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人會通靈!
當闕正罡在淩晨時分抵達台北,他打過好幾次黎智薔的電話都沒人接,到留下的地址找到她租賃的公寓去。\。qΒ5。
但是門鈴響了半天也沒人來應門,他凝神感應,收不到她的氣,知道她並不在家,然而問題是,她到哪裡去了?
難道她沒有回台北,直接回台中老家去了?
這可糟了他根本投有她老家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懷著滿心的擔憂,他又撥了莊玲遙給他的手機號碼,試著從她那裡問出黎智薔的下落,可是她的手機未開機,同樣收不到訊號。
這下子他是完全失去了黎智薔的行蹤了!
怎麼辦?
再過六天就是農曆閏七月的第十五日了,他若沒在那之前找到她,她將必死無疑。
急衝衝地離開黎智薔的公寓,上了出租車,闕正罡煩亂地抓扯著短發,首次體會什麼叫牽腸掛肚,一旦愛上一個人,整副心思幾乎就放在對方身上,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黎智薔的一顰一笑,她的強悍,她的倔強,她的驚懼,還有她對愛情的執著!
天!一想到她很可能再一次死在蔣霸山的手裡,他就心亂如麻。
你到底在哪裡?小薔!他握緊拳頭,在心中喊著。
由於毫無頭緒,他還去醫院看了闕法天,見他仍然毫無意識反應,便沮喪地搭車回到他位於台北的家。
自從他父親過世後,他母親就獨自一人住在外雙溪,他一放假多半會回來看看她°陪她,可是像這次這麼愁著一張臉回家還是第一次。
“正罡,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不是沒放假嗎?”正在花園修剪花草的闕媽媽被突然開門進來的他嚇了一跳。
“我臨時有點事,到台北一趟。”他努力揚起一抹僵硬的笑容,走進客廳。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知子莫若母,闕媽媽馬上就發覺兒子的異樣。
“沒什麼…”他在沙發坐下,抬起頭,正好看見神龕上父親的照片,不由得發起呆來。
印象中,父親總是氣定神閒,他真想知道,他有沒有過像他這麼為情煩惱的時候。
“還說沒事?你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好象被人甩了一樣。”闕媽媽倒了一杯水給他,一語中的地取笑。
“也許我是被甩了…”他喃喃地道。
黎智薔不告而彆又躲著不見他,想必是氣極了,江釆華的謊言顯然起了某些作用,要是她真的認定江釆華的話是真的,那他要找到她就更困難了。
蔣霸山,你這妖孽,到底要作惡到什麼地步才甘休?
“被誰甩?女朋友?”闕媽媽含笑地看著他。
“不,是我前世的情人…她不見了…”他將臉埋進手掌心,簡扼地把和黎智薔的事說了出來。
“你啊,愈來愈像你爸爸了。”闕媽媽感歎一聲。
“是嗎?哪裡像?”他拾起頭問。
“說話的口氣,還有通靈的能力。”闕媽媽也不知道闕家有這樣的遺傳是好是壞,似乎每一代都會出現一個通靈的異能者,而這些通靈者都有義務去傳承這項異能,服務大眾,聽說這已是一個古老的傳統了。
“口氣像?”
“是啊,他一看見我就告訴我,你是我前世的情人,約好要在今生再續一段情緣…真好笑,那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個騙子呢!”一提起陳年舊事,闕媽媽就笑開了嘴。
“是嗎?爸也說過這種話?”他也笑了,鬱悶頓時減輕一些。
“是啊,不過我一開始一點也不信他,還要他改改這種沒營養的台詞,沒想到,到最後就是被這句沒營養的台詞給釣上了。”她自嘲地大笑著。
“那你後來又是怎麼相信爸的?”他很好奇,若他沒記錯,母親原是基督徒,愛上一個擁有中國傳統異能的人,怎能接受這一切?
“我愛上他,自然而然就相信了他。當然,最重要的是,我自己也遇到過一些詭奇的事,那種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事,你爸爸卻用他的方法讓我了解真相。”她遙想著過去的時光,心中又有了年輕時的悸動。
“媽,爸的能力真的很強嗎?”他忽然想多了解一下當年他父親的情形與心態。
“我不知道像他那樣算不算強,不過他叔叔…也就是你叔公曾經提到,你爸爸的能力幾乎超過他,若能好好修行,便能成大器。但是你爸認識了我之後,動了情,就把修行全拋在一旁,甚至在結婚後,能力忽然就消失了。”
“這點叔公也提醒過我,他要我彆動了,否則不僅救不了小薔,連我自己都會遭殃。也許正因為我心思不正,才會收拾不了那個惡靈,終致讓他把小薔給帶走了…”他眉心深蹙,有著深深的自責。
“我並不這麼認為,正罡。”闕媽媽看著他,反駁了這個說法。
“哦?”他回望著向來就很有主見的母親。“我覺得真正的愛反而能讓力量發揮最大,當你真心愛著一個人,想守護著她,想讓她無憂無慮地過日子,你就會付出所有的精神去和邪惡對抗。”
他被母親的說法震撼住了。
“愛能讓人變得勇敢,也能讓人變得堅強,隻要你確定她就是你要廝守的對象,那麼,何必介意什麼心思正不正呢?放開心胸儘量去愛,去擁抱她,讓她知道你對她的感情,讓她體會你的心跳,這不是很美嗎?兩情相悅,真心相愛,正是所有力量的原動力,怎麼可能反而會是阻力?”她提出了不同的見解。
他被母親的話點醒了。
是啊!愛就愛了,他還顧忌什麼?
