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棵樹!
吳於超跟呂婷分手那天,是平安夜的後一天。
平安夜那晚,呂婷開開心心地包了個蘋果,還買了賀卡,上麵寫了滿滿的祝福。
然而,就在她去往高一教學樓的路上,她看到了讓她後悔一生的一幕。
路旁的亭子裡,吳於超摟著一個小女生,小雞啄米似地接吻,兩人似鬨非鬨打情罵俏親熱的畫麵灼傷了呂婷。
她終究還是沒有上前去討個說法,不是不想,是不敢。她不敢接受這個事實,不敢接受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不過是個笑話,不敢麵對老瞿,她甚至不敢回到教室。
她也確實沒回教室,她逃課了,去了學校醫務室,要了瓶葡萄糖就這麼吊著。
臨近上課,阮糾都沒等到呂婷回來,她瞎貓碰上死耗子,扯了個謊,“老師,呂婷不舒服,去醫務室了。”
老師點點頭,說“嗯,最近氣溫是有些多變,溫差比較大,大家注意身體,彆感冒了。”
講台下稀稀拉拉應和了幾聲……
阮糾趁老師沒注意,摸出手機,給呂婷發了條短信。
你在哪呢?暫時先彆回來啊,我幫你請了假,說你去醫務室了。
呂婷沒回。
下課後,阮糾去了高一(3)班,找到吳於超。
他說“沒呀,沒看到——”
吳於超像是想到了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阮糾狐疑,“怎麼了?”
他窘迫地搖搖頭,說“沒,沒什麼。你去彆的地方找找,她沒來我這。”
阮糾本來想說,那也是你的女朋友啊,你不跟我一起找嗎?但吳於超掉頭就走的本領實在高強。
算了,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娘自己找。
或許是直覺吧,也或許是這個學校沒有彆的地方好躲,阮糾直奔醫務室。
她一進去,就看到呂婷坐在點滴椅上,“你真病了?”說著,看了看點滴瓶,“不對,這是葡萄糖。”
“怎麼回事,你不是去找他嗎?怎麼來了醫務室。”阮糾順勢往地上一蹲,抬頭問。
呂婷睜開眼,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阮糾……嗚……嗚……”
“他欺負你了?”
呂婷啜泣著說“他,他有彆的女朋友了,嗚……我看到他們兩親了……他不要我了……”
呂婷說著說著,忍不住的委屈變成了嚎啕大哭。
從斷斷續續中,阮糾大概知道了,呂婷撞上了吳於超劈腿的場麵,卻沒敢去質問,於是自己躲到醫務室調節情緒。
阮糾坐在一旁等著呂婷哭完,忙說“分了吧,為那個畜生哭不值得。”
那晚,阮糾第一次聽呂婷說起她的家庭情況。
她爸媽很早就離婚了,原因很諷刺——生不出兒子。其實誰都知道,生兒生女決定權在男方身上,但都不願意承認是男人的問題。父母離婚後,呂婷跟著父親,家裡那個重男輕女的奶奶一直看不上她,但也隻是看不上,好歹沒有虐待過她。
父親在她初一的時候,再婚了,後媽對她很不好。後來,後媽懷孕了,脾氣更暴躁了,一直指揮呂婷乾活。呂婷那時候年紀小,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家裡人不會護著她。
諷刺的是,後媽還是生了個女兒。不過,這個女兒卻沒有被嫌棄,因為後媽實在是太強勢,奶奶吃軟怕硬,不敢指責她。於是,奶奶的怨氣就挪到了呂婷身上。
他們家也不是沒有孫子,大伯家生的是兒子,所以,從小呂婷就感受到等級分明的差彆對待。比如早上煮雞蛋,煮了五個,要是哥哥想多吃幾個,呂婷就不能碰。很多時候都是,隻要哥哥想吃,喜歡吃,呂婷就都不能碰。
就這樣,呂婷在一個缺愛的環境中戰戰兢兢地長大。碰到吳於超的時候,她真的以為他會是她的救贖,他陽光有魅力,對她的喜歡不加掩飾。他是那麼好,卻喜歡不那麼好的她。
阮糾其實能理解,一個缺愛的孩子,隻要彆人對她示好,哪怕是一點點,都會在她的心裡無限放大,而她也願意為了那一點點愛給對方自己的所有。
呂婷說“你知道嗎,我上次跟他吵架是因為我放假沒出來陪他,他說我不在乎他。我怎麼可能不在乎,隻是我家裡你也知道,我奶奶接受不了我一放假就往外跑……”
阮糾點了下頭,安慰著說“那不是你的錯,他也有問題。他應該知道你家裡的情況吧,既然知道,就應該理解你,而不是把你往火坑裡推。”
呂婷還有點幫他說話的意思,“可是,我們平時已經保持距離了,隻有放假才能單獨相處,而我又不出來陪他,他心裡肯定不舒服。”
“不是你的錯!他真的喜歡你的話,就不會在意這些事,你們還有很長的未來不是嗎?除非,他沒想過以後,”阮糾恨鐵不成鋼,又想到了些事,接著說,“肯定沒想過以後,就一個渣男,你這邊還沒斷呢,他就又勾搭一個。”
呂婷自嘲地說“……我是不是很傻?”
阮糾沒撒謊,“是!傻姑娘,花言巧語就騙到你了,長點心吧,彆難過了,就當一個教訓。你把他當個屁,放了。”
呂婷儘力笑了下,“嗯,當個屁放了。”
“阮糾,問你個問題。”
“現在你心情不好,你是大爺,隨便問。不過,咱們得走了,快十點了,回宿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