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哥,你回來了!’
龍海承的獨生愛女龍薇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太過蒼白的細致臉孔,鑲著美麗精俏的五官,纖柔的微笑和略嫌單薄的身子,沒有十八歲女孩應有的熱情活潑,卻因些微的痛容而益發楚楚動人。
‘小薇?’龍昕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伸手攬住她,寵溺地拍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妹妹。
‘爸怎麼沒說你要回來?他隻說有兩個台灣女孩要來島上住一個月,說我這下子有伴了。’龍薇看著龍昕的眼眸有著難掩的熱切。
‘義父沒說明請她們來聖維斯島的原因?’他試著問。
‘會有什麼原因?爸爸做什麼事從不說明緣由的,你忘了?’龍薇笑了。
的確。龍海承行事作風一向大膽狂肆,從不解釋前因後果。
‘那他叫我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想必你也不清楚了。’他歎了口氣。
‘要你回來還需要理由嗎?這是你的家啊!’龍薇不喜歡龍昕老是對她和她爸爸這麼見外,到現在為止,他都還喊龍海承為‘義父’呢!真是的,又不是在演古裝武俠片。
龍昕點點龍薇的鼻尖,淡然一笑。
‘算了,我親自去問他吧!天曉得他乾嘛連續打四、五通電話將我急召回來?’他放開她,決定直接間老狐狸才能去除心裡的不安。
推開精刻著花紋的木門,一間寬敞的房間便映人眼簾。十足南國氣息的藤製桌椅和書櫃,大而廣的窗戶沒有紗窗,隻有雅致的布幔高高卷起,得以窺見窗外五顏六色的花草。
房裡沒人,龍海承一定又在園裡賞花了。亞熱帶地區的花朵色彩鮮豔,將原本就綠意盎然的庭園妝點得更加繽紛。
龍昕從書房的側門走向園中,在花叢旁發現了龍海承的背影。他正在拔除雜草。
‘義父。’
龍海承聞聲笑著轉過身來,壯碩的體態和一雙慈眉善目,乍看之下像是個和藹可親的好好先生,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一雙精敏的目光正利用他的微笑隱在皮相之後,蒼勁的洗煉也都藏在若有似無的笑紋裡。五十多歲的男人,沒有半點仞樓之態,中等身高卻站得出高個子還頂天立地,仿佛聖維斯島這片天與地都是他掌管的世界。
‘你回來了,龍昕。’
‘是你把我召回來的,不是嗎?’龍昕摘下墨鏡,一雙狹長清朗的眼眸中有著隱藏得很好的不馴。
‘我不叫你來,恐怕你又會躲回你美國的小窩吧?’龍海承拍拍手上的泥土,往屋裡走去。
‘我有自己的事要辦。’他找借口。
‘什麼事?跟著方祖易東奔西跑?人家好歹已經結婚了,你的保鏢任務也該終止了。’
‘當初是你要我跟著保護他的。’五年前,那個額頭上有道疤、聞名世界的財務策略家方祖易,因幫龍海承處理一筆黑錢而成為龍家的財務顧問。事情結束後,龍海承怕方祖易受到連累,還要龍昕跟著他以保護他的安全,於是他們兩人從彼此漠視慢慢成為至交。但那家夥上個月竟然結婚了!這下可好,他再也沒有理由遠離無聊的聖維斯島和陰險的義父了。
‘當初要你跟著他不隻是為了保護他,其實我多少還是有點私心,希望你能與他成為朋友,這樣你以後在商場上就少了個敵人,多了個朋友。’
丙然是老謀深算!
但龍昕更佩服方祖易的精明。方祖易早就看穿他義父的彆有居心了,由此可見,這世上還是有人能跟龍海承相抗衡的。
‘義父的心思果然無人能及。’順口奉承一句。
‘你這小子,彆以為我不清楚你心裡對我的評價。一個隻會耍心機的老頭,是不是?’
龍海承笑著走進書房。他喜歡龍昕和他之間這種直來直往的抬杠。
‘我隻是自歎弗如而已。’龍昕跟著他走進書房,在他對麵的藤椅上坐下來。
‘我一直想把你教導成第二個龍海承,不過,你似乎一直在排斥。’
‘義父,龍家的事業該由龍家的人來接手,我隻是個外人…’這是他長久以來的心結。龍昕知道龍海承待他不薄,但愈是如此,他愈不能有非分之想。
龍昕原姓冷,是龍海承貼身保鏢冷堅的獨子,從小就時常跟著冷堅出人龍宅。沒有子嗣的龍海承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聰明、機靈、敦厚又敢跟他頂嘴的小男孩,不隻一次向冷堅說要收他當乾兒子,但冷堅一直以不能踰矩為由而不願接受。
後來,冷堅在一次龍海承遇襲時以身護主而遭殺害,他的妻子又早在龍昕二歲時便因病去世,龍海承於是將龍昕帶回身邊,讓他冠上龍姓,把他當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待。
那年,龍昕才十歲。
十七年來,他用心栽培他,把他訓練成自己的接班人。但是個性隨和、灑脫又帶點玩世不恭的龍昕儘避熟知各種商界財務知識,卻對龍家的生意毫不熱中,他並非無能,龍海承知道,龍昕有像冷堅一樣的硬骨氣,他從未以龍家的真正繼承者自居,所以才會老是用漫不經心和滑溜的態度與他周旋。
這種人不施點壓力是不會覺醒的。龍海承早就看出這點,所以他一直在計畫著如何才能將龍昕逼上梁山。
‘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子。’很正經的口吻,龍海承定定地審視著他。
‘小薇一直在研讀財經方麵的書籍,我想,她比我還有商業方麵的才能。’
‘她遲早要嫁人,而且女人並不適合競爭的世界。’
‘但她才是你的女兒。’
‘我幾時說過你不姓龍?’龍海承的眼睛閃過一絲微慍。
又是這樣!每次討論總會弄成這種局麵。
‘好了,你叫我回來有什麼事?’龍昕換個口氣,緩和氣氛。
‘你見過傅小姐和蘇小姐了嗎?’龍海承忽然問道。
‘這不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嗎?故意讓我們搭同一架直升機回聖維斯島。’哪裡真會有這種巧合?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老狐狸搞的鬼。
‘你對她們的印象怎麼樣?’