“我想,你爸並非真的消失了能力,而是他把注意力全放在這個家上,我,你,還有你在國外念書的弟弟,頓時成了他生命的重心,他以他的力量保護著我們,才會無暇去發揮他的異能。”
“是嗎?”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父親的相片。
“正罡,真正讓你變弱的不是那個女孩,而是你自己。你繼承了你爸爸的能力,這是件好事,可是你從來就不去正視自己的力量,總是把它當成累贅一般,事實上,你叔公曾不隻一次和我說,你是他見過最厲害的通靈人,目前的你隻開了一隻天眼,另一隻則在沉睡,那是你給自己加上的封印,因為你不想承擔家族的義務,更不屑於這種與生俱來的異能…”她溫煦地拍拍他的手,聲音清和得有如觀音的梵音。“但是現在你再也不能逃避了,是不是?你已經遇見了你想守護一生的人,如果她真是你前世的戀人,那麼,你還猶豫什麼?難道你希望她再一次與你擦肩而過、抱憾千年?”
“不!我不想再放開她的手!我愛她!”他脫口而出,眼神熱切而明亮。
“那就是了,運用佛的力量去找她吧!你辦得到的,不管將來闕家的義務是不是落在你肩上,你都該有接納的勇氣。醒來吧!把你深鎖在體內的力量都釋放出來吧!”
母親的話解開了他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縛,突然間,一股熱能從他的腹部往頭頂擴散開來,他渾身一頭,隻覺得有道光線灌進他的意識,他的眼界大亮,神清氣爽,彷佛天地萬物都在他的法眼之中。
“媽!”他有如受了神佛的洗禮,渾身一振。
他那道封印的眼睜開了!
體內那另一半沉睡的意識也醒了!
“我感覺得出你的不同了,正罡。”闕媽媽喜悅地握住他的手。“你全身充斥著好強的氣!”
“是…謝謝你的指正,媽。”他感激地擁了擁她的肩膀。
“這都是你爸生前留下的話,他要我找時間點化你,把你喚醒。”闕媽媽慈祥地說。
“爸爸…”
這時,他倏地看見了他去世了五年的父親就站在他母親身後,對著他讚許微笑,好象就為了等他醒悟才一直逗留不去。
他胸口一熱,心中的感動竟促使他眼眶盈淚。
原本儘量不去碰觸的思念,在這不經意的勾動下,再度宣泄而出。
※※※
闕正罡這三個字就像千斤擔一樣,時時刻刻壓在她的胸口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在得知他欺騙她之後,她還是對他難以忘情?
為什麼有關前世的事明明隻是幻覺,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甚至更加鮮明?
現在隻要一閉起眼睛,他從滿天楓紅裡走來的模樣清晰得一如近在眼前,俊逸的臉龐,清澈的眼瞳,一瞬間就擄獲了她的芳心…
如果這些都是假的,為何她怎麼也忘不掉?
滑出眼眶的淚並沒有稍稍舒解她心中的痛,她把臉頰貼在玻璃上,想著他的唇,他的吻,他大而修長的手指,以及他為她火熱的氣息!
但那些都不是她獨有,一想到他也曾經那麼狂野地抱過江釆華或其他的女人,她就心痛如絞。
還說什麼永世唯一的戀人,全是謊話!
她掩麵啜泣,對自己到頭來竟被騙了一場而傷透了心。
正獨自悲哀著,莊玲遙已經回來,她聽見她進門的聲音,還來不及收起眼淚,就見她旋風似地卷了進來。
“我給你帶來了早飯有牛奶和三明治,還有…”莊玲遙從袋子中拿出食物,邊說邊走向她,但當她看見黎智薔臉上的淚痕時,原本微笑的臉色忽然大變,怒氣騰騰地厲喝“你在哭…你哭什麼?為了那個姓闕的哭嗎?都告訴你他是個騙子了你還想著他?”
“我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忘了他?就在昨天以前,我還深愛著他啊!”黎智薔被她的口氣惹怒,揚聲回嘴。
“咱!”一個猝然的巴掌摑得黎智薔眼冒金星,整個人往一旁跌落。
她撫著臉頰,瞠目結舌,簡直無法置信莊玲遙竟然會打她!
