是流螢。
穆紅綃小心護著燭火,在陰暗的宮殿內行走。這是一棟巨大的宮苑,走入後才發現,內部存放著大量的書籍,各類書籍分門彆類地收藏著,她試著翻開,發現幾乎每本書上,都有著反覆閱讀後的痕跡。
這裡無疑是王家的藏書之地,她仔細檢查著,察覺這間宮殿並未荒廢,就連最近也有使用的痕跡。那個看來漫不經心的無賴,竟也是個飽讀詩書的博學之士?她想像著,他咬著紫杆筆、坐在書堆中隨興翻閱時,那雙黑眸仍是似笑非笑的模樣。
被閱讀得最徹底的,是收藏量豐富的兵書及經世富國的學說。她又在不經意間,察覺他不為人知的一麵,與他吊兒郎當的昏君模樣截然不同。
莫非,沈寬並未發現,日帝其實並不是個昏庸的君主嗎?皇甫覺刻意隱瞞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紅綃皺起眉頭,暗罵自個兒,好不容易在入夜後可以偵察地形,腦子裡卻還繞著他的身影。
她先深吸一口氣,專心在繪製地圖上,憑著記憶將王宮內外的地形描繪在羊皮卷上。
寬闊的宮殿彼方,隔著眾多龐大的書櫃,傳來了細碎的聲音。紅綃陡然停下動作,迅速地將燭火吹滅,謹慎地屏氣凝神。猜想這麼晚了,什麼人還會到這處無人的宮殿來?
在宮殿的內部,被點燃,她聽見男人們低沉的談話聲。
“沈寬開始行動了?”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穿透了眾多的書籍,在深夜裡聽來格外低沉有力。
聽見了主人的名字,紅綃的身子瞬間僵硬。她沒有施展輕功,隻是沿著書櫃慢慢行走,靠上前去傾聽著,同時將羊皮卷仔細摺疊,放入貼身的衣衫內。
一聲帶著諷刺的輕笑聲響起,幾乎可以讓人想像著,發出聲音的男人,嘴角是如何邪氣地半勾著。“大概是因為之前被人用刀砍了,身受重傷,加上邊塞的布局又被樓蘭女王給破壞,他才會按捺不住,決心儘早除去我,好坐上這張龍椅。”男人拍了拍身下的石椅。
她輕易地聽出,那是皇甫覺的語調,就算是在討論著攸關生死的大事,他的口氣還是漫不經心的。慵懶的語氣,像極了他正靠在她耳邊,說著放肆的話語…
“你倒像是一點都不擔心。”另一個男人冷冷地說道。
“嘿,你可不知道,沈寬那家夥有多麼知情識趣,為了讓我死得舒服甘願,還特地派了個絕色人兒來送我下黃泉。”皇甫覺嘿嘿笑了幾聲。
“你們看,我早說他會死在女人手上。”少女嬌脆的聲音傳來,帶著笑意。
“死在那麼美麗的女人手中,才真正稱得上蝕骨啊!”皇甫覺不以為意,語氣仍是愉快輕鬆。
紅綃在暗處咬緊了牙,雙手握緊,之前對他的猜測與改觀,現在全部消失了。就算是他真的隱藏了沈寬未知的一麵,他也還是個不可救葯的登徒子!她竟還昏了頭,覺得他有幾分莫測高深。
皇甫覺以日帝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後,並沒有對她采取任何舉動,就仿佛她真的隻是前來獻藝。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份,更知道她此行的目的,為什麼沒有將她逮捕下獄?
她忐忑地猜測著,卻又發現嶽嬤嬤對她的態度,友善殷勤得幾乎要讓她窒息。沈寬交給她的任務果然艱難,一進了王宮,她就如墜五裡霧中,根本摸不清楚,皇甫覺到底在想些什麼。
七日的期限眼看就快到了,她該回聚賢莊向沈寬稟報些什麼?
更重要的是,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夜深人靜,還跟皇甫覺在一塊兒?想起之前,那美麗少女與皇甫覺的親昵態度,她心中閃過一陣難言的酸澀…
“這個不要臉的家夥!”她低聲咒罵著那個讓她心亂的人,貼在書籍上,想要聽清楚這些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一陣溫熱的風從後方襲來,轉眼將她包圍住,耳根處忽地一涼,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男子口音,帶著笑意說道“你倒是說說,我有多不要臉了?”