這算什麼問題?好像在相親一樣。
‘義父,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龍昕警覺地問。
龍海承吸了口雪茄,臉上的表情飄忽難懂。久久,他才笑咪咪地說出能驚駭天、動搖地的話,‘我幫你訂了一門婚事。’
等等!他有沒有聽錯?
龍昕瞪大了眼,呆若木雞。他的腦波連線霎時中斷。
‘你說什麼?’愣了半天他才大喊。
訂…婚事?這是什麼鬼?方祖易還說他將走桃花運,原來是指這個?這哪叫桃花?這叫做逼婚!
‘我幫你挑了個適合你的對象,還談好了婚事。’龍海承對他的反應了如指掌,一臉微笑的望著他不敢置信的臉。
義父竟然私下幫他訂了婚約?都什麼年代了,他還得接受這種荒謬的安排?
簡且…愛說笑!
‘訂…親!我的老天!’他的神經中樞暫時癱瘓。
‘你也二十七了,是該娶個老婆了。’
‘二十七歲沒結婚的男人全世界比比皆是,我這算正常’他從缺氧的狀態慢慢回複。
‘我特地幫你精挑細選了個好對象。’
‘誰?’他心驚地揪著龍海承。
‘你們見過麵了啊!’
慢…慢著!這事非同小可,義父說的不會恰好是外頭那兩個跟著他到聖維斯島的女人吧?
他的眉挑高得足以頂到天花板。
‘你是說…’他怕知道答案。
‘怎麼?我好像在你眼中發現懼意哦!印象中很少有讓你害怕的人嘛!’在這當口,龍海承還取笑他。
‘你該不會是指外頭那兩位“貴客”吧?’他眉心糾結,雙手環胸,開始祈禱不會是“恰北北”那一個,千萬不要是她。
‘真聰明。你認為是哪一個?’
‘我看不出來。’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天知道老狐狸是不是在套他話。
‘我先不說,她們要在島上度假一個月,這期間你就是她們的導遊。我相信在這段時間內,你應該能猜出你的對象是哪一個。’他故意留下難題。
‘義父…’哪有這種荒唐的遊戲?
‘對了,順便警告你,這樁婚事你千萬不能搞砸,也彆妄想把人嚇跑。如果你對婚事有意見,那麼我不反對你退而求其次選擇小薇,反正你們不是親兄妹。’
這招更狠!龍昕氣結地愣在當場。小薇在他心中就跟妹妹沒兩樣,若狐狸這麼恫喝到底圖的是什麼?
‘我可不可以都不要?’他感到無力。
‘你說呢?’和藹的笑容中有刀光劍影。
很顯然,他連退路都被堵死了。
‘人家可不見得會喜歡我!’
‘她們都還不知道這項安排。’
‘她們不知道?’他再度提高音量。
‘是的。這件事隻有你知我知而已,你可不能泄底。小子,你得想辦法讓對方愛上你。’
‘為什麼?’
‘有愛的婚姻才會幸福啊!’
懊死!既然知道道理,乾嘛還亂點鴛鴦?
‘義父,可不可以透露你挑上那兩個其中之一的女人的動機何在?’
龍海承站起來麵向窗外的海景,輕聲說‘當你愛上了你的對象之後,我再告訴你。’
‘如果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她呢?’他反問。
‘那你就喪失知道真相的資格,隻能像個傀儡般娶妻囉!’
‘但是…哪有這樣把兩個人送作堆就要求迸出愛情的?’他不服氣的大喊。
‘怎麼沒有?中國古代的婚姻不都如此嗎?’
‘義父…’
‘你以前口口聲聲說難以報答我對你的養育之恩,現在可彆說我沒有給你機會哦!’
一聽這種話,龍昕憤怒地手叉腰,薄而有力的唇緊抿成一直線。
‘報答又不一定要犧牲我的幸福’他得表明立場。
‘相信我,這樁婚事不會委屈你的。我的眼光比你好太多了,你可以放心地把未來交給我。’龍海承斜眼娣著他,在心裡暗笑著。這樁親事他有把握搞定,真的,他可以跟上帝打賭,龍昕這回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是嗎?我有沒有說“不”的權利?’如果他真的就這麼相信這隻老狐狸,那他這一生一定會提前完蛋。
‘當然沒有。’龍海承又加重語氣。
麵對這種霸王硬上弓的局麵,龍昕當真隻有認命的份了。
殺千刀的!憋了好久,他也隻能在心裡暗罵泄憤而已。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