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頭,浙江受海貿影響而出現這種變故,這就導致新任巡撫人選變得異常關鍵了,若是應對不了或是胡亂應對,攪亂了大局,甚至破壞了海貿,那這個影響就太大了。
divcass=”ntentadv”皇帝望著外麵略有些發怔,其實嚴嵩挺好的,可惜他去了貴州。這種聽話、聰明、還會辦事的奸臣找起來也還真不大容易……
回過頭來,他忽然發現王瓊還跪著。
“平身吧,德華。”
“是,謝陛下!”
“隨朕去外邊兒走走。”說著他向外去。
王瓊彎身跟在側後方。
出了乾清宮以後,皇帝隻讓尤址遠遠跟著,其餘就沒人了。
這是比較特殊的安排,不過皇帝狀若無意,“正德元年,朕下令免了浙江很多士紳的功名,當中還抓了不少宗族子弟,現在杭州、嘉興等地應當還有不少經當年之事的人,他們私下裡可還老實?”
王瓊左右兩側看了看,沒人,就幾名公公遠遠的跟著,還低著腦袋不敢亂動,他眼珠子一轉,大概知道皇帝對這件事的‘特殊態度’。
“老實的。陛下有所不知,浙人,膽子小的。”
朱厚照嘴角直抽抽,媽的,他前世就是浙江人。
這話說得他很不服,一個側身叉腰,“你倒是說說,浙江人怎麼就膽子小了?有什麼根據?”
王瓊就是打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皇帝身體裡藏著的是另一個靈魂,還嘿嘿笑說:“其實也不是貶了浙江人,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浙江毗鄰江南,是好山好水之地,那百姓看著婉約,自然就顯得軟弱膽小。”
“你們山西人就好?”
王瓊立馬拍上馬屁,“臣說錯話了,請陛下勿怪。總之士紳的事,臣替陛下看得緊著呢,就怕一幫想不開的鬨出什麼事,到時候可彆連累了臣的這顆腦袋。”
那件事之後,王瓊幫著皇帝辦了幾件案子的。
隻不過這種案子比較不那麼正大光明,所以幾乎明麵上從來都不提。
這種事也隻適合王瓊乾。
“……而且,陛下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浙江許多讀書人見做官無望,隻得經商,他們識文斷字、見識廣闊、腦袋也靈光,不少人都在海貿中賺了不少銀子。
這文人雅士有了錢卻不能做官,閒著整日也無聊,便在雅趣娛樂之上又有新追求。可惜陛下不能親眼見到,浙江比之前些年可是熱鬨不少。”
“這都是你的功勞,朕記著呢。”朱厚照心情暢快起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朕曆來重視地方官員的選拔任用,選中了一個就舍不得放手。所以說,你們這一批都在地方很久了。不過朕不能私心太重,做官嘛,誰願意隻在一個地方做官、一直做一樣大的官?所以說不讓你在浙江,不是因為你做的不好,你做得不好,朕會一直把浙江交給你?但王瓊不能一輩子隻是一個浙江巡撫。”
這話分量不輕。
王瓊撩了官袍不顧地上寒冷,直接叩頭,“臣出身貧寒,能得陛下簡拔已是偷天之幸,不要說一個巡撫,就是一個知縣,臣也會心甘情願,替陛下治理好一方百姓!”
“你能這麼說,朕心裡感到寬慰。不過浙江四方安寧,也不需要你了,朕賜你太子少保,允你自己挑一內陸省份,喔,除了山西。”
“臣謝陛下隆恩!”王瓊在意的是太子少保這個名頭,這玩意兒可不好掙。
至於說除了山西,那是因為朱元璋定的‘北人南官、南人北官’的規矩。
當然實際上這個規矩後來變為僅僅限製不在本省為官。
其實在朱厚照看來,清廉之官也可以回到本省。
但王瓊,還是算了。
派他去山西,那得一天到晚盯著他,累的。
而且他的一眾親朋好友也都在山西,這不是故意去考驗人性嗎?
王瓊本身也能理解,朝廷任免官員本身就有這些講究,能讓他自己挑,這都不錯了。
“臣,臣願往陝西。”
“陝西,為何?”
“陛下一代聖君,曾經說過要恢複漢唐故土!”
