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想說什麼?”
“陛下,臣鬥膽,有一句話要說與陛下聽:帝王是不會犯錯的。”
“什麼意思?”
“事情先爆發、再抉擇。陛下置身事後,也是不得不為。”
朱厚照眼睛一閃,“你的意思,是他們先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朕是順應天意民心。”
“不錯,陛下不為便是不合民心。”
如此一來,殺人也可以殺出個好名聲。
張成田也理解了,“那便是要先將他們那些事揭露出來,人人憤怒、逼著朝廷要給個說法。不過……”
“有話便說。”朱厚照抬眼。
“微臣以為,京師裡大多百姓每日勞作才能果腹,若真要達到父親說的那種效果,民怒不如官怒。”
官員們才有發聲的渠道,才不必擔心下一頓飯在哪兒的去鬥爭,也隻有官員才在朝堂上真正有力量。
朱厚照忍不住笑了笑,看來張成田在實踐中漸漸明白了輿論掌握在士大夫階層這個概念。大概是看到了即使百姓獲益再多,但個彆的清流還是覺得皇帝不好。
尤其那些被朱厚照棄用的清流。
但老百姓不識字,而那些人則可以寫詩、寫文章,也許人數不多,但流傳開來似乎聲勢很大的樣子。
“官怒?”張天瑞有些不敢想象。
在他看來,老百姓是山高皇帝遠,但朝廷裡的官員大多接觸、了解皇帝,誰敢和皇帝發怒?反正他是不敢。說著他還略有害怕的瞄了皇帝一眼
不過沒想到朱厚照竟然讚賞了張成田的說法,道:“慢慢的,你竟也有了進步。”
張成田也有些受寵若驚,“陛下過譽了,不過勤勞王事而已。”
“不,你的提醒很有必要。這次,就讓官怒。”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朝廷裡的這些事,反正也都要靠著圍繞他身邊的臣子一起商量才最好,他也省力不少,不然少說要在這裡琢磨一個晚上。
……
……
毛語文提著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北鎮撫司昭獄。
在來的路上,他也想了很多種可能。
牟斌確實可能如徐雪雲說的那樣,
畢竟這個時候去找方文、去找嚴嵩,去跟他們說你們應當如何如何,這個法子,實在太蠢了。
一個堂堂的錦衣衛指揮使,怎麼會給人留下這樣的口實和破綻?
但是殺人則不同。
一來業務熟練,錦衣衛指揮使殺個人還不容易?
二來瞬間反轉了形勢,原來是他左右為難,現在則是毛語文戰戰兢兢。一旦事情進展不順,如何向皇帝交代?
至於說下決心殺幾個有問題的官員,對於牟斌來說並不難。
毛語文心中越想越害怕。
他馬不停蹄趕到昭獄的時候,看守的門以及門前的院子一切靜謐如常。
毛語文進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住,“有人進去嗎?”
看門的錦衣衛單膝跪地,回說:“沒有……”
不過話說的有些膩,不是乾乾脆脆的,另外一邊的人說:“除了送飯的人以外,沒有人進去。”
送飯……
壞了!
嘩的一聲,毛語文掀起了披風,邁著小步就跑了下去,噔噔噔的聲音在悠長的走廊裡響起。
真的走到下麵,毛語文就聽到‘啊、啊’的嚎叫聲。
他急忙跑到詹秀山的牢房之前,晚上隻有牆上的一盞微弱煤燈,甚至連詹秀山的臉都看不清。
隻能辨認一個微弱輪廓捂著肚子在稻草之上翻滾,他似乎很痛苦,嘴裡哼哼啊啊的,還有嘔吐聲,刺鼻的味道裡多少帶著血腥。
“快去找大夫!”
這個時候再去罵這些看守人員已經沒有意義,該怎麼挽回才是最重要的。
“拿火把來!看看其他人情況如何!”
牢房裡。
詹秀山還在痛苦慘叫,甚至還有隱約的沙啞之聲,“毛大人……救我!救我!”
毛語文狠狠地踩了一下地板,“讓你們早些交代,全都不說!這下被人殺人滅口,心裡總算痛快了吧?!”
話音落下時,四個火把也豎了起來,四名錦衣衛分彆去兩側牢房確認,“頭兒!他們都死了!”
啪!
毛語文狠狠拍了一下木柱,著了‘老領導’的道兒,他心中自然憤怒,難道此時要說一句薑還是老的辣來認栽嘛。
“毛大人!”
“門打開!”
毛語文在火把的指引下,於詹秀山的麵前蹲下,此時他嘴角兩邊都吐著黑色的血液,五官擰在一起,看起來已經極為痛苦。
接著他檢查了一下邊上的米飯和青菜,外觀是看不出什麼的,所以端起來聞了聞。
“頭兒,要不要查查誰送的飯菜?”
毛語文哪裡能想不到這一點,但這個命令他沒有下,“送犯之人,幾乎不會是下毒之人。如果是他已經死了。”
假如真的是牟斌動手,
那確實麻煩了。
一個律師犯罪,你要找人家破綻,這不是自尋苦吃?
“毛……毛……我不想死!”
“你已經活不了了。如果你想為你的家族做點什麼,能說什麼,就說什麼。這樣本官還能念在你將死之際立下的功勞,而為江西詹氏求情。”
咕、咕……
詹秀山的胸膛不受控製的一挺一挺,血跡還是從他的嘴角流出。他的眼神已經漸漸呆滯,抓住稻草的雙手漸漸失去了力氣,
“淮……淮……”
最後的聲音落在了這兩個相同的字上。
“淮什麼?!”毛語文揪著他的衣領晃了晃,但是人已經離世,腦袋就這麼耷拉下來。
啪!
毛語文把屍體摔在地上,怒罵一聲,“該死!”
這下真的要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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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發個小四千……有點事,喝了點,暈著腦袋寫的,寫得多反而不放心,害怕是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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