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殿下。”劉健心思透徹,馬上回道:“微臣以為既然朝廷命官有不法事已依律懲處,那麼商人自然也沒有法外容情之理。若是查出這其中有商人亂政的實情,自然是該一並懲處。”
朱厚照忽然想起了那個一直沉默的人,
“大司馬,您覺得呢?如果浙江有商人行賄朝廷官員,來一個官商勾結,牟獲巨利,若是有這些人,那麼是抓,還是不抓?”
劉大夏也沒想到太子忽然提及自己,好在他也沒有走神。
況且這個問題簡單的不可能有第二種答案。
“若真有官商勾結,自然沒有隻抓一方的道理。”
商人這一節,實在分量不夠。
弘治皇帝都沒多少關注的心思,他一看臣子們這個態度,最後也說:“太子不用再問了,若是有這樣的商人拿了即可。”
皇帝說這句話的時候。
朱厚照的眼神一直落在張晟的身上,
他有一種直覺,這屋子裡,也許隻有他們兩位能明白,真的殺幾個商人,其實還是會有些影響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浙江案算是在最上麵定了處置辦法。
這個處置辦法,相信很快就會京師甚至全國掀起巨大的政治風暴。
眾人離開乾清宮。
而這條回去的路,走得最為艱難的,就是張晟,
甚至於劉大夏都不理解他。
因為張晟也有些誇張,他像是被抽了魂魄一樣的。
劉大夏困惑道:“德輔,浙江的案子雖然凶險,可你也不至於如此心灰意冷吧?”
張晟衝劉大夏行了禮,哭訴道:“時雍兄,我此去,怕是要一去不回了!”
“怎麼?”劉大夏看他如此反應也麵色有異,“難道有什麼隱情不成?”
唉。
說起來也是頭疼,怎麼籌謀到最後,自己莫名其妙的攤上了這麼個事?
而在內閣那一邊。閣老也在思考最後的事。
“……東宮做事向來不會無緣無故。”李東陽還是不解,“為何最後要提及商人?如果是缺銀子也就罷了,可這幾年,劉時雍不是一直說東宮攢了不少銀子嗎?”
劉健回坐到內科首揆的椅子上,這一點,他今日也沒預料到,但他沒李東陽那麼糾結,“劉時雍所知道的,大多數也是各地官員主動向他透露的。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有,劉時雍不該問起徐若欽奏疏之事,好在殿下不是多疑的性格,否則,怕不是以為是你我透露的。”
李、謝皺眉點了點頭。
這倒是。
這兵部尚書有時候也不像他表麵看起來那麼謙虛謹慎。
劉健理了理袖口,沉思道:“劉時雍經此打擊,在浙江案上是插不進手了。張晟深陷泥潭,能不能從浙江全身而退還未可知。今日去乾清宮之前,他們兩位誰會想過是這樣的結局?如此一來,浙江起不了風浪,殿下或許要對北方用兵了。”
有許多事,似乎都要阻止不住的感覺。
和他們這些人一樣,朱厚照回去之後,心裡也一直裝著浙江。
王華的信他讀了之後就去了乾清宮,怎麼回還沒想好呢。
夜晚靜謐,
似乎白天的熱烈已經走遠。
不過至第二日淩晨,天還未亮之時,迷蒙之間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朱厚照翻了個身,眼睛也沒張,嘟囔著疑惑了句,“劉瑾?”
聽聲音是。
“是奴婢。”劉瑾壓著聲音道:“打擾了殿下清夢,奴婢罪該萬死。可宮外傳來了尤為重要的消息,奴婢也不敢耽擱了,特來稟告。”
朱厚照很困,
但這幾年來,東宮這些奴才,被他治得是非常聽話的。
深夜如此,必有要事。
於是酸澀的雙眼猛然一睜,人也清醒了許多,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滾進來!”
吱呀一聲,
劉瑾麻溜的到太子的床邊跪下,“殿下,毛語文遞了消息進來。說張晟府中傳來消息,張晟已經上吊自儘了!眼下天還未亮,正式的消息還沒傳進宮裡,不過張府哭聲大作,此事應當是真的!”
“自儘?!”
聽到這個詞,朱厚照整個人僵住,腦海中似有一陣蟬鳴穿過。
張晟自儘了?
他是畏罪自殺?
還是他殺?
朱厚照覺得他殺應當是不太可能,一來張晟剛領了去浙江的差使,知道了人沒幾個,更不會有仇人找上門,除非是以前的仇,但一樣不太可能。
畢竟禮部尚書,這可是大官。
那麼大概率就是自殺,說不定,就是知道自己在三萬兩這條線之外了,真到那個時候家人還跟著一起倒黴。
朱厚照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他白天剛計劃好了一切,覺還沒睡足,竟然有如此突變。
好,那麼倒要看看,這張晟到底帶了什麼去棺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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