橒哥哥待她這麼好,真隻是因為她救了他,為了還她的恩情所以才娶她?
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流過她心頭,他甜蜜的話,還有種種親昵的舉動,難道不是因為他喜愛著她嗎?
她的心口悶悶的,耳邊回蕩著娘生前常掛在嘴邊的話…
男人都是騙徒,他們滿嘴甜言蜜語,但都是毒言假話,絕對信不得的!及長後,她才明白一些幼年時無法全然理解的事。
娘親當年邂逅了爹,在兩情相悅下,娘便委身於爹,後來始知爹竟然早有妻室,但娘深愛著爹,又有了身孕,便原諒了爹的隱瞞,願意與人共侍一夫。
豈知她一進薑家,就被人偷襲打斷雙腿,甚至傷處還被人惡意的抹上劣藥,導致兩腿成殘再無法行走。
後來大娘居然把娘移往後院破舊不堪的小屋,而爹此時不僅沒出麵為娘做主,甚至還放任大娘恣意欺淩娘親,大娘一天隻給娘吃一頓,而且還是薑家吃剩的殘羹剩飯。
娘因雙腿成殘無法離開薑家,隻能含淚忍下所有屈辱,原還冀望丈夫能為她出頭,直至娘被強灌了數帖打胎藥後,終於明白爹的怯懦無用,這才徹底死心。
但即使她被迫飲下打胎藥,仍無法將腹中的胎兒打掉,後來娘曆經一天一夜的劇痛才產下她。
幸好當時好心的昌伯常私下接濟她們母女,否則她們可能早就活不成了。
比起大娘,娘更恨爹,因為是他的無用,保護不了她,才令她備受淩辱,最後含恨而終。
她相信自己的命運不會如同娘一般的悲慘,因為藍伯伯和橒哥哥都是好人,他們不像爹那樣懦弱無情。
但是娘的遭遇猶如一記警鐘,不時的響在她耳畔提醒著她。
今日出現的那名姑娘,成了她心頭的一道陰霾。
她不會隻聽信她的片麵之辭,不過有了娘的前車之鑒,她無法接受與人共侍一夫,倘若橒哥哥對那姑娘有意,那麼她會退讓成全,不會與之相爭。
翌日,忌情在房裡發現一張字條,上頭寫著…
欲知少莊主與水仙姑娘之事,今日酉時請前往挹翠樓,由後門進入,右側有一座虹樓。
她麵無表情靜靜的看著字條。
昨夜橒哥哥深夜才回來,今日大早又出去了,出門前,他說今夜會很晚回來,要她不用等他先睡。
“他是要上挹翠樓嗎?”她喃喃的自語。
“少夫人,您說什麼?”剛推門進屋的小藍子聽到她含糊的嗓音問。
“沒。”收起字條,思及一事,忌情啟口,“小藍子,你在山莊待多久了?”
細想了下,小藍子答道“約莫有九年了。”她原奉是在廚房幫忙的丫頭,後來才被調來伺候少夫人。
“那麼你可知道橒哥哥成親前和水仙姑娘的事?”
個性憨直的小藍子老實的頷首。“約略聽過一些,少夫人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事?”這種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市井之間多少會有些流言,她聽過不少。
“隻是想知道一些橒哥哥以前的事,橒哥哥那時是不是很喜愛水仙姑娘?”
看著一臉貞靜的主子,伺候她多年,小藍子覺得主子不是那種會嫉妒胡鬨的女子,遂把知道的都告訴她。
“少莊主是不是很喜愛她,小藍子不清楚,隻知道少莊主以前確實常上挹翠樓,之前還有人說,水仙姑娘一定會進藍家的門,就算成不了正室,少莊主也會納她為側室。還聽說呀,當初少莊主中毒時,莊主逼著少莊主娶妻,要他為藍家留下子息,少莊主曾有意讓水仙姑娘為他生子留後,但因她出身青樓,莊主不肯答應。”
未了,她趕緊再添上幾句話。“呃,不過這都是少莊主成親前的事,自跟少夫人成親後,少莊主好像就很少再上挹翠樓了,我瞧少莊主是真的對少夫人一心一意,他心裡頭應該沒有那位水仙姑娘了。”
真的沒有了嗎?
今夜他說要晚歸,究竟是不是要上挹翠樓?
她該親自過去證實嗎?