“哼!你犯賤哪?那個男人有什麼好?他隻是個混蛋,專門招惹女人,彆忘了他還讓他恩師的女兒江釆華懷孕,那種色魔,死了都不嫌可惜!”莊玲遙將食物丟在一旁,一把攫住她的手,扭曲著臉大罵。
黎智薔震驚之中,有著更多的不解,莊玲遙的模樣根本與蔣霸山無異,她那說話的y氣和表情,像極了蔣霸山借著她的身體在說話…
天!她該不會是腦筋錯亂了吧?否則怎麼會把玲遙和那個莫須有的惡靈扯在一起?玲遙不是說了,蔣霸山這號人物全是闕正罡瞎掰出來的?
可是…可是在心底最深處,她卻對莊玲遙的話起了疑心,到底她該不該相信她?
“你現在隻要乖乖待在這裡就對了,什麼都不要想,最好當做沒認識過闕正罡那家夥,懂嗎?”莊玲遙將她從地上拉起,話中全是警告。
黎智薔瞪了莊玲遙幾秒,個性中的頑強終於爆發,她用力甩開她的手,生氣地道“夠了!我不要再待在這裡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簡直變成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口氣古怪,行為古怪,連表情都像鬼一樣難看!你究竟在玩什麼花樣?玲遙,我和闕正罡的事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你甚至還把我鎖在這房子裡…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是你的朋友,可不是你的囚犯!”
莊玲遙呆了呆,沒料到她會發飆,連忙換回一張柔和的表情,同她解釋。
“小薔,我是擔心你啊,我怕你會像我妹妹的同學,或是江釆華一樣…”
“你怎麼會知道江釆華?”她拉長了臉,一語點破她心中最大的懷疑。
“呃…”莊玲遙愣了愣。
“我可沒對你提過她,你怎麼會知道她和闕正罡的事?”她向前跨一步,直接追問。
“那是…那是我聽我妹妹說的…”莊玲遙乾笑兩聲。
“江釆華不是曆史係的學生,你妹妹根本不認識她!”有問題,絕對有問題,黎智薔的理智告訴她,整件事都不對勁。
“哎,你管那麼多乾什麼?也可能是琴遙聽來的啊,講師和學生私通懷孕,這種事難免被人傳來傳去,成為八卦。”莊玲遙執起她的手,笑得好假。
“是嗎?”黎智薔直視著她,仍未解除戒心。
“是啊,來,我們彆吵了,快來吃早餐…”莊玲遙拉著她,微笑地說。
“不!我要走了,也許我不該就這麼逃了,我要親自去問問闕正罡,和他當麵對質,叫他解釋所有的事實,如果真如你所說,他是個施法騙色的大壞蛋,我會親自把他送往警察局!”黎智薔推開莊玲遙,正色道。
她想過了,這麼懦弱地逃走不像她的作風,她要闕正罡給她一個交代!
莊玲遙一聽她要走,溫和的表情全飛走了,她臉上青氣乍現,驟怒地上前揪住黎智薔的頭發,狂叫“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賤人!我好說歹說你還要回去找那個男人,你要不要臉?”
“啊…放手!玲遙…”黎智薔痛得大喊,心裡的恐懼頓時提升到極點。
她不是莊玲遙!
她不是!
“我就不放你走!你得乖乖待在這裡,哪裡也彆想去!”莊玲遙嘶啞地大吼著。
“放開我…”掙紮驚叫中,她以腳踹向莊玲遙的肚子,乘機脫離她施暴的範圍,然後抱著頭衝下一樓。
“彆跑!回來!”莊玲遙追下去,趕在她要打開大門時攔在她麵前,一拳揮向她的臉。
“啊!”黎智薔被打得頭昏眼花,靠在牆邊喘氣,心裡駭懼著莊玲遙的龐大力氣,那幾乎是個男人才會有的力道。
“你太不聽話了,從以前就隻會找男人,可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你休想再離開我了…”莊玲遙摩拳擦掌,倏地雙手勒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齒地道。
“不…玲遙!你到底是怎麼了?玲遙,不要…”她嚇得拚命尖叫,但脖子被緊掐住,隻能發出嘶啞斷續的聲音。
“嗬嗬嗬…你害怕的眼神還是這麼美麗啊…哈哈哈…”莊玲遙仰頭大笑,眼神全是瘋狂的光芒。
黎智薔隻覺得頭愈來愈昏,缺氧使她意識逐漸模糊,迷蒙中,她眼中的莊玲遙變成了蔣霸山,好象張著血盆大口,要一口將她吞下…
救我…正罡…救我….
她的潛意識在呼喚著闕正罡。
就在她暈倒前,她似乎看見闕正罡真的來救她了,於是心一寬,再也無力抗拒,失去了知覺。
“小薔!”
闕正罡及時趕到,看見莊玲遙正掐著她的脖子,驚怒交迸,上前拉開莊玲遙,將黎智薔抱進懷裡。
“住手,你想殺了她嗎?”他瞪著莊玲遙,深沉地喝道。
“喲…闕正罡,你居然找得到這裡,不簡單哪!”莊玲遙詫異地往後一躍,嘴角掛著冷笑。
“不管你躲進誰的身體裡,你那一身腐朽的臭味依然難以磨滅。”闕正罡這句話是對著蔣霸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