這句話講到朱厚照心裡去了。
陝西再往西,是將來用兵的方向。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放一個八麵玲瓏的王瓊,確實不錯。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能體會到這一點。
“陝西……有一樣事情很重要。”
“陛下是指馬政。”
“嗯,經過幾年恢複,陝西有十六處官牧馬場,這些雖然是直接受太仆寺管理,不過地方官畢竟能直接接觸,這些馬場你得給朕看好了。”
“微臣辦事,陛下儘可放心。”
“好。”
忽略他的一些習氣,朱厚照還是非常欣賞他的。
真實的曆史上,王瓊也當過三邊總督。
不過這家夥當過得多了,他在工部、戶部當過主事郎中,治過河,理過財。什麼參政、布政使、都禦史他都當過。後來走上高位,戶部、吏部、兵部尚書也都當過。
就是在他任兵部尚書期間,提拔並重用了王陽明。
其實這個人很厲害,之所以評價不高,是他品德有些問題……他善於結交權貴,不管是勳貴還是宦官,皇帝麵前誰紅,他結交誰,而且為了權力會用一些比較惡劣的方法鬥爭。
這樣的人,無非就是要權力,要個人仕途成功。所以逐漸的滿足他就好了。
這種有欲望和弱點的人,其實好應付。
大概又說了幾句,王瓊便告辭離開了。
望著他的背影,朱厚照將尤址招了過來。
老太監快步小跑,“陛下?”
“給你個機會,敲他一筆銀子去。敲到多少,你拿三成,朕拿七成。這買賣劃算不劃算,做不做?”
尤址現在反應越來越快了,他馬上說:“奴婢哪敢和陛下做買賣,更不敢拿三成,隻要敲來,那都是陛下的。”
“算你會說話。不過金口一開,就沒有收回的道理,就給你三成,當是賞你的。”
“誒,那奴婢謝陛下賞!”
尤址把耳朵豎起來,準備仔細聽著。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笑得很暢快,“王德華這個人呢,什麼都好,就是不乾淨。你等著吧,不出三日,他一定會想辦法邀你做客。你呢,先推脫他幾下,然後再答應……”
“陛下!”尤址大驚,“奴婢可不敢犯忌諱,結交外臣,這是奴婢想都沒想過的事。”
“嘖。不要打斷朕說話,朕要你去的,你怕什麼?到時候你就答應他,宴席之間你就和他說,當初劉瑾落馬的時候,交代過一些事情,與他有關。另外就講,還瞞著朕,朕還不知道。”
“陛下這話說的,奴婢可不敢瞞陛下。”
朱厚照卻覺得有意思,“就是這麼個說法嘛。”
“可奴婢無憑無據的,說出來,他會信麼?”
“劉瑾收過他兩千兩銀子。”皇帝直接說出口,“正德元年也是兩千兩,二年三月收五千兩,三年三月收五千兩,去年收了兩筆五千兩。這時間點都對得上,且他以為除了劉瑾沒人知道,又怎會不信?”
尤址真是服氣了,皇帝怎麼什麼損招兒都有,這麼一說,王瓊還不得嚇個半死啊。
“這王瓊……比奴婢有錢多了。這麼多的銀子奴婢也不敢拿呀。”
朱厚照暗暗哼了一聲,“你放心拿。浙江啊,富商多,他在浙江這麼多年,身家沒有五十萬,也要有個三十萬,朕隻是看他辦事還算得力,而且他畢竟是外臣,外臣嘛,不像內臣這麼親近。”
反正,他本來也沒指望自己當了這個皇帝,就讓大明處處是清官了。尤其浙江這種富商雲集之地,一個五年的巡撫下來,收點兒銀子不要太正常。
換那種一點兒銀子都不收的人,完全不通人情,其實也辦不好浙江的事。
“陛下的心思,奴婢懂了。那奴婢就代陛下去嚇嚇他!”
朱厚照眼睛眯了眯,多少有些更深的思考在其中,“純粹的嚇他也沒有意義,而且他這種人也嚇不住,不過他就是明白,也得揣著明白裝糊塗然後送銀子進來!”
“陛下英明!”
“往後他和你私下裡講得事,送的東西,你看著辦。”朱厚照囑咐。
尤址心說,劉瑾那些事你都記在心裡,我還敢動什麼歪心思,“奴婢明白,不論他說什麼,送什麼,都要告訴陛下。陛下讓奴婢拿的,奴婢才拿。”
“嗯,你還是明事理的。”朱厚照轉身離開,留下最後一句話,“就讓他覺得,他和司禮監的掌印太監關係很好吧。”
尤址一直等皇帝離開以後才起來,
心裡想著,天子,還是心思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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