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田二沒說過那些話。出發,趕路!”
“走吧,走吧。毛大哥是個真漢子,要我看,往後不如就到東廠來當我們的頭兒!”
……
這樣三日後,
毛語文一行人進了大同鎮,到了之後他讓眾位兄弟休息,自己則出門去尋人打聽寧五仁這個人。
他原本是預料多有許多的困難的,但寧府就在大同鎮裡,隻問了幾人便確定了位置。
休整一日之後,他便把自己帶的人分成幾組,每日在寧府的周圍晃蕩。
到這日傍晚時,一個從寧府大門裡出來的熟悉身影,令他再也坐不住了!
李淳!
那個從牢裡被替換出來的家夥!
他被逮捕時是運判,那是個從六品的官,比他這個牢頭兒厲害的多了,現在竟然在一個商人府中混飯吃了。
看來是隱姓埋名,苟活於世了。
“有發現?”田二看毛語文有異動。
“有。跟上那個人。”他指了指那個走路稍微有些崴的人,太明顯了,“把人綁了過來,記得,不要叫人發現。”
田二拍拍手,“這是小事了。”
毛語文自己則咬著手指盯住寧府沉眉凝思,細長的眼睛中似乎有智慧的光芒閃爍而出。
他這一趟過來,順利是順利的。
但有些過於順利了,
總叫他覺得……還不夠……
東廠的番子,二十人弄一個瘸子那是容易的,不到一刻鐘就把人綁進了一處廢棄的民房裡。
這裡蛛網橫生,落葉滿地,李淳被綁了手腳扔在此處,現在正像蛇一樣扭動身體,嗚嗚亂叫。
“頭套摘了吧。”
“是!”
毛語文挑了一根雜草的,去其葉留其莖,其實是不乾淨的,但他們這些人都是窮苦出身,習慣了,就這麼往嘴裡一叼,眼角往上微微一翹。
當牢頭兒的感覺來了。
“嗚……嗚……啊,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李淳被放開能說話,剛一張口就開始哭嚎!
“不要吵,我時間緊張,多耽誤一分,你活下來的希望便少一分!”
“啊!這位大爺我有銀子,你千萬不要殺我啊!!”
毛語文聽得煩,“哭!哭也算時間啊!”
嘩,戛然而止。
嘿嘿,這樣變好了。
“李運判似乎不認得我了?”
這個稱呼叫李淳想死的心都有,
首先他現在不姓李!
其次這人叫他運判這個以前的官職名!
就這兩點勾出了他心中無限的恐懼,以至於嗓子眼都吐不出話來了,隻是睜著驚恐的眼睛,“你……你……你……”
“鄙人毛語文,刑部大牢甲字號牢頭兒。”
李淳因為被綁著動不了手腳,他便蠕動著身體,腦袋就在毛語文的腳邊蹭,“大人,大人,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一個人,如此之慘,朱厚照看了說不定會心酸、憐憫。
但毛語文絲毫沒有這種情緒,他考慮的是要他要怎麼達到自己的目的,“又沒說要你死,你怕什麼?”
“大人,難道不是受刑部的令來抓我回去的?”
“不是。”毛語文挖著耳朵說。
李淳心中忽然冒出生得希望,這樣一來,那一切還有轉機,“要…要銀子?我那裡有!要多少有多少。”
“寧五仁是你什麼人?”
嚇破膽的人,其他手段也不用上了。
隻抓住他逃出刑部大牢這一點,就能拿捏得他死死。
李淳一愣,但這個問題,倒也無礙,“他是,小人的東家。”
“想你畢竟也是一個官身,為了活著倒是什麼苦都能吃。”毛語文這麼喟歎了一句,繼續問道:“寧五仁經商?”
“是!”李淳想了想,點頭回道。
“做的什麼生意?”
“……鹽、糧和布帛。”
“鹽?私鹽?”
這就有些敏感了,李淳有些不敢答了,因為他完全不知道毛語文的來意。
“大人,小人可否問一下,您究竟是辦的什麼差?要什麼?您隻要開口,什麼都有!”
“噗。”毛語文把嘴巴裡的雜草吐了出來,伸出胳膊招了招。
田二問:“需要做什麼?”
