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叁長犀鳥光影 1_謝謝你,贈我空歡喜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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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叁長犀鳥光影 1(1 / 1)

謝謝你,贈我空歡喜!

那一刻,我突然就軟在了地上。老石,你知道嗎?有這樣的一個男人,他沒有任何猶豫就替我承擔所有的罪責。我不知道他在來的路上想了什麼?

遲素顏對背叛的初次認知是源於他那個給予她生命,成長以及毀滅的中年男子。

她昏迷的間隙醒過來一次,和素顏有過短暫的談話。素顏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著這個虛弱蒼白的女人躺在病床上久久沒有醒來時,難以相信這就是曾經風華的母親。她做了一個奇怪之極的夢,夢見一大群的白鴿從稻田裡四散騰起,逐日而上。她坐在兩側綠油油稻禾的公路上,聽見有人在路的前方呼喊她的名字。前方霧茫茫不知儘頭是何處,但是她知道那是她的遠方。那聲音也是遠方的聲音。遠方大聲地叫喊她的名字,她卻不能回答。喉嚨乾澀火燎一樣地疼,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她焦急絕望的時候就突然醒了過來。她才得知天空沒有白鴿,兩側不是綠油油的稻田,而遠方也不在路的儘頭。她轉過身就看見了自己的女兒素顏。

那年十九歲的素顏靜靜地坐在她母親的床前,細長的臉上兩行濕答答的淚痕,顯然是剛剛哭過。那是個夏天的午後,素顏是從學校教室裡跑過來的,齊肩的頭發似乎是剛剛洗過的樣子,也濕答答地貼在臉的頰骨,後頸裸露的皮膚上。臉上細小乳黃的絨毛在陽光的斜映中閃閃發著青春的亮光。她聽到母親從樓頂跌下的消息時,正在緊急地備戰高考,一大堆的異次解方程式的數學考題等著她下筆,鋼筆突然就沒有了水。

她跑出教室,就看見了程遠方正坐在學校門口的混凝土路基石上等她。他的頭發比素顏的還要長許多,在烈日下被汗水浸濕了貼在臉上,他穿著水紅色的短袖上衣,乳白色的褲子已經挽到了膝蓋的位置。就是程遠方騎著那輛破舊藍色野狼摩托車來通知她的。

程遠方比她要大幾歲,初中畢業後就跟著一幫混混在這個小鎮上四處遊蕩,在電影院門口收點保護費,調戲下漂亮的姑娘,或者在集市上偶爾欺負下做小營生的老漢。反正是無惡不作的了,父母在他幾歲的時候離了婚,父親常年在外打工,他隻有跟著奶奶吃住自然沒有人管得了他。他生下來到如今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唯獨害怕遲素顏。

素顏小時候和他是鄰居,那時候父親還隻是一個小小的鄉醫,在小鎮上守著一個藥店維持一家三口的生計,後來醫療改革,取消了一大批私人藥店,父親的也不例外。後來父親隻好托關係一家子搬去了縣城,進了縣城人民醫院,如今十幾年過來,總算熬成了主任醫師。她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從樓上跌下?等到素顏想起思考這個問題,她突然警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融入那個看上去無比美好的家庭。她從十三歲進入初中,就選擇了住校,直到今天已經接近六年,周末有時和要好的同學出去瘋玩不知何為家的溫暖。她六年來一直如此過往,並未感覺這樣有何不對的地方。如今,她抬腿跨上程遠方的摩托車後座,麵前是他寬闊結實的後背,嶙峋的肩胛骨隨著車子發動機的轟鳴聲而擺動著。她把腿緊緊地靠在一起,兩隻手放在裙擺上壓著,有風刮來,粘著路邊青草的潮濕味道。

她想母親是不是去樓上拿東西不小心才跌下的,可是那座樓是醫院的家屬院,樓頂上光禿禿的很少有人上去,她又想是不是有人要害母親所以把她推了下去。她閃過這個恐怖幼稚的想法,自己啊地叫了起來。

程遠方回頭說“你叫什麼啊,我現在騎車很穩的。”

她說“你知道我媽是怎麼從樓上跌下來的嗎?”

