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_蝶影伴樵郎_思兔閱讀 

第一章(2 / 2)

「大叔、大叔,你們去武昌嗎?」蝶影追上前去。

四個男人橫眉豎目,體格粗壯,其中年紀最大的張三道「我們不載客。」

蝶影不是沒見過這樣的男人,爹爹身邊那幾個保鏢就比他們凶上好幾倍,她毫不畏懼地走向前,摸出一條金項鏈「拜托你們嘛!這個夠不夠?」

四個男人眼睛一亮,仿佛看到稀世珍寶,各自摟了肩膀低聲商議「哇!那鏈子至少有五兩銀子吧!」

「你看那珠花,還有那串亮晶晶的玉佩!」

「哈哈!今晚不用開工了,現成的肥肉送上門來了。」

「我看衣裳質料挺好的,她一定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

「怎麼樣?咱們載她一程,然後綁了她,再跟她家裡要一百兩銀子。」

四個人決議完畢,張三向著焦急的蝶影道「好吧!我們也不休息了,就載姑娘到武昌城。」

「哇!快點走吧!」蝶影遞出金項鏈,一腳跨進了賊船。

日落西山,河上起了風,東邊的弦月孤伶伶地高掛著,岸邊草叢青蛙咕嚕亂叫,蝶影的肚子也跟著咕嚕一聲。

四個男人拚命劃動木漿,蝶影回頭一看,早已看不見隨願寺,再望向漆黑的兩岸,根本渺無人煙,蝶影肚子餓得咕咕叫,不禁後悔沒吃個齋飯再走。

「大叔,我肚子餓了,你們有乾糧嗎?」

蝶影坐在小船中間,四個大塊頭男人分坐前後,各自使了眼色,坐在後頭的趙五從包袱拿出一個圓圓的東西。「這個給你吃。」

「這是什麼啊?硬邦邦的!」蝶影用手指敲敲,又拿來在船舷邊扣了幾下。

「這是爺兒們吃的饅頭,已經放好幾天,當然硬了。」

蝶影使勁力氣仍扳不開硬饅頭,敲敲打打也不見碎裂,隻好擲回給趙五「有沒有彆的東西嘛!好硬,我咬不動。」

趙五沒提防小姑娘會將硬饅頭扔了回來,猛然一個硬塊砸向麵門,登時鼻血噴流,嗚呼慘叫一聲。

「哎呀!我打中你了。」蝶影嚇了一跳,拿出手絹想要幫趙五擦拭,不料她一轉身,重心不穩,整隻小手又往趙五臉上壓去。

「嗚哇!我死了啦!」趙五被手絹蒙住口鼻,大吼大叫地。

蝶影趕緊坐直身子。「一倜硬饅頭會打死人嗎?」

坐在最後頭的張三踢踢趙五的屁股「彆嚇小姑娘了,把鼻血擦擦。錢七,你不是煮了下酒菜嗎?拿出來吧!不要讓姑娘當『餓死鬼』。」

錢七不甘願地從籃子拿出幾碟小菜,喃喃地道「我辛辛苦苦鹵的豆乾肉片,本來要犒賞自己,如今竟然讓娘兒們吃了……」

「大叔,你們都還沒吃飯嗎?」

錢七咽下口水「為了努力賺錢,我們得先勒緊褲帶。」

「這……真是抱歉,我再給你們添點船費好了。」蝶影又從懷裡摸索出一錠漂亮結實的元寶。

這個姑娘口袋還有什麼東西嗬?四個專乾無本錢生意的水賊滴溜溜轉著賊眼,考慮是否提高勒贖的金額。

蝶影又道「回到城裡,你們可以到醉仙摟飽餐一頓了。大叔,你們說,走水路是不是比較快?大叔?大叔?」

四個人從坐擁金山銀山的美夢醒來,四周仍是漆黑一片,那些閃閃發光的金銀財寶都不見了。

張三懊喪地道「是啦!走水路比較快啦!」天知道他走的是哪條無名的小河?反正先找個山洞或破廟把小姑娘綁起來就是了。

「快劃嗬!風越來越大,恐怕快下雨了。」李四吆喝著。

蝶影抬頭一看,果然烏雲掩至,上弦月和星星都不見了,涼風一陣陣吹來,很難想像白天還爇得頭昏腦脹哩!