紅綃心中大驚,沒有想到皇甫覺竟然如此神出鬼沒,她竟連他何時竄身到她背後的都沒有發覺。還來不及轉身,腰間已經一緊,他毫不客氣地將她攔腰抱起,就往高大健碩的身軀上帶。
“有多不要臉,還需要我多說嗎?”她氣憤地反問,轉身擊出一掌。隻是兩人的武功相差太多,她手腕才剛剛伸出,就被他扣住脈門。
“唔,那就彆多說吧,讓我來堵你的唇兒。”他邪笑著,低頭吻住她紅潤的唇,製止她即將說出口,滔滔不絕的怒罵聲。
紅綃瞪大眼睛,雖然氣憤他的輕薄,但是身子卻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舉止。當他灼熱的唇貼上她,靈活的舌竄入她口中挑弄時,她竟微微輕啟紅唇,丁香小舌羞怯地與他糾纏。
從他口中,又推來了帶著甜味的丹葯,伴隨著熱吻,誘惑她吞咽。她在心中困惑,這個男人,難道隨身都帶著那奇怪的丹葯嗎?
她輕吟一聲,緩慢閉上雙眼,身軀顫抖著,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力。這與沈寬的命令無關,而她分辨不出,自己為何會臣服於他的狂妄輕薄。
是知道抗拒也沒用處,還是她私心裡已經認可了他?
許久之後,皇甫覺的唇離開了她,意猶未儘地輕舔她被悄悄吻腫的柔嫩唇瓣。他的黑眸閃亮,極為費力地深吸一口氣,壓抑著胸口泛濫的。
“真可惜了,時機未到。”他的嘴角笑意隱去,看來反而更有威脅感。
紅綃的心猛地一跳,硬是轉過頭去,氣憤自己竟然失魂落魄,慵懶地承受他的吻,甚至還反應他。她自欺欺人,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一切反應都是為了達成任務;她是為了執行沈寬的命令,才會反應他的。
“再待下去,天就要亮了,我可沒時間耗在這兒。”隔著眾多書籍,幾尺之外響起了不耐的聲音。
“打攪了他跟美女溫存,小心他降罪呢!”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宮殿內,回應她的,是一聲冷笑。
皇甫覺抬起頭的瞬間,危險的神態逸去。隻有在麵對紅綃時,他才會難得地流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麵,那雙眸子裡的認真,就連幾個相交多年的好友,甚至連親妹子都不曾見過。
對那張龍椅,以及覬覦龍椅的聚賢莊,或許他都可以漫不經心、遊刃有餘地處理著;單單麵對她時,他心中有著洶湧的情緒,那是期望著,將她牢牢擁抱在懷中一生一世的渴望,而他從不曾感受過這些。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他看儘天下美女,但為何獨獨在看著她時,心中會浮現難解的情緒?
“嘖,趕著回家去抱老婆嗎?晚些回去,你家娘子也不會跟誰跑了。”他回了一句,伸手將紅綃的一綹發勾到耳後,對著她一笑。
那人的回應,又是一聲不以為然的冷笑。
皇甫覺靠在紅綃耳邊,熱燙的氣息灌入她耳中,換來她一陣輕顫。
“我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他將她攔腰抱起,腳下一輕,如同狂風卷落葉般踏過幾丈高的書櫃,身法十分敏捷,轉眼就摟著她,坐在一張寬大的石椅上。
這是宮殿一個隱密的角落,設置了幾張桌椅,隻有皇甫覺所坐的這張石椅前,有著巨大的石桌。她之前調查到這個角落,還有些困惑這個地方的用途,如今看來,這裡似乎是皇甫覺與友人聚會的地方。
另外的石椅上,坐著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個沉穩而冷靜,另一個則是眼中滿是諷刺,銳利得讓人不敢直視。兩人的呼吸密,身形高大健碩,看得出來都是長年練武的人。
而在一張命脈著繡花軟墊的椅子上,坐著那個巧笑倩兮的可愛少女。她對著紅綃露出笑容,而紅綃的視線隻是稍微接觸,就匆促閃過。
這少女的身份仍是她心中的困惑,沉重地壓迫著胸口,她無法釋懷,又氣憤自己為何要去在意他身邊的女人。
他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可以得到任何女人,她若嫉妒,可是嫉妒不完的…
紅綃忽地一愣,咬緊了唇…嫉妒?她竟在嫉妒他身邊的女人!
