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豈無我們容身之處?”汝兒喘了口氣,暫時坐在窗口休息一會兒。“你儘避放心,等咱們逃出去,一定有路可以走的。”
“嫁給朱爺有什麼不好?我瞧他待你挺好的,比起老爺對二夫人要好得許多。而且,朱爺雖然生得有些嚇人,但能忍受小姐的個性,我看不如…”
“你閉嘴。”汝兒喝道“你要是不想一起逃出去,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可不許大聲嚷嚷,要是我給抓了回來,咱們主仆情份就此恩斷義絕。”有時候恐嚇比哀求更有效。
“小姐…”
“你聽見了沒有?”
小烏鴉一咬唇。“小姐,你帶我走。”
汝兒眼一亮,鬆了口氣。
“我就知道咱們是好姊妹,誰也拋不下誰,你等等,我先跳下去,你再上來。”汝兒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地麵…窗子這麼高乾嘛?就算是防賊也要想想,萬一失火了,住在裡頭的人不就是沒路可逃了?
她咽了口口水,閉上眼,深吸口氣。要是跳得不好,不是斷腿就是斷手,但好歹也得搏它一搏。
默數一、二、三,她一咬牙,閉上眼,朝地麵跳下。
好半晌的時間,汝兒還以為自己正騰雲駕霧,飄在空中許久不曾落下。
後來,她悄悄的睜開一隻眸子。
那不是朱琨庭還會有誰?
她驚呼一聲,看著豬公正嘲弄的望著她,這才發現原來是他在下接接住了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正是我該問的話。”
汝兒一張臉紅透了。
“我隻是想…想測測窗口到地麵的距離。你不認為這挺值得思考的嗎?”
“換個理由,或許我會接受。”
她的臉蛋簡直要燃燒起來了。
“放我下來。我不見得每件事都必須經過你的批準,朱王爺!”
“那可不一定。”他嘴角上揚。“再過一個時辰,你就是我的妻子。如果你沒忘了這點的話,我想我會很感激你的。”
“你何必娶我?隨便找一個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都比我強,何必一定指名要我?”
“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
“姓朱的!放下我!”
“琨庭,或者,你可以叫我相公、老爺或者王爺,隨你叫。”
“我偏不!”
“小姐…你沒事吧?”小烏鴉的聲音飄了出來,顯得很緊張。“我可以爬上窗台了嗎?”
“聽起來像是個共謀者。”朱琨庭喃喃道。
“這不關小烏鴉的事…這全是我主使她的,要是你想打人就打我好了,不準你我小烏鴉出氣。”汝兒很努力的想掙脫他的懷抱,不過以他的力道而言,似乎不太可能,所以她隻好暫時放棄。反正有免費吊床,她也樂得舒服。
她蹙起眉。“你以為我會打你?”
“可不是?上回你害我一個禮拜都不能坐著,要不是我嫁過去,那天你一個不高興,我豈不是一輩子都甭坐了?”
他壓根不信,那一巴掌的威力頂多讓她喊喊疼,還不至於到皮開肉綻的地步。
“你不信?”她看出他的想法。“當然你不信,是你打的嘛!要是人信了,那不就是昭千天下,你朱王爺也會欺負一個可憐弱女子?那時候你可就沒臉見人了。”
朱琨庭不情願的被她逗笑了。
“其實你笑的時候挺好看的,乾嘛成天板著一張臉?挺嚇人的耶!”她著迷的望著她軟化的臉疣。
“我嚇到你了?”他蹙起眉,那股冷意又回到他的臉上。
“我才不怕。”
朱琨庭輕吐了一口氣,幸虧她不怕,要是娶個怕他的小妻子終日相對,恐怕不到一年半載,他就先發瘋了。
“喂!豬公,我們打個交道好不好?”
“如果是談退婚,你沒有機會了!丫頭。”他冷冷道。
“我可以給你我十七年來的積蓄,那是我一點一滴存下來的,雖然不是挺多,但這可是我唯一值錢的東西,你可以全數拿去。”
“如果成了夫妻,你的財產就是我的,那幾文錢照樣是我的。”
她睜大了眼,氣惱的瞪著他。
“你…無恥!那可是我所有的財產,你休想搶走!”
他好笑的望著她,說道“那幾文錢在我眼裡不算什麼,有價值的另有其物。”
“是什麼?”她好奇的問,說不定她可以找來。
“你。”
她愣了愣。“我?”
“你!丫頭,彆妄想從我身邊逃走。”她眯起眼。“無論你逃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這回念你是初犯,我可以原諒你,要有下回,你就是自討苦吃。”
“你不講理…”她看了他的臉色,很識趣的改變了口氣。“堂堂王爺娶個侍妾之女,人家聽了可會笑話的。”
“你自卑?”
“才不。”自衛的眼神浮現在她眼底。“我有什麼好自卑的?雖然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但也不過是生對了人家,這可不代表你行!我沒念過書是因我生錯了性彆,要是今兒個我是堂堂男兒身,我也可以去考個武狀元什麼的!說不定還比你強呢。”
“我倒寧願你是女兒身。”他喃喃道。
“可以任你欺負嘛!”汝兒很不悅,看來這回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他隻是笑笑,倒也不說什麼。
“男女授受不親,你好歹也先放我下來。”偎在他懷裡,雖然挺舒服、挺溫暖的,但總不合禮儀,而且先莫說其它,單單氣焰她就比他矮了半截,這對她來說可是相當不利…再說,這可是她頭一回讓男人給如此貼近的抱在懷裡,他的臉都紅了起來,尤其對象是這朱琨庭…
“放下你,讓你又有逃走的機會?”他輕易看穿她的想法,冷笑道“憑你這顆小腦袋就想逃離我的身邊?恐怕難上加難。”
“你瞧不起我?”