不過,小船隨風搖晃了起來,倒是清涼愜意。借著水麵反射的微光,蝶影看到四個大叔賣力劃槳,額頭汗水直流,心想他們為了送她回家,這麼拚命工作賺錢,真是可欽可佩啊!

「大叔,你們為了賺錢,都是這麼辛苦嗎?」蝶影夾起一塊肉片吃著。

「就是啊!」錢七看她吃的自在,沒好氣地道,「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日小兒,不辛苦怎麼行?」

「真的好辛苦,家裡沒有田嗎?」

「怎麼有田?我們是窮苦人家出身的,沒日沒夜辛苦耕種,有收成也就罷了,沒收成還要繳地租田賦,都被逼得當賊嘍!」錢七倒是說實話。

「那麼大叔你是離家討生活了?」

錢七想起了老家倚門而望的妻兒,他們是否知道他在外頭乾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又想到生來體弱多病的大兒子,不覺歎了一口氣。

李四幫他回答「我們都是離家討生活的,姑娘可體諒我們的難處啊!」

蝶影看他們四人衣衫襤褸,臉上布滿風霜,想到他們為了送她回家,正處於挨餓狀態,於是夾起一大塊肉片,伸到錢七嘴邊「大叔,你肚子餓了,你劃船,我喂你吃吧!」

已經很久沒有人對他這麼好了!錢七憶及臨行前妻子的殷殷叮嚀,加上肚餓難受,竟然嗚咽地哭了起來。「嗚!我也不想做賊,是情勢逼迫不得不如此啊!小虎啊!你沒有做賊的爹爹嗬……」

張三趕緊道「錢七每回想家就胡言亂語,請姑娘莫見怪。」

後頭的趙五著被捶痛的鼻梁,想到幾年來的顛沛流離,也跟著怨道「為什麼我做事總要撞得鼻青臉腫?好不容易存了一點做生意的小本錢,到城裡卻被騙光,去做零工又被誑了工錢,想要打劫還被饅頭砸……」

「喂!你們彆說了!」張三製止道。

李四說話了,他仰望夜空「你們有我可憐嗎?十年前,鎮上員外我未婚妻不成,失手勒死她,卻又誣指我是凶手,我被屈打成招,本來要被處斬了,天可憐見,讓我逃出黑獄,從此有家歸不得,甚至也不敢到未婚妻的墳上香……」

聽到三位大叔帶著哭調訴說悲慘身世,蝶影不覺心頭酸楚,她自幼錦衣玉食,不愁吃穿,有大院子可玩,有珠寶翠玉可戴。可是外頭的小老百姓,竟過著這麼淒苦的生活,她不覺流下了眼淚……

「哇!你們好可憐啊!」蝶影放聲大哭,她真的很難過,戲台上的戲子也沒三位大叔演得逼真,他們真的好命苦!

四個大男人全楞住了,他們說自己的身世,這個女娃娃哭個什麼勁兒?

蝶影推回小菜「我不吃晚飯了,你們留著自己吃。」她又解下腰間係著的玉佩,塞給了錢七「這個給你的小虎,換了錢讓他上學堂,念點書才有出息。」

錢七張大口,一時不敢握住那塊溫潤的玉佩,他搶劫慣了,還真不習慣接受人家主動奉上的東西。

蝶影雙手仍忙著拔去頭上的珠花「這上頭有兩顆珍珠,應該還算值錢吧!喏!這個給你醫鼻子,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砸你的。」