“這位穆姑娘就是沈寬送來的好禮。”皇甫覺簡單地介紹著。他親昵地抱著她,寵愛的模樣像是懷中所抱的是最心愛的女人,而不是前來取他性命的殺手。
那美麗少女走了過來,一身粉橙色的衣衫繞啊繞,嘴角是甜美的笑。“穆姑娘,又見麵了,上次見到你時,情況有些混亂,沒能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皇甫寶兒。”她瞄了一眼兄長的表情,暗笑那模樣像是擔心有人要跟他搶糖吃的小男孩。
報出名字的一瞬間,寶兒敏感地察覺,紅綃的眼中有如釋重負的神情。她有些困惑,轉念一想,隨即神秘地低頭竊笑。
紅綃壓抑著,在得知寶兒是他妹妹後,心中閃過的喜悅。她轉頭看著眼前兩個男人的相貌,不知為何覺得眼熟。尤其是一身黑衣、眼神內斂的男人,她似乎在何處看過。
“他們是誰?”她本能地詢問,沒有期待能聽見回答。
會跟日帝在深夜裡聚會的,應該是日帝的心腹,他怎麼可能會泄漏這些人的身份,讓她這個聚賢莊的殺手知道?
她仍在打量著眼前的兩個男人,耳邊卻又一熱,皇甫覺靠在她耳畔低笑。“我告訴你,你今夜就陪我共寢?”他帶著笑提出條件。
“你…休想!”她氣急敗壞地拒絕,忘了自個兒進宮來,就是為了要se誘他的。
皇甫覺聳了聳肩膀,很習慣她的咒罵與激烈反應。他愛極了在逗弄她時,她清澈雙眸中會浮現的火焰,這讓他樂此不疲“休想嗎?我真難過。”他自言自語道,而後從後方摟抱著她,伸手指向那個眼神內斂的男人。“這位是鐵城的城主,鐵家如今的當家主人,鐵鷹。”
紅綃的身軀略略一震。難怪她覺得這人眼熟,鐵城的勢力極大,鐵鷹也是聚賢莊忌憚的人之一,她曾經見過鐵鷹的畫像。
“至於那個,嚷著要回家抱老婆的家夥,則是京城顧家的顧炎。這人啊,白天扮成葯罐子,夜裡則成了‘魅影’,殺了你家主子不少安排在京城的眼線。”皇甫覺仔細地說著,把玩著她柔細的發絲,觀看她臉上複雜的表情。
顧炎冷笑一聲,分神看了一眼窗外,的確是惦念著家中的嬌妻。“你乾脆連我們的身份都一一寫下,然後飛鴿寄往聚賢莊如何?”他是不在乎皇甫覺要如何處理穆紅綃,反正那家夥心機頗深,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寄去做什麼?好讓沈寬下帖子來請你喝茶?”皇甫覺諷刺地回問,低頭以唇磨擦著紅綃的黑發。抱著她的時候,心頭總會浮現溫和的情緒,他舍不得鬆開手。
“你們這些人都是之前就已經知道聚賢莊的種種了?原來你早就有所防,也安排了自己的眼線。”紅綃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為何沈寬的野心遲遲無法完成,原來皇甫覺身邊早就有高手相助。
“眼線?嘿嘿,我安排的人可是少得可憐,知道我有所提防的人,隻是幾個老朋友,連同之前那個被你迷昏、如今身在關外的韓振夜,也不過區區四人。”他不當一回事地笑笑,沒有說出身邊的幾個好友,就足以與聚賢莊的眾多高手抗衡。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紅綃回頭想看他,才發現兩人靠得有多近。她在他的氣息中,聞見淡淡的葯香,那是之前融化在兩人熱吻中的丹葯。
這該是最機密的事情,她無法明白,皇甫覺竟然願意將生死攸關的事情,毫不隱瞞地告訴她。
他明明是要對付聚賢莊的,言談舉止中毫不隱瞞,為什麼單單對她手下留情,遲遲沒有處置她?她猜測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入宮來,想知道的不就是這些?我隻是儘力滿足你罷了。”他莫測高深地說道,指尖滑過她精致的五官,望進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