他說“還能怎麼跌?自己跳下來的嘛。”

她這才感覺害怕,母親身材瘦小,脾氣溫和,從記事起就是一個平淡安詳的女子,她又為何從那六層高的地方跳下,她也記起來,母親是有恐高症的。

程遠方等了半天不見她回話,自己說道,她又和你父親吵架了的,這次可能吵得凶,於是才跳了下來啊。

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陌生,從走出校門那一刻起,這個原本熟悉的世界就開始模糊不清了。她一直以為的事情都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她總是把很多事情披上美好平和的外衣。卻不知道內裡已經暗潮湧動。其實何嘗隻是父親和母親的世界,她更不知道程遠方的世界又是如何的激烈肆蕩。

她不知道父親自從到了縣城的醫院做了大夫以後,就逐漸冷落了結發的母親,其實也不是現在開始冷落的,大概從母親一直不能生養出一個男孩子開始,父親就開始冷淡母親了。這些素顏都是不知道的。再後來,父親又在醫院認識了護士夏至,他們之間以前一直偽裝的婚姻高樓開始坍塌。夏至是大學生畢業後分配過來的,老家在遙遠的另一個地方,因為家裡有個遠方親戚在這裡,走了些許關係才算到了醫院做一名護士。夏至年輕漂亮,二十出頭的女子要多水靈就有多麼的水靈。其實夏至也不想來這個縣城做護士,原因是因為她大學還沒畢業和一個社會上的青年戀愛,有了孩子,後來雖然打掉了,但是也不好再繼續在那個城市工作,人落下了醜,要麼隱忍,要麼就換個陌生的地兒。她就選擇換了地,於是來了素顏父親的醫院,她來了就是和素顏父親在一個樓層,朝夕相見,就有了那層感情,一個大十多歲的男子,乾淨,修長的身材,臉白,眉目也清秀。

哪個女孩子看了都喜歡,何況是一個已經感覺自己不是以前自己的男子,何況是一個已經對偽裝的婚姻繼續維持下去逐漸失去興趣的男子,兩人便水到渠成地做了該做的事情,開始還偷摸著,後來就放開了,全醫院全縣城的人都知道了遲大夫有了個小情人,小情人就是護士夏至。當然有兩個人是不知道的,一個是素顏的母親,另一個就是素顏。可是最後母親還是知道了,這時候唯一瞞著的人就是素顏。母親知道了,氣惱,大哭。

但是她不想告訴素顏,素顏要高考了,她指望著女兒考出去,上個好的大學,以後有個好的事業,然後回過來孝順他們,然後就能證明自己的男人是錯誤的,誰說兒子就一定是好的,女兒一樣可以送終的。她把所有的精力給了女兒,是為了給自己爭一口氣。她知道丈夫有了其他女人後,先是大哭,然後氣惱。但是她想興許是男人偶爾犯點錯誤,哪個男人不這樣呢?她便沒有大吵大鬨,可是她錯了。錯在遲大夫以為她不計較,便和夏至來往得更勤,直到夏至懷上了他的孩子,這個時候開始是心慌,隨後就想正好借此和她離婚就是。她這才害怕起來,兩人趁著素顏不在家的時候大吵大鬨,也摔過家具碗盆,這些都是躲著素顏的。她不想離,她離了,素顏怎麼辦?素顏跟了他,她擔心素顏被後母欺負,素顏跟了自己,她又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供素顏上大學,她不離其實還是為了素顏。素顏當然也不知道這些。直到母親最後跳了樓。

