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呂純雖然年紀不大,經曆卻是不少,一眼就能看出眼前這雕花玉瓶非同尋常。
想要道謝,見到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物件上出神,呂純以為是對方反悔,心中沒有半點猶豫。
“呂伯,您已經為晚輩點撥了煉丹之術,這份厚禮晚輩不敢收下!還請您拿回去吧!”
“少來!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來的道理?更何況老子身上寶貝多的是,又不差這一個瓶子!”呂純回過神來,瞪了年輕呂純一眼,讓後者將東西收回去。
他之所以愣神,是覺得年輕呂純手裡的雕花玉瓶十分眼熟,稍加對比,貌似正是當年自己裝著升仙丸的那個。
可他明明記得當年那瓶升仙丸已經被彆人…好像是金鵬王買走,如今這瓶子為何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雖然瓶中的丹藥是自己放進去的不假,但他明明記得自己當時攜帶著的是一個墨綠色的玉瓶…
仔細回想,呂純又實在記不起當年這雕花玉瓶的真正來曆,這整件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
但是眼看著年輕的自己喜形於色,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呂純心中也是前所未有過的輕鬆愉快。
哪怕是外麵暴雨傾盆,也無法將他這種情緒澆熄。
“小子。”來到土窯門口,聽著外麵連綿不絕的聲響,呂純感受到的卻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寧。
“呂伯?”將雕花玉瓶小心翼翼收好,年輕呂純急忙搭腔。
“如今,你已知道了自己煉丹的問題所在,此術勢必會越發熟練。但是你要切記,這種本領千萬不要被外人知曉,尤其是…你那不爭氣的混賬王八蛋表弟呂童。”一提到呂童,呂純還是恨得牙癢癢,覺得那一巴掌扇得並不過癮。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會有這般說辭,但年輕呂純也不好多問,連連點頭:“呂伯放心,我知道君子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這件事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這樣就好。”呂純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黑幕中的萬千銀線,“走了!”
“啊?”聽說呂純要走,年輕呂純急忙將鼎上那塊布扯了下來,“呂伯等等,咱們一起走。”
“一起?”呂純聞言大笑,“你小子要走的路還長著呢,可不能跟我踏上捷徑!”
“捷徑?”年輕呂純不解,但他已經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是要準備離開。
雖然不舍,但年輕呂純的麵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散漫的人生終於有了目標:“前輩,您放心,我一定會加倍努力,去玉壺宗找您。”
“哈哈哈,來吧!我就在這裡等你。”說著呂純的腳步聲融化在了雨水聲中。
“呂伯,您將這麻木帶上,可以擋一擋雨…”年輕呂純才剛剛追出土窯,就見頭頂天空出現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雷光,然後有一條雷龍摻雜著雨水從天而降,將呂純包裹其中。
“唉…”就要離開,呂純長出了口氣,他終於還是沒有下定決心改變現狀。
可就在他環顧四周的時候,口中卻忽然驚呼一聲:“呆子林,等等!”
暴雨之中,雷霆近處,站著一位打傘的老者,如果不是光芒照耀,來人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很難被人察覺。
“老太公…呃,老人家,您怎麼來了?”呂純聲音焦急,十分擔心,“外麵雨大,您的腿上還有傷,這樣會受風寒的,快點回去!”
“純兒,你…要走了嗎?”老太公並沒有在意呂純的話語,而是柔聲問道。
呂純下意識回頭看去,卻見土窯門口的年輕呂純還在瞠目結舌,完全沒有見到自己身前的老太公。而相對的,老太公的視線也被自己的身形與雷霆阻攔,按理說應該看不見年輕呂純。
“老人家,您看錯了,我是…呂子岱。”呂純硬著頭皮道。
“你啊…就是嘴硬!”老太公忽然笑了,“那小子看不明白情有可原,老頭子我怎能認不出自己的純兒?”
“老人家…您真的認錯了…”呂純感覺心頭有些發緊,咬緊了牙關。
“老頭子雖然年老,卻不糊塗,既然能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你也沒必要再故意隱瞞!就當是…好聚好散。”老太公麵色慈祥,一如當年。
呂純終於明白,原來從老太公見到自己那時起,就已經看出自己的身份。
而就算是如此,老太公也沒有表示出任何懷疑,就好像是他進行了一場漫長的旅程,在風塵仆仆之後,終於疲憊歸鄉。
正是: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太公不知歸來意,卻將舊愛盛滿懷。
感受到老太公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呂純終於繃不住了,聲音哽咽起來,一張長臉上寫滿了多年積攢下的落寞與憂傷:“對不起老太公,我不該騙您,但是…”..
“純兒不必解釋,成年人的世界本來就不簡單。”老太公笑著安慰道。
然而,老太公的安慰非但沒有減輕呂純的傷痛,反而加深了他的自責:“老太公,對不起…純兒本來可以救你的,但是純兒不能…純兒該死…該死啊!”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雖然老頭子不知道純兒的意思,但那既然是注定要發生之事,純兒又何必自責?有些事,就算你改變了過程,也無法改變唯一的結果。”
老太公年輕時也不是尋常之輩,隻可惜時運不濟,趕上了小人當道的時代。他性格太直,又不會阿諛奉承,處處受人擠壓,才淪落到這般田地。