“打一頓。”
毛語文背過身去看都不看李淳一眼。
搞的東廠的番子都有些發愣,見過手段狠的……但沒有這麼狠的吧……
李淳也懵了,“等……等等大人!小人說的不對,寧五仁販得的確是私鹽!”
“打!”
這拳打腳踢配著李淳的哀嚎,毛語文竟然還能笑得出來,甚至還在一旁解說:“我總覺得大牢那種地方,要麼一開始便交代,要麼死撐著也讓我看看你的骨氣。最不值的就是你這樣裝作硬骨頭的軟骨頭,看似一副聰明模樣,但最後是既交代了,又挨一頓打,實在不聰明。”
李淳的眼角和嘴角都掛了血跡,這才被放過。
“寧五仁做不做關外的生意?”
“……”
回答毛語文的是一陣沉默。
於是他手指又動了動,“先照著那條瘸腿打,打斷了,再打那條好腿。”
田二心裡一陣發寒,他是東廠的人當然見過這類狠的,但是像毛語文這樣說得和家常便飯一樣的……也極少。
“我答,我答……”李淳是哭著說的,“他做關外的生意。”
“賣鐵器嗎?”
“……賣。”
“像他這麼大的商人,應該不會隨便賣賣吧?有接頭人?”
“有的,嗚……”李淳徹底開始哭了。
但毛語文不管,“除了他,還有哪家商人?”
“還有宋隨之、於廣文、劉理平、楊……”
“等等!等等!”毛語文一擺手,有些不信的問:“私售鐵器給韃靼人是要被砍頭的,大同這麼多商人都這麼乾?!”
李淳害怕他懷疑自己,又給自己一頓打,便急忙說道:“大人有所不知,大同鎮缺馬,為了換取足夠數量的馬匹,縱開私市,售賣鐵器,這都是官府允許的呀!”
聽到這裡,毛語文忽然覺得頭皮還是麻了,
可憐他先前還覺得這事兒多簡單,無非就是找到個人,還是個商人,然後直接把人抓到北京去,替太子了結了這事兒,那麼他的大功勞不就到手?
可現在想來,這哪裡是商人的事,這其中牽扯到了諸多官員,
這是……要命的差事啊!
一旦他們這些人,是太子派出來的這個消息走漏,查得又是私販鐵器之事,想來大同的總兵官為了對抗這種調查,估摸著手起刀落就是二十一個人頭!
“壞了……”毛語文咬了咬牙,這事兒,整大了!
“先把他綁了,我要想想。”
占了一輩子小便宜的牢頭兒碰上了大活兒,他給自己一個人找個地兒,細細想了這事。
毛語文想,事情不怕牽扯的廣,就怕辦得不如太子的意。
太子說大辦,他要是小辦,那就是膽魄不足,太子要小辦,他要是大辦,那就是腦子不夠。所以如何處置,其中關鍵就是太子的心思。
至於什麼哪種是對,那種是錯,那不是他關心的東西。
這一節於他太過重要,他又不了解太子,不能瞎猜。於是他當即決定,叫來兩個人,各塞了兩個銀錠,“兩位兄弟,又要辛苦你們一趟,你們是東廠的人應該進得了宮,這封信務必交到東宮劉公公手中。若是找不到,就在我家的門口掛起燈籠,總之,這事兒一定要快!”
“是!”
送銀子是客氣,不送銀子,毛語文的話他們也要聽。
好在這距離,也總比張永去的浙江要近上一些。
……
……
朱厚照在宮裡拿到信的時候多少有些驚喜,“這個人,會辦事。”
劉瑾搭著笑臉,“殿下是指什麼?”
“他會揣摩本宮到底要什麼,這點兒就比一般人高明。”碰上好的人,他也不會吝嗇自己的誇獎,“咱們什麼信息都沒給他,但他馬上找到了突破口,說明腦子好使,敢想敢做。到了不能自己決斷的程度,又立即上報。你說這樣的人,再大一點的事交給他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重要的還是勳貴身份,看來趁手的人總歸是越來越多了。
“那也是殿下給了他這個機會,否則始終是個牢頭兒。”
“嗯。這事兒暫且先不提,”朱厚照開始思考,“大同的這事兒,你覺得是要大辦還是小辦?”
今天也還是六千字,一並發了。
調查個意見,大夥兒覺得這樣直接發個大的好些?還是拆開發小章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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