母親跳樓是沒有經過準備的,是一下子想不開了。她不離婚,夏至就急了,她有了第一次的虧,就不吃第二次。她不再催遲大夫,而是自己找上了門,先是砸開門,然後就是指著她一頓大罵,什麼難聽肮臟的字眼都用上了,夏至還是不解恨,又上去撲打撕扯,再扇了幾個耳光。她也還手的,可是畢竟不如夏至年輕,她也瘦弱,沒有夏至那麼高挑。這時候他回來了,但是沒有來扶她,甚至連一眼也沒有看,而是拉著夏至遠去了。她這才蒙了,一切都不是她想的樣子,一切都脫離了本該有的軌道。她這才對這個一起走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徹底絕望,於是蒙著腦袋上了樓頂,想也不想就栽了下來。

當然這些素顏都是不知道的,素顏被程遠方帶到縣醫院,讓遠方在門口站著,她總是不那麼喜歡他,也說不出為什麼。她坐在床前,看著這個渾身血跡、肋骨斷折、氣息奄奄的女子,想哭卻哭不出來,隻是肩膀抽動得厲害。

她總算醒過來,看見發呆的女兒,伸出手指點了點素顏的胳膊。和她斷斷續續把為什麼跳樓全給素顏說了。包括這些年他的變化與到今年的徹底陌生,她一一給女兒說來,她不再顧忌什麼,她覺得自己要死了。自己不能為素顏做什麼了,但是至少可以讓她認清楚一個人。

素顏真的醒過來,這才知道家根本就不是原來的家,母親不是表麵的母親,而那個叫做父親的人突然就成了路上的過客,或者電視劇裡那些千萬次重複的負心男人。她沒有想到他對母親的感情是這樣的淡薄,竟然冰冷到不看一眼的地步,那麼在素顏看來,母親也確實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素顏想明白這些,母親已經閉上了眼,手指也不再點她的胳膊而是軟軟地垂了下去。她這才知道母親死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母親死了,父親便也死了。

醫生護士匆匆地跑過來查看,刺耳的警鈴在醫院的整個樓層間回蕩。素顏渾然不覺,一個小時前,她是一個什麼也不知道,隻想著要答題的女學生,如今她就什麼都沒有了。她連魂也丟了似地出了門口,程遠方趕緊來扶,素顏甩開他的手,朝走廊的出口走去。

程遠方在後麵問“素顏,你要去哪裡?”

素顏不回答。

他就追上去拉住素顏,他差點以為素顏受不了刺激,突然就瘋掉了。

素顏使勁地想甩開他的手,可是他就是死命地抓著不鬆開,他害怕她一下子想不開去尋了短見。一個瘋了的人是什麼都乾得出的。

程遠方猛地把素顏拉進自己的懷裡,他像哄一個孩子一樣拍著她單薄的後背,天熱出了汗,濕答答的。他一手的黏稠。

素顏真的瘋了,她掙紮著把頭仰起來,怒視著程遠方喊道“你鬆開手。”

程遠方偏不鬆,口裡問“你說你要去哪裡?”

素顏說了,素顏說了後,程遠方就知道她是真的瘋了。

素顏說“我要去殺了他。”

素顏的表情出奇的平靜。她似乎不是要去殺一個人,而是繼續去教室回答沒有回答完的題目。她不再掙紮,而是把頭轉過來,眼睛死盯著程遠方。

恍然間,程遠方感覺麵前不是素顏,不是他從記事起就認識的那個素顏。那她是誰?

很多年以後,程遠方去看望石天明,他們大口地喝著東北的高粱酒。醉意朦朧之時,他坐在了地上。他說“這個世界再也沒有那麼美好的女子了。她是誰?我總算想明白了,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

石天明說“你用了那麼長時間總算明白了素顏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而我從遇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石天明在那次酒後醒來猛然想起,已經好久沒有人提起素顏了,他都以為已經徹底把她忘記了。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那個燥熱的午後。

他喝醉了酒。他說“我一直都知道,你終究不是我身邊的那個人。”

她彼時已經有了身孕,肚子微隆,一手托著肚子,一手舉起酒杯喝儘。她說“我們這是怎麼了,總是給做不好、做不了的事情找出百般借口萬般理由,明知道自己錯了,還是說著一定要相信自己,並一直走下去。”

她說“程遠方,我們這是怎麼了?你能不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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