趙五手裡捏著她為他拭血的手絹,一手又接過珠花,頓覺兩手沉重無比。

「還有,這個大叔你不要傷心,人死了不能複生,你要好好活下去,幫你未婚妻報仇。」蝶影從懷中摸出最後一對玉鐲子「這是上等的和闐玉,足夠讓你請個好訟師,為自己伸冤。」

李四呆了,十年來,就算這幾個患難兄弟也不能如此安慰他。

每個人都停下劃槳,小船在漆黑的水麵上隨風飄蕩,像是各人飄泊的命運。

「咦?你們怎麼不劃船了?我還要趕回去耶!」蝶影抹了抹眼淚,又伸手撥了河水拍怕臉頰。

「大家走吧!」張三催促著。

「對了,這位大胡千大叔,你還沒說你的故事呢!」

「我沒名沒姓的人,沒什麼好說的。」張三淡淡一笑。「就是家鄉淹大水,小孩餓死了,村人沒得吃,就割了我家娃娃的肉來填肚子……」

「嗚!怎麼會這樣?」蝶影又掉下眼淚,怎麼他們一個比一個悲慘啊!她伸手在懷裡陶了掏,卻是再也拿不出首飾了。

「姑娘不用給我東西了,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個。」張三專心劃著冰。

「唉!大叔你在水上載客運貨,這艘船真是太小太舊了,好歹也要翻修一下,這樣好了……」蝶影脫下外衣「這天氣挺爇的,我不需要穿這件比甲兒,這是四川府綢,布料津細,繡工完美,可以讓大叔買幾塊船板,搭個船篷子吧!」

「你……」張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覺歎了一口氣,天底下哪有這麼善良單純的姑娘?

趙五道「大哥,我們送姑娘回去吧!」

四個各懷傷心往事的大男人默默劃著船,天上月兒聽了故事,稍微探出臉,又馬上躲回黑雲後麵,然後一滴淚、兩滴淚、更多的淚珠兒掉到了人間。

「呀!下雨了!」蝶影舉起雙手遮住頭頂,但雨勢來得急,她身子一下子就濕了。

風呼呼地吹,雨密密地下,小船在風浪中劇烈搖晃,李四大喊道「不行,走不下去了,快靠岸!」

四隻木漿拚命劃動,河麵不寬,但水流湍急,漩渦帶著小船打轉,好不容易快靠近岸邊,兩隻木漿卻撞上石頭,應聲折斷,小船頓時失去平衡。

「姑娘,抓緊了,不要怕!」錢七跳下及腰的河水,想要拉船身靠岸。

「我不怕,好好玩!」蝶影抓緊了船舷的板子,興奮地大叫。

「哎呀!這個時候了,還在玩?」張三也跳下水,一起拖著船身。

蝶影仰起頭,任雨水河水打在臉上,仍是開心地笑著,她這輩子還沒玩過這麼刺激的遊戲,左搖右晃,上衝下沉,震得全身氣血都通暢了。嗯,回家以後,選個風雨天,一定要拉那四個膽小的丫頭到江上玩玩。

突然一個大浪湧來,將錢七和張三腳底掏空,兩人站立不穩,立時跌進河水中,小船沒了拉扯的力量,接連又湧上幾個大浪,一下子就翻倒了。

這太刺激了吧!蝶影還來不及呼喊,人已淹沒在滔滔流水裡。

趙五和李四伸手去垃她,卻是撲了個空,他們趕緊潛到水裡,雙手亂抓,隻來得及各自抓到一隻繡花鞋。

饒是他們水性再好,卻也不敢與強勁洪流搏鬥,拚著最後力氣,慌忙又掙回岸邊。

錢七和張三趴在岸邊,問道「她……掉下去了?」

「怎麼辦?她必死無疑了。」

雨水打在每個人的臉上,沒有人敢下水救人,就怕也會陪上自己一條命。

雨嘩啪啦地落下,似乎要淹沒大地,張三摸了摟懷裡的珠寶,問道「你們的東西都還在嗎?」

各人摸摸身上的珠寶,點了點頭。

「她是一個好人,我們給姑奶奶磕頭,祝姑奶奶早死早超生,榮登極樂世界,仙福永享。」張三道。

四個大男人在泥濘中跪下,朝著湍急的河水磕頭,拜了又拜。

滂沱大雨中,四人揣緊了珠寶,邁開大步,住新的人生道路而去。

最新全本、、、、、、、、、、



最新小说: 重生九零:回到過去當廚神 請叫我門神大人 十地 一杯Mojito 九叔:糟糕,我的係統又不服了 全球災變我為人族守護神 我做了女明星背後的大佬 仙道塵緣 祖師爺在上 最後的馬裡亞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