倘若,真見到他跟那位水仙姑娘在一塊,那麼…她該怎麼辦?
入夜後,打發了小藍子,忌情悄悄的施展輕功離開驚雷山莊。
在酉時來到挹翠樓後門,那兒有一扇朱紅色的小門虛掩著,似乎是有人刻意開啟似的,她輕聲推門而入,左右張望了下,沒有見到任何人。
依照字條上所寫,她很快便找到一棟門匾上書著“虹樓”的小樓。
毋需推門進去,她已聽到熟悉的嗓音從裡頭隱隱傳出,沒聽清藍靖橒在說什麼,她隻眸兒微閉,心想他果真來了這裡。
她旋即再睜開眼,望向窗子。
室內搖曳著燭火,紙窗上,映現著一對親昵擁在一塊的男女身影。
那道頤長俊挺的男子身影她再熟稔不過,忌情僵著臉,漠然的旋身離去。
返回驚雷山莊後,她端坐在桌前,取出八年前他送給她的一個布娃娃,這是他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她很喜歡,八年來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著。
望著布娃娃,她喃喃道;“娘,當初我隻想謀個安身之處,不意卻成了橒哥哥的新娘,以少夫人的身分留在這兒,當時我曾想,隻要我學會了醫術,那麼日後倘若離開這裡,也可藉此謀生。”
憐惜的撫摸著布娃娃,她幽幽的再說“可這些年來大家都待我太好了,以至於我忘了原先的目的,如果…橒哥哥的心裡真放不下水仙姑娘的話,那就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一個男人身邊隻適合有一個女人存在,否則便會發生很多爭端,因為女人會因另一個女人而變得心狠手辣。
她心知自己不會變成狠毒的人,可她更不想跟娘親一樣,被另一個女人殘忍對待。
她看得出來水仙姑娘是個工於心計的精明女子,那天她刻意去藥鋪那兒見她,為的便是希望她曉得有她的存在,然後擾亂她的心。
她成功了,因為她的心確實亂了,但她不會同她爭的,她會退讓,不是為了她,也不是為了橒哥哥,而是為了娘,娘若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她步上她的後塵。
再凝思片刻,她收起布娃娃,更衣睡下。
但她一直無法成眠,下意識的在等藍靖橒回來。
良久,有人推門而入。
心知是他,她闔上眼,背對著他,佯裝已睡著。
他似乎走到床邊望了下,之後便洗臉、更衣、脫下鞋子,再輕輕的爬上床榻,在她身邊睡下。
然後,她聽見他微微的歎息了一聲,接著又一聲,似是有什麼煩心的事,不久,他索性起身,在房內來回踱步。
她聽到他又歎息了數次,心想他與水仙姑娘分開,會令他這麼無奈而痛楚嗎?
臨睡前,她有了決定。
隔日早晨替他梳發,她狀似不經意地問“昨夜橒哥哥似乎睡不太好?”
藍靖橒望向鏡中的她,“吵到你了嗎?”
“沒有,是什麼事令你煩心嗎?”忌情仍懷著一絲期待,也許是她誤會了,說不定事情並不若她想的那樣,那她就有理由可以留下來,因為她真的很舍不得…離開這裡、離開他。
“也沒什麼,隻是在想一些年少輕狂時的事。”
年少時的事?是在想他和水仙姑娘那段過往嗎?她沉默的幫他東起發,凝視著鏡中那風雅清逸的麵容,片刻,幽幽啟口。“橒哥哥是不是有什麼遺憾?”
沉吟片刻,藍靖橒頷首,“算是有吧。”
“是什麼?”
他起身握住她的柔荑,柔聲道“改日有機會我再同你說,這幾日我會比較忙,沒空陪你,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找爹說說話解解悶。”
“嗯。”送他出門,忌情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半晌後,才徐徐走回房裡,失神的在桌前坐下。
“橒哥哥,你終是無法忘情於她對嗎?你的遺憾可是無法與她相守在一起?”
她闔上眼,搗住嘴,一顆顆的淚珠透過指縫滑落,她哽咽的低喃,“娘,我違背了您的話,結果傷了心,您彆罵我,讓我哭一下就好,哭過這次,我絕不會再掉眼淚了。”
她壓抑的低泣無聲的回蕩在房裡,陪伴著她的,隻有她握在手裡的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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