“我勸你打消那個念頭。”他不顧她的氣惱,示意朱牛過來。
等我們走後,去告訴莫老爺,宴客照常舉行三天,一個月之內不必拜訪王爺府;還有,那個小丫環,你看著辦吧。”
“小烏鴉是跟著我的。”汝兒抗議。
“你有彆外的丫環伺候,不必莫府的丫頭跟著過來。”
“我不要彆人,我就隻要小烏鴉。咱們倆情同姊妹,沒她就沒我。”汝兒決心抗爭到底,就算絕食抗議也在所不惜。
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她敢協助你逃跑,讓她留在莫府已經算是便宜她了。”
“她是聽我的,要怪就怪我。”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主子,就連小丫環也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汝兒癟起嘴,怒瞪著他。
“在你眼裡,女人比一匹馬都不值,是不是?”
“差不多。”
“姓朱的!彆發為仗著你人高馬大就可以欺負弱女子,好歹我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現在你就這麼不尊重我了,更遑論將來過了門,你會怎麼虐待我!”
他眼裡忽現笑意。
“現在承認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了?”
汝兒的臉蛋紅了紅,硬是閉嘴不吭聲。
“也好。隻要你紡不逃跑,我倒是可以考慮讓那丫頭做陪嫁。”
汝兒盯著他…其實她是挺喜歡盯著他的臉,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你相信我的誓言?”
“我相信你的人格。”
這還是頭一遭的經驗。有人會相信汝兒的人格?倒不是說她的信用差到哪裡去,實在是這時代女人的信用根本連一文錢也不值,男人壓根不信女人會有什麼狗屁信用。換句話說,這時代的女人是低人一等;不!應該是說比狗還要低下。
所以,有人,而且是未來的夫婿肯相信她莫汝兒的人格,實在讓她開心得很,一時間也忘了和他鬥嘴,不僅如此,對他的好感也加深了幾分。
“我等著答案。”
“成交。”她開心的笑了。
朱琨庭眼裡閃過一絲放鬆。
“很好。朱牛,今兒個就讓那丫頭跟著過來。”
“我娘呢。”
“丫頭,你想把你娘一起接走?”
“那是當然。”她當他白癡看待,不過一接觸到他眼神,她馬上就收斂起那副表情。“自幼我和我娘相依為命,現在我嫁人了,她當然也要一塊兒過來,否則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又沒小鳥鴉陪著她,那多無聊啊!”
“她是屬於你爹的。”
“可是我爹已經十多年未曾進過西廂小綁了!有沒有我娘,他都在不乎,隻是少了一碗飯而已。”汝兒不解他的話裡的意思。
朱琨庭歎了口氣,解釋道“女子嫁夫,沒有親娘跟過來的道理,這對莫大仲是侮辱;就算是不受寵的侍妾,恐怕不出三天,也會登門討回去。”見了她失望的臉蛋,他補充道“你可以偶爾請你娘來住蚌兩三天,我相信莫大仲是不會說話的。”
汝兒腦筋一轉,想想也對。
“這樣也好。一個月請娘來三、四次,一次住蚌四、五天,那麼一月裡我就有三分之二的日子可以見到我娘了。”她天真的說。
朱琨庭扯了扯嘴角,注意到朱牛那似快要爆笑出來的臉龐,不禁怒瞪他一眼。
“豬公,你可以放我下來了。”事已至此,不放棄逃跑的念頭也不行了。她甚至猜得到隻要她再想有逃跑的念頭,隻怕那比天高的巨人會守在她門前,命令她們不得擅離一步。
想想嫁給朱琨庭也不錯!瞧他人還馬馬虎虎,也答應讓娘偶爾過來住蚌幾天,最主要的是她還挺喜歡看他的臉,有些冷、有些酷。不過她敢打賭他比莫大仲要好得多,光看她觸怒他這麼多次,還不會讓他真正翻,光是這點,她嫁他就值得了。至少不必像她娘,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就算是鐵壁也吃不消。說不定過幾天,她還能說服他讓娘搬過來住呢!想著想著,忽地發現朱琨庭根本沒把她送回閨房的打算,隻見他抱著她朝前門走去。
“你乾嘛?吉時還沒到,我連衣服都還沒換上呢!”
“我已命八人大轎在前院等著,為防你逃跑,我親自送你上轎,前院不得有人,一切從簡,除了你娘與莫老爺之處,沒人會瞧見你衣衫不整。”
“我衣衫不整?才沒呢…”她低頭一望,這才發現剛跳下窗台,一個不小心扯開了領口,一大半雪白的肌膚給暴露在外頭,還隱約可見那可愛的肚兜呢!
汝兒忙不迭的拉緊衣領,臉紅的跟蕃茄一樣。
“你…偷看!”她小聲的說。
他笑了笑。“我可是正大光明的看。”
“你很得意,是不?”她氣呼呼的說,真想抹去他臉上得意的笑容。虧她之前還說他笑的模樣很好看呢!簡直下流到極點。
“你是我的妻子,遲早都要讓我看的,時間先後我倒不是挺介意的。”他邪氣的笑了笑,似乎那神秘的眼神裡在訴說什麼。
他抬起頭看看天色。“時辰也差不多了,該是起轎的時候。”他不顧她的抗議外加破口大罵,一路朝前院走去。
“無恥、下流、卑鄙…”坐在八人大轎裡的她還直罵著,一點也沒新嫁娘應有的含蓄。
騎在馬上的朱琨庭隻能笑笑的搖著頭,任她一古腦的罵個夠。至於莫府…他回頭一看那富麗堂皇、俗氣至極的府愈離愈遠,再一抬頭望望天色。
今晚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他期待